山洞的黑暗之內,兩個身影慢慢走出。
為首一人,赤膊著上身,將一件一氣道宗的制式道袍褪在腰間,那道袍上多有火燒痕跡,已經破敗不堪。那人二十左右年紀,身形健碩,正是蒼源。
眾人之中有人見過蒼源,即使沒親眼見過的也在接到危月令時,看到過蒼源的畫影圖形,所以都認得是他。蒼源帶這些人來到禁地,也算讓他們糟了一些苦頭。眾人見欲搶奪之人就在眼前,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只是此時,眾人之中,那兩個修為最高的融合期修士,卻站在那里,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這兩人不動,其他人便也不敢冒然向前。
蒼源身后,一只大熊緊跟著走出,正是熊人羋華,此時羋華早已恢復了身形,并不像掙脫鎖鏈是那般高大。但其身高也超出一丈,在眾人面前也是龐然之物了。
“那是,那是八階兇獸?”追殺蒼源的一眾修士中,有人驚懼道。
“不可能,要是兇獸不早把那小子吃了?”
“可那大熊身上的威壓怎么那么強?!?p> 確實,羋華走出之后,這整個禁地忽然被一股肅殺之氣籠罩。原本因此地枯萎而暴露在外的野獸,因驚恐不斷鳴吠,但此時,卻忽然變得安靜。天地之間,就只有那烏云之中密集不斷的雷鳴,便再無其他聲音。
沒了植被,大地變得異??諘纾腥说奈恢枚记逦杀?。此時那四十幾個修士都分散在洞口前面,看著蒼源與羋華慢慢走出。
“這些都是追殺你的人?賢弟,要不要我出手將他們都處置了?”羋華在蒼源身后問道。
“多謝兄長,與這些人的恩怨,我想靠自己了斷。”蒼源目露堅毅之色。
“好,我不出手就是了,你遇到危機只要躲到我這里就好。另外,那一群修士之中,你要小心留意那兩個人。”羋華囑咐道。
蒼源向那一眾修士看去,見他們中間有兩人氣勢確是與其他人略有不同。
一人是一名老嫗,那老嫗拄著拐杖,看樣子至少七八十歲年紀,滿臉皺紋橫生,駝背彎腰,像是快活不了多久的樣子。在她身邊,有十幾個修士簇擁著,顯得甚是恭敬。
另一個是一名魁梧大漢,那大漢身高也近一丈,他也和蒼源一樣,也將道袍系在腰間,赤膊著上身,那身上到處是疤痕,一層蓋著一層,甚是恐怖。他那張臉更是恐怖,生得青面獠牙,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特別是他肩頭竟然還頂著一顆人頭,那人頭很小,且一直緊閉著雙眼。大漢肩扛著一把開山大斧,那斧子斧面竟比磨盤都大。
許是這人生得太過兇惡,在他周圍,并沒有人敢靠近,都遠遠的避開,唯獨一個豹頭大漢站在他身后,顯得頗為恭敬,那豹頭大漢也扛著一把大斧,只是那斧子僅有青面大漢的一半兒大小。
蒼源幾步上前,朗聲道:“沒想到我剛入得一氣道門下,就有這么好的人緣,竟然有這么多同門師長齊聚于此,一起來歡迎我,哈哈,真是令人感動?!?p> 追捕蒼源的修士一方并無人答話,他們因不知大熊羋華底細,不敢貿然出手,更不敢輕易挑釁。
羋華因為答應了蒼源不會出手相助,是以只站在蒼源身后,沉默不語。
兩方各有避諱,是以就這樣在山洞外形成對峙之勢。
忽然,蒼源又向前數步,行走之間他自懷中掏出了一條鮮血血淋淋之物。那是蒼源的斷臂,其上布滿燒傷疤痕,有些地方血肉已經完全潰爛,露出其內森然白骨,看來觸目驚心。
