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即將西沉,昏黃的余輝傾灑世間,目光所至處隨著汴河的流動折射出點點金鱗浮沉,遠(yuǎn)水翻銀,遠(yuǎn)處皇城建筑群威煌聳立。
運河雖非告別寬闊,這條承載著大宋經(jīng)濟命脈的汴河雖只二十來丈寬,但兩岸楊柳裊裊佇立,水面千帆如幟,高有十余丈的船帆密密麻麻暫停在岸邊,碼頭附近討生活的船夫號子聲此起彼伏,形形色色的商賈碰面時的寒喧。
往來如梭的行人熙熙攘攘,嘈雜紛紛切切。乞者討錢,竊者獻藝,三五文士吟詩唱詞,游方郎中叫賣虎狼藥,道人打卦算陽陽,浪子閑逛花樓,琴瑟絲竹聲隱隱傳來歌聲繚繞,好不繁華。
從河面吹來的晚風(fēng)帶動兩旁樹葉嘩啦啦響動帶來絲絲涼意,令人心曠神怡,大宋繁榮,盡現(xiàn)無遺。
秦星浩正覺這趟穿越之行確有暢意間聞得張三在旁問道:“大官人,城內(nèi)多有學(xué)堂,為何還要再自立個私塾,恁地多花許多銀子?!?p> 秦星浩微微一笑,道:“我自有打算,三哥不必掛懷,只需按我說的去做,將各家孩子名單統(tǒng)計下即可?!?p> 張三便不再多問,只是點頭應(yīng)是。
帝城景美不妨?xí)r間流逝,二人不知不覺便來到大相國寺。秦星浩對于找攤位之事無從頭緒,自是不知找誰問曉。
便對張三問道:“我若在此開個攤位,應(yīng)該去尋哪位管事的?”
張三皺眉面有難色,“大官人不知,若想在此院做些買賣,除了找到院主管事首肯后還需向黑虎社杜會長知曉。否則攤位擺不了幾日便有人前來尋釁挑事。”
秦星浩眉毛上挑,“哦?難道這天子腳下,皇城內(nèi)竟還有這些非法社團存活?”
張三訕笑道:“官家管官場,況且再說趙官家他老人家也不見得事必親躬,有些地方在明面上自有人管??蛇@暗處嘛,嘿嘿,實不相瞞,我等兄弟祖上也曾輝煌過,略積些財產(chǎn),之所以有今天,乃是受當(dāng)今朝堂奸臣陷害,利用府外所養(yǎng)些閑漢,加上暗地培養(yǎng)的社團,行些齷齪勾當(dāng),奪祖上家業(yè),我等又無其他謀生手段,只得以積累的祖產(chǎn)變賣糊口,莫不是都有妻兒老小,為糊得飽飯,真不如索性做那強人勾當(dāng)比前些時日過的快活!”
秦星浩聞言一愣,之前只以為這些全就是些閑漢為謀生計做些不齒之事,沒想到居然竟有這番際遇。張三所言雖然籠統(tǒng),但想來也是不想細(xì)憶那些悲傷過往罷。
前世閑暇中也看些穿越小說,每每讀到爽處,令人神往不已,但哪知底層百姓日子凄苦,世事皆難,不由為自己這個穿越到此時空的前程擔(dān)憂,自己是否能夠撬動這個外面光鮮繁榮,實則腐敗不堪的帝王呢?
咦?自己好像從一開始就受后世網(wǎng)絡(luò)小說中的構(gòu)架影響了,是了,自己何必拿后世的賺錢之道,來在此間做這些費力且緩慢的斂財之事呢?
且看這汴河之內(nèi)的千舟萬帆,每趟貨物所得之利不抵得自己現(xiàn)下苦心經(jīng)營月余得錢所多?
當(dāng)下便找到了負(fù)責(zé)這所院子的院主,施了禮便說明來意,接待他們的僧人叫無覺,相貌沒有想象中的肥頭大耳,倒是面相清瘦,頗具些得道高僧的風(fēng)韻。
無覺僧人便將二人請至禪室接待,喚小沙彌取來賬薄翻閱,才眉頭一皺,略帶歉意說道:“本寺所營攤位已滿,并無空缺,二位施主所托之事便恕不能相幫了。”
秦星浩聞言卻是有些沮喪,大相國寺這里必須得給劉靈素一個立身之所,這步棋何其重要,斷斷是不能就此甘休,便向張三看去。
張三會意,起身說道:“我家官人向來仁善,一心向佛,今日便帶些香火錢以表心意?!?p> 秦星浩暗道自己好生糊涂,自己做為現(xiàn)代人的覺悟竟在廟宇內(nèi)消彌,什么事都得使銀子好開路,僧道亦凡人,皆受五谷所制,也超不脫俗世間的法則。唐僧西天歷九九八十一難見如來取得真經(jīng)還得送禮呢,自己與人非親非故,則空口白牙上門找人辦事不是自找沒趣?
忙取出十兩紋銀奉上,無覺和尚仍是眼觀鼻,鼻觀心,不作表態(tài)。那小沙彌卻沒這份涵養(yǎng),眼中精光暴視,臉現(xiàn)喜意,對著無覺和尚說道:“師父,城北的李施主不是這月回老家省親嗎,如此便空出一個攤位,剛好合該秦施主生發(fā),倒是天欲成人之美啊?!?p> 無覺這才一拍額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納近來只顧參悟佛理,倒是把這茬給忘卻了?!?p> 小沙彌補充道:“攤位費每次開市收取一成利錢!”
秦星浩見攤位一事總算有了著落,心情大好,出得大相國寺,心底嘆道:果然是有錢能使木魚敲和尚,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一文錢逼得良人變娼妓!
蒼穹已是暮色四合,一輪圓月高懸天際。
運河船上火光點點,放眼城中萬家燈光。秦星浩忽覺腹中饑渴,便加快步子催著張三往家中趕回。
至于那黑虎社,給他些保護費打發(fā)便是了。雖然有些手段能夠擺平此事,但總是扯著高俅那廝的虎皮也不是個事,唐大木雖說是衙門里的公人,但聽張三所說這些社團幕后都有些靠山,也不讓他為難了,不就是些小錢嘛!
哼,現(xiàn)在讓他們鬧得歡,將來一起拉清單!
十年河?xùn)|,十年河西,走著瞧。再說,別說十年,等明年應(yīng)該就見到成果了。
趕回家中時,張怡蓮已托著香腮守在飯桌旁昏昏欲睡,屋內(nèi)燈點如豆,聽得腳步聲,她才欣喜的睜開眼睛,面色羞紅的起身說道:“呀,怎么這么困呢,差點睡了過去,飯菜有些涼了,我再去熱熱,官人和三哥稍等下哈?!?p> 秦星浩忙笑著上前擺手止?。骸盁o妨,春我跟三哥趕回來得及,走的熱了,這天氣爽意得緊,倒是無需去熱了,腹中饑渴難耐,正好祭了我二人的五臟廟?!?p> 正狼吞虎咽之際,才猛然抬頭問道:“泰山大人呢?還有那廝可曾吃罷了?”
張怡蓮道:“老爹吃過就回房中休息了,倒是啟哥用過飯后說出門一趟,倒不知去往何處閑耍了?!?p> 秦星浩聞言這才繼續(xù)和張三風(fēng)卷云殘,不多會就吃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