蒼源將那斷臂高高舉起,大聲喝道:“諸葛神機,飛燕雙姝,你們不是要捉我嗎?我就在這里,你們來呀?如若不敢,就留下自己一只手臂向我謝罪?!鄙n源聲若洪鐘,震得此地嗡嗡作響。
隨后,這禁地之內便陷入了沉靜,除了那雷鳴,并沒有人應答蒼源。蒼源抬眼掃視眾人,那眼神中滿是憤怒和鄙夷。
良久,人群之中忽然響起一陣尖細笑聲,隨后有人說道:“好狂妄的小子啊,爺爺們不說話就以為是怕了你嗎?”眾人循聲望去,見說話之人是一個戴著尖尖高帽,膚色慘白之人,正是那諸葛神機。
諸葛神機說話間走上前來,神情倨傲的看著蒼源,只是其目光不時偷偷瞄向羋華,顯得頗為忌憚。
蒼源知道是羋華威壓讓這些人對自己產生了畏懼,便朗聲道:“我身后這位只是觀戰(zhàn),并不會出手,諸位想殺我的,想擒我的,出手就是,不必心存忌憚?!?p> “好,有骨氣,不過我諸葛神機也得和在場諸位說個明白。我追殺這王阿牛并不是為了危月令許的好處,我身為危月宮弟子,一則為我家宮主失去至親而傷心,再則,那段獲生前便是我好友,我追殺王阿牛只是為朋友報仇罷了,而且這次可是這王阿牛邀我出戰(zhàn)。”
他又回頭掃了一下眾人,然后接著道:“諸位放心,即使我殺了他,本宮宮主所許的好處我也不會索要絲毫,分給大家就是了?!彼f的義正嚴辭,大義凜然。
余下眾人各懷心思,卻哪有人相信他的鬼話。
忽然,兩道紅色身影如長虹劃過,飛到諸葛神機身旁,正是那飛燕雙姝。
“王阿牛可不是只叫了你,還有我們姐妹呢。”二人異口同聲,聽起來甚是詭異,但那語氣絲毫也不客氣。
諸葛神機道:“我說了這是個人恩怨,再說咱們三個開光期修士打一個筑基修士,傳出去也不好聽。所以還請兩位妹妹在一旁觀戰(zhàn)?!?p> “放屁,人家都叫到頭上了,我們還躲著不出嗎?”雙姝怒道。
“好了,別爭了,送死有什么好爭的,你們三個一起上便是?!鄙n源高聲挑釁。
“好狂!”飛燕雙姝大喝一聲,向蒼源沖來。諸葛神機則連忙跟上,他直接拿出骨槍,握在手中。
隨著雙姝向前,其身前,兩條火蛇竄出,直奔蒼源。
蒼源不敢怠慢,腰間四只飛劍齊出,三只魚骨飛劍環(huán)繞防護,一只伶俐龍則直指飛燕雙姝。同時,他祭起馭火鈴,發(fā)出青色火焰,與雙姝的火蛇撞到一處。三道火焰甫一碰撞就激起無數火花,全部潰散。但蒼源是借法寶之力,況且他此時體內靈力之磅礴已遠在雙姝之上,故而馭火鈴中的火焰仍能源源不斷的發(fā)出。
火蛇消散,青色火焰卻又接連射出,青火臨近,雙姝趕忙飛躍躲避。
一旁那被眾人簇擁的蒼老老嫗看到這一幕,不禁疑惑,心道這王阿牛明明筑基修為,怎么這靈力之強卻似勝過雙姝?
此時諸葛神機也已殺到,他原本正在雙姝身后,見雙姝閃開,他則一下子凌空躍起,手提骨槍,向蒼源當頭便刺。
蒼源知道那槍厲害,趕緊向一旁閃避。但當他落地后雙腳還未站穩(wěn)之時,就見一只火焰鳳凰向自己撲來,那鳳凰瞬間臨近,眼看避無可避。
就在眾人料定那王阿牛就此交代之時,蒼源突然抬起右手,右手五指成掌,向那火鳳隔空拍去,同時他口中低喝,“陷?!?p> “陷”字一出,只見那火鳳忽然一聲嘶鳴,忽然迅速變小,隨后竟凝聚成一點消失不見了。
“什么?消失了?他用的什么法術?”遠處那老嫗瞳孔一縮,竟不自覺的站直了身子,連那駝背也都直了。那青面大漢原本只盯著羋華,此時也不禁饒有興致的看向蒼源。
蒼源面前,飛燕雙姝滿臉疑惑,她們合力使出的強力火系法術就這樣在王阿牛面前無故消散,這怎么可能!
諸葛神機也看得心驚,提著骨槍不敢向前?!皠偛盘?,沒看清那小子用了什么法術,就只見他向那火鳳一指。難道是他身后的熊獸偷偷出手了嗎?可我明明時刻留意來著?!敝T葛神機想著,再不敢貿然出手。
見這三人不再主動攻來,蒼源便邁步向前,迎向三人。隨著蒼源身動,其身前伶俐龍如一道勁失飛出。此時蒼源擁有渾厚靈力,操控起飛劍,威力更是超出以往數倍不止。
伶俐龍猶如一條青龍,瞬間臨近諸葛神機,諸葛神機看速度就知道這飛劍非同一般,他不敢怠慢,馬上舉骨槍撥擋。
槍劍相撞,伶俐龍發(fā)出一聲劍吟,被遠遠彈開。諸葛神機只覺雙手虎口一麻,險些將骨槍脫手。
“好大的力道,這王阿牛的修為怎么精進了這么多?我之前擒他之時,他只借著法寶威力讓我廢了點時間,但其修為低弱,完全沒有與我抗衡之力??蛇@才過去幾天,怎么他竟有如此修為之力,看他修為,雖還是筑基期,但威力卻并不在我之下?!?p> 諸葛神機額頭泌出汗水,他本想借著蒼源挑釁,出手將其擊殺,這樣名正言順的殺了蒼源,回到危月宮中,即使得不到危月令許的好處,危月宮主也一定會獎賞他。但他這樣做也是有很大風險的,因為別人會認為他是搶危月令的好處而對他心存記恨,甚至不惜出手殺他,所以他出戰(zhàn)之前才急忙強調自己不要危月令中好處??涩F在看來,自己此時出手不但要冒著被同行擊殺的風險,眼前這王阿牛也變得不好對付。此時退無可退,這讓他陷入了兩難之境。
“既然出手了,就沒法退了,這小子再厲害也不過是筑基修為,和我相比畢竟有境界之上的差距,所以并不足懼。”諸葛神機安慰了一下自己,便又開始專心應戰(zhàn)。
他凝神運氣,隨著靈力游走,他眼前世界竟發(fā)生微妙變化。那原本清晰可見的天地靈氣,竟忽然分成紅藍褐金青五種顏色,其中金色和藍色更為鮮明。這五種顏色的靈氣相互糾纏,絢麗異常。
“風槍?!敝T葛神機一聲輕喝,數道風槍自其手中飛出,那風槍正是之前襲擊蒼源時所用,但此時,如果蒼源已經邁入開光修為,那他一定能看見,那些風槍之上竟隱隱帶著金色和藍色。
蒼源見風槍襲來,趕緊祭起馭火鈴,那鈴鐺中的青火與風槍撞到一處,有些風槍立時消融,有些則并不能被火焰阻擋絲毫。要是蒼源能識別五行之力,定會看到,那些被阻攔的,都是泛著金光的風槍,無法被阻攔的,則都是泛著藍色的風槍。
遠處那老嫗看到此處,心下暗道:“這諸葛神機果然詭計多端,他料那王阿牛只是筑基修士,雖然靈力磅礴,但并不能分辨五行之力,所以他就故意用金水之力分別化作風槍,這樣一來,那筑基小子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風槍實則是金水類的法術,也便找不到應對的辦法?!?p> 蒼源看那風槍有些竟輕易沖過了馭火鈴的火焰,甚至那火焰在碰觸風槍之時竟然化作煙氣消散。轉眼,幾只風槍穿過馭火鈴火焰,臨近蒼源。蒼源趕忙飛身躲過,但那諸葛神機不斷施法,又有數十道風槍飛來,這些風槍都是湛藍顏色,密集如雨,簡直無法閃避。
此時蒼源不禁想起自己的那些陰魚鱗片,那是自己唯一的防御法寶,現在卻沒了。
“既然不能防守,那便以攻為守?!鄙n源目露狠辣,他抬手一指,三只原本圍繞自身的魚骨飛劍瞬間飛出,射向諸葛神機,此時伶俐龍也早已飛回,和魚骨飛劍匯于一處。
飛劍勢急,后發(fā)先至,還不等風槍打到蒼源,那四把飛劍就已經來到諸葛神機面前。諸葛神機連忙舉骨槍迎擊,便無暇再打出風槍。
可是此時蒼源面前風槍已不下幾十條,就在眼看避無可避之際,蒼源右臂前伸,手掌對著那一眾風槍,再次口中輕念,“陷。”
一旁眾人如果認真觀察此地靈力,便會發(fā)現,以那一眾風槍所在的中央為心,一個數丈的球形空間之內,所有靈力瞬間消失。如果把此地靈力比作一大塊年糕,那么就好像有人拿著一個大勺子,一下子在這年糕之中挖掉了一塊兒。靈力消失,那一個球形區(qū)域便成為了真空。
這就是蒼源的陷空之術,能瞬間吸走一塊區(qū)域內的所有靈力。但蒼源陷空術的施展范圍畢竟太小,在那真空圓球之外,還是有一道風槍飛來。蒼源雖盡力躲避,卻還是被其戳傷了肩頭。
遠出,飛燕雙姝看到蒼源受傷,馬上飛身上前,她二人一起掐訣,又一只火鳳向蒼源撲來。火鳳巨大,很難躲避,蒼源馬上祭起馭火鈴。馭火鈴中青火與火鳳撞到一處,但那火鳳明顯強過火蛇,其內火焰之力更為精純,馭火鈴青火雖能阻擋一些,但剩下的殘缺火鳳又繼續(xù)撲來。飛行間,那殘缺火鳳一分為二,二分為四,變成數十只小火鳳,襲向蒼源。蒼源趕忙抬手,低喝三聲“陷!陷!陷!”三聲之后,三處靈力被抽為真空。將那些火鳳全數吸盡。
但連用四次陷空之術,蒼源已感不支,這已經是他連續(xù)施展陷空術的極限。
遠處諸葛神機與四把飛劍對戰(zhàn),蒼源剛才分心,那魚骨飛劍操控就亂了,被諸葛神機長槍撥飛兩只,好在那伶俐龍屢出奇招,暫且逼住了他。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必須先發(fā)制人?!毕胫n源抬手向飛燕雙姝扔出四只雨燕飛鏢,然后又掏出一些雜七雜八的飛劍類兵器,一齊攻向諸葛神機。
飛燕雙姝并未將那四只飛鏢看在眼中,飛鏢臨近,忽然幻化出無數虛影。飛燕雙姝只抬手祭起一道火墻,飛鏢臨近,撞到那火墻之上均都消散。這就在最后幾只飛鏢撞到那火墻之際,忽然一聲震天巨響傳出。原來蒼源故技重施,又在那飛鏢之上縛了自曝晶石。
飛燕雙姝未作防備,被炸得向后退出好遠。
雙姝被阻,蒼源飛身上前全力對付諸葛神機。他手中御魂鞭揮舞,配合四把飛劍和一眾雜亂兵器,將諸葛神機圍作一團。
“不錯,憑筑基修為就能將諸葛神機那小子逼到這般境地,這王阿牛也算一奇才了?!蹦潜淮負淼纳n老老嫗輕聲道。
“蠆婆,您要不要親自出手?”簇擁老嫗的一個孩童側身問道。老嫗擺了擺手,“你看那遠處熊怪,他一個巴掌就能把我們全都拍死,這封鎖結界想必也是它設下的,你們竟還有心趟這灘渾水?我看還是盼著能活著走出這里吧?!?p> 老嫗說完便不再張口。簇擁老嫗的眾人中有幾人不禁偷偷看向羋華,面色沉重。
蒼源與諸葛神機纏斗,諸葛神機身前不斷出現金色屏障,阻擋御魂鞭和伶俐龍,但魚骨飛劍鋒利異常,卻能輕易穿透那些屏障。諸葛神機防御之術對那三只飛劍等同無效,只能用骨槍撥打。可魚骨飛劍又細小,又迅捷,用骨槍拔打本就吃力,再加上那伶俐龍往往能出其不意越過防御屏障,進行干擾,是以沒打幾合諸葛神機就顯得有些左支右絀了,一個不留神,便被一只魚骨飛劍從手腕處灌入。他手上一麻,動作稍慢,便被剩下的兩只魚骨飛劍貫胸刺入。同時蒼源的御魂鞭也打了過來,正抽在他肩頭,諸葛神機目光一滯,萎靡的蹲伏在地上。
蒼源毫不猶豫,一手拿御魂鞭不住抽打,一手操控飛劍在諸葛神機身上亂戳。特別是那三只魚骨飛劍,在諸葛神機體內翻騰,將其血肉洞穿。
遠處老嫗身旁那孩童自語道:“這諸葛神機也不過如此,這么輕易就死了,我還以為萬泣山的人能有什么過人之處呢?”
他話還未說完,忽見蹲伏在地上的諸葛神機身子劇烈顫抖起開,隨著顫抖,不斷有尖刺從他身體上長出。
此時蒼源操控那三只魚骨飛劍,竟感覺到諸葛神機體內血肉正在迅速消散,而他的骨骼卻在拼命生長,那骨頭已經完全不再是人的骨頭,其橫七豎八的生長猶如一顆大樹的枝椏。很快,諸葛神機體內幾乎都是骨頭,魚骨飛劍雖然也能貫穿那骨頭,但卻不能再對其造成致命傷害。
“奇怪,這人的內臟都哪而去了,飛劍刺了半天只傷了他血肉,竟沒看到他的內臟?!鄙n源內心疑惑,也不知這諸葛神機到底練得什么功法,竟然將體內的臟器都練沒了。
不多時,諸葛神機身上已經長出了大量尖刺,那些都是骨刺,白森森的甚至嚇人,此時的諸葛神機就像一只刺猬,蜷縮成一團。忽然,那蜷縮的身子猛的一張,無數骨刺如箭矢般飛出。骨刺飛出覆蓋范圍極廣,簡直鋪天蓋地。
一些骨刺飛向遠處眾人。待飛到那老嫗面前,那老嫗只抬起拐杖輕輕一撩,面前所有骨刺隨即跌落,其身旁眾人也未被傷及。青面大漢那里,見骨刺臨近,他張口一喝,也未聽到多大的聲音,那些骨刺便也紛紛落地,其他眾人各自施展防御法術阻擋,倒也無人受傷。
唯獨蒼源這里,他距離諸葛神機太近,所面臨的骨刺既快且多,他又不會防御術法,是以根本無法防御。蒼源知那骨刺厲害,他曾見到強悍如僵尸噬三七之輩也曾被諸葛神機的骨刺所殺,何況肉體凡胎的自己。眼看骨刺臨近,蒼源已然必死。
忽然,一聲劇烈爆炸之聲響起,爆炸就在蒼源與飛來骨刺的中間,將蒼源和那無數骨刺炸飛數丈。那一聲爆炸正是蒼源自曝了一顆二階獸晶,他冒著被炸死的風險施展,方才逃過一劫,亦可見其內心之果決。
骨刺雖被炸飛,但蒼源也被炸傷,口鼻中鮮血直流。
諸葛神機也被炸的向后飛出,但他此時似喪失了理智的野獸,嘶吼一聲,縱身向蒼源撲來。撲來之時,他身上又快速長出了許多骨刺。
“是萬泣山的溶骨斷魂術,沒想到他竟然煉成了這邪門的功法,看來王阿牛那小子是兇多吉少了?!蹦呛⑼瘜ι砼岳蠇炚f道。老嫗并未搭話,只諱莫如深的翹了翹嘴角,隨后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雷云。
諸葛神機瞬間飛臨蒼源,此時他身上衣衫幾乎碎裂殆盡,他單手握槍匍匐在地上,身形因骨骼異變也發(fā)生了變化。此時的他,胸口粗壯了近一倍,腰部卻細如手臂,腿部也多生了反向關節(jié)。他趴在地上,不斷暴怒嚎叫,看樣子卻哪里還是個人,分明是一只殺紅了眼的餓狼。他速度奇快,人槍一體猶如閃電,幾個縱躍便又給蒼源留下了幾道傷痕。
蒼源被逼得步步后退,正狼狽間,身后飛燕雙姝又忽然臨近。
“滾!”蒼源暴怒,他忽然抬手扔出數枚獸晶,獸晶接連爆炸,將飛燕雙姝阻隔。
諸葛神機也被爆炸炸出很遠,但他此時身體幾乎都是骨骼,且能無限生長,爆炸傷勢瞬間便恢復了。他蹲在地上,雙腿深蹲,作勢欲再次沖出。
忽然,蒼源面色一凜,伸手在身前一抓,一柄黑色長鉤暮然出現在其手中。
“陰陽神鉤,是陰陽攝神鉤!”在場一眾修士中許多人脫口驚呼。遠處諸葛神機看到那鉤子,也似頗為忌憚,他原本野獸般暴怒的面孔,此時似忽然又恢復了些許神志。
蒼源并不理會眾人,只見他手握長鉤,口中默念,“一氣分二道,二道化陰陽,陽者鉤血肉,陰者把魂收,陰鉤奪魂,鉤?!?p> 那長鉤隨著念動,忽然變長,鉤子也由漆黑顏色變成通透銀色,鉤頭變長如一只魚竿,鉤向諸葛神機頭頂。
諸葛神機看著那鉤子臨近,整個人卻似癡傻了一般,竟未做絲毫躲閃。蒼源曾聽那鬼七七言,這陰陽攝魂鉤變?yōu)殛庛^之時不但能鉤人魂魄,更能攝人心神,此時諸葛神機未作躲閃,顯然其心神已然被攝,但他依稀記得,段獲用此鉤襲擊姒非煙時,姒非煙卻還能做出反抗,好像這攝魂鉤的攝魂之能并非對所有人都有效。
遠處飛燕雙姝看到蒼源手中的鉤子,一對姣好面容竟因貪婪變得扭曲,她倆顧不得一切,向蒼源襲來,此時兩人一前一后,動作已并非一致。
蒼源冷哼一身,自腰間取出一個藥瓶,手指一捻,褪去其上紙符。
“鬼七七,你去阻擋二人?!?p> 一縷黑煙子藥瓶中冒出,在遠處幻化出一名黑衣勁裝的女子。那女子手握兩柄短刀,俯身殺向雙姝。
此時,蒼源手中神鉤幻化的長鉤已經鉤到諸葛神機頭頂,其頭頂之上,一個與諸葛神機完全一樣的黑影慢慢升起,離體而出。
“陽鉤鉤人命,陰鉤鉤人魂,這陰陽雙鉤果然是至寶?!崩蠇炆磉吥呛⑼终f道,他目中露著貪婪,與那飛燕雙姝無異。
一旁老嫗又抬眼看了看天空雷云,然后微微點頭。她看向身旁正簇擁自己的眾人,沉聲道:“本宮宮主有令,無論是誰,只要先手殺了這王阿牛,不但其手中寶物,連同之前危月令中許諾的所有寶物也將一并贈送,此時正是機會,諸位還不動手嗎?”
未等她把話說完,其身旁一眾修士就如餓狼瘋狗般向蒼源撲了過去。那青面大汗身邊的豹山王,還有其他各自為政的修士,看老嫗一眾沖出,也馬上跟著沖了出來。
此時陰陽神鉤正將那諸葛神機的魂魄鉤出,那黑色魂魄離體,在空中飄蕩,如被釣出了水面的大魚。
蒼源正欲將那魂魄拉回,忽然,其手臂上的銀色蛟龍在自己未呼喚之下竟私自離體,化作銀光飛臨諸葛神機魂魄。只見銀芒一閃,諸葛神機魂魄的人頭便與身體分離,鉤子上就只剩了一顆魂魄的人頭,如一個黑色皮球,那魂魄的身子沒有了頭,便慢慢消散了,隨后,那人頭也化作虛無。
與此同時,那一直圍觀的一眾修士已然殺到,他們各自施法,兇神惡煞。
就在蒼源馬上就要陷入圍殺,生死一瞬之際。忽然,那絞了諸葛神機人頭的銀龍發(fā)出一聲震天龍吟,那龍吟之強甚至遮住了云層中雷電的轟鳴之聲。緊接著,銀色蛟龍身體迅速變大,竟變成近百丈長一條大龍,大龍飛臨,龍身一甩,瞬間將十數修士撞飛出去。余下眾人見到這龐然神獸,又哪敢再向前來。
銀龍飛回盤亙在蒼源頭頂,蒼源則赤膊著上身站在大地之上。其身旁,四只飛劍環(huán)繞,如四條靈動游魚。其頭頂,一條百丈銀色巨龍盤繞,龍頭直觸天際。他左手掐訣,右手持鞭,一頭長發(fā)無風自動。他身上,數道疤痕交錯,殷紅一片,更添兇戾之氣,他四周,此時竟有雷霆落下,不住轟鳴,鎮(zhèn)人心脾。
此時的蒼源,就如一個上古邪神,一個天地霸主,那睥睨一切的氣勢,讓所有人看了都不絕心驚。
蒼源掃視眾人,冷聲道:“你們,一起上吧!”
話音剛落,一道通天徹底的雷霆從天際劈落,正落在蒼源與一眾修士中間,雷霆過后,地上閃電游走,猶如萬千電蛇,連大地也似在瑟瑟顫抖。
“那人,他,他是筑基修士?”
“那是龍,是真龍神獸,他怎么可能有一條龍?”
“這王阿牛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說他是野修嗎?他怎么這么強?怎么有這么大的神通?”
圍殺蒼源的這些人中,有驚恐躊躇的,也有低聲議論的,總之這蒼源的氣勢,讓他們幾乎都嚇破了肝膽。
蒼源身后,大熊羋華輕輕點頭,目中露出贊許之色。
那年邁老嫗站在原地,又抬頭望天,半晌無語。
遠處,豹山王咕嚕一下自地上爬起,他被銀龍掃中,摔得暈頭轉向。
那青面大漢也愣在原地,眉頭緊鎖。
蒼源身側不遠,鬼七七還在和飛燕雙姝纏斗。鬼七七手握雙刀,飛燕雙姝不知何時一人拿出一把長劍,雙刀雙劍就這樣戰(zhàn)在一處。那鬼七七是魂魄化身,飛燕雙姝的雙劍根本不能傷其分毫,原本鬼七七是占盡上風的,可那飛燕雙姝看到鬼七七虛幻之軀,不能被兵刃所傷,便索性只用長劍防守,改用法術攻擊。她倆的火焰法術乃至陽剛烈之術,對鬼七七頗有克制。
戰(zhàn)不多時,雙姝忽然身形急轉,腳下踏出奇怪方位,分立兩旁。與此同時,她倆一齊施法,但見二人手中各有紅色火蛇飛出,匯聚一處,竟凝成一個火焰圓球。那火球渾身赤紅,逐漸凝實,很快便變成一枚赤丹。此丹炙熱,其上更有光芒大盛,幾乎將這陰云密布的禁地照亮。那光芒照在鬼七七身上。所著之處冒出縷縷青煙,鬼七七更是痛的大聲哀嚎,神情立時萎頓。
蒼源看到這一幕,頓時劍眉倒豎。這鬼七七是自己收服的鬼怪,怎么能被這飛燕雙姝欺負,況且飛燕雙姝之前用烈火將其燒傷,她們正是蒼源最痛恨之人。蒼源微微抬起持鞭的右手,向那雙姝一指,口中念道:“陷!”
一字出,天地為之一顫,只見以雙姝所在為中心,天地靈力瞬間凝聚成一點,而后消失。雙姝制造的紅丸也在陷空術范圍之內,自然也隨之消失。
此時雙姝只覺得自己忽然置身于真空之中,外界所有能借助的力量瞬間消失,她們眼中,那原本充斥天地的靈氣,那五彩的五行之氣,突然間消失了大片。不僅如此,二人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也有不穩(wěn)之勢,丹田內丹池翻涌,似要外泄。兩人趕忙運力抵抗,才能稍稍平復??蛇€未等丹池穩(wěn)定,忽聽遠出蒼源低喝一聲,“爆!”
雙姝腳下忽然精光一閃,一枚獸晶轟然炸裂。原來蒼源抬手并不僅僅只是祭出陷空術的術法訣,更是扔出了自爆獸晶。
雙姝正極力維持體內靈力穩(wěn)定,突然受到那爆炸沖擊,又怎能控制,稍一分神,丹池便激烈翻涌起來。
就在這時,蒼源又低喝道:“陷!”
那陷空之術再現,雙姝無法抵抗,丹池內靈力瞬間被吸走不少。她倆又趕忙調息,試圖穩(wěn)住丹池,但遠出又傳來蒼如催命般的低喝,“爆!”
又是獸晶爆炸,接著,“陷!爆!陷!爆!”接連反復,一聲接著一聲如催命的咒語。當蒼源第四次使出陷空術時,雙姝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其體內靈脈之中的靈力瞬間被抽干,丹池也變得如干涸小溪,再無半點兒生機,這雖不致命,但卻使其修為大幅跌落,此時二人修為只能匹敵筑基初期修士了。僅是如此也還罷了,在第四次獸晶爆炸之時,這爆炸的并非前三次的一階獸晶,而是三階,那爆炸威力巨大,再加上雙姝修為跌落,根本無法抵御。轟鳴過后,二人均被炸得口吐鮮血,各斷了一條手臂。
“斷你二人一臂,饒你們不死,滾吧!”蒼源怒斥雙姝,之后又回頭看向眾修,目眥欲裂,“還有誰想死?”
蒼源原本不是暴虐之人,但一路被人追殺得走頭無路,自己不但遍體鱗傷,更是失了一臂。此時他看向眾人,只覺得這一眾修士貪婪殘暴,令其深惡痛絕。他覺得這些人都是惡鬼,既然是惡鬼,那便是羅森之流,他要殺戮,殺這些人就如同在殺羅森,就如同在救妹妹,唯有殺了這些惡鬼,他才能釋放這多年的壓抑,才能釋懷。
天空之中雷鳴更盛。云霧之中一個曼妙身影若隱若現,此人正是危月宮主。此時她秀美緊鎖,銀牙緊咬,恨不得馬上沖出生食了那王阿牛。但看到遠處云中那正啃著鴨腿兒的金牛宮主,和蒼源身后的巨大熊人,她最終還是忍下了心中怒火。金牛宮主她倒不怕,但那熊人,他明明發(fā)現了危月宮主,但自始至終也沒有抬眼瞧她一眼。“那熊怪是什么修為?它應該就是此地禁錮的兇獸,但其威壓為何卻似一個修士?那威壓,三千年前老祖降臨之時曾感受過一次,至今記憶猶新?!蔽T聦m主額角泌出汗水,不敢再看那大熊羋華。但就這樣放過那王阿牛,她又實在不甘。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想起其臨死前將自己唯一的骨肉段獲托付給她,姐妹情深,況且她虧欠自己的姐姐太多,太多。如今段獲身死,如不殺了那仇人,即便自己死了,在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對姐姐?
想到此處,危月宮主咬了咬嘴唇,心道,“那熊怪不是說過不參與此事嗎?以它那般修為,說過的話是一定會算數的。既然如此,這仇我今日還是要報的?!蔽T聦m主目光決然,看向那地面之上的老嫗。
老嫗也抬頭望向危月宮主所在。四目相對,那老嫗又微微點頭。
“諸位,那王阿牛不過筑基修為便如此張狂,今日集我等之力,如果連一個小小的筑基修士都懲戒不了,也后我等還如何在宗內立足?他既然仗著法寶強大,我們也不必束手束腳,殺了他,那再造丹每人可得一粒?!崩蠇灪鋈辉谌巳褐写舐暪膭拥馈?p> 在場之人多是外門弟子,對危月令中好處本就勢在必得,此時聽老嫗這樣一說,一眾修士如吃了強心的藥劑,一個個頓時情緒高漲。幾個性急的,更是不顧銀色蛟龍的威脅,竟直向蒼源攻去。
蒼源剛制服了雙姝,就看見七八個修士如餓狼般向自己撲來,他眉頭一皺,目中露出狠辣。只聽一聲龍吟響起,白色蛟龍瞬間飛臨。那些修士各自施展法術,但那蛟龍已是神獸,又豈是普通法術所能阻擋得了的。蛟龍迎著那五光十色的術法飛入,龍尾一甩,登時有四五個修士被擊飛出去。剩下三人再欲施法,卻突然聽到遠處蒼源一聲低喝,“陷!”
那三人本在一處,此時其所在區(qū)域靈力突然全部消失,他們自己體內靈力也被大力吸扯,險被抽出。正當他們驚魂未定之際,那銀色蛟龍忽然又變長不少,龍身蜿蜒扭動。竟同時將他三人纏住。
身體被縛,再不能施展法術神通,就在此時,三只如針般細小的飛劍瞬間臨近,分別刺入三人頭顱。那三人之中有一個是練銅頭鐵骨的,但飛劍刺入其頭就像刀切豆腐,銀針入雪,竟視其防御如無物。
隨著三聲慘哼,三個開光期修士倒地身亡。
“瞬殺三人!”
余者大驚,但還未等他們緩過神來,陰鉤已然飛臨,那銀色鉤子發(fā)著慘淡之光,直接鉤走一人魂魄。銀色蛟龍看到魂魄,如遇美食,眨眼間飛臨,龍身一絞,便將那魂魄腦袋切下。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僅幾個呼吸間,那率先沖出襲擊蒼源的修士就已死亡殆盡了。
蒼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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