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夢游癥里的故夢
我關(guān)上門，放下餐桌旁的椅子，門突然打開，一位中年男人拖著一個女孩，女孩哭紅了雙眼，手腕被麻繩捆出了紅印。
我轉(zhuǎn)身躲到角落，只聽得那男人破吼到：“賤人，她就是個賤人，你哭什么哭?！?p> “啪?！蹦腥艘欢?，煽在女孩的臉上，女孩兒恐懼的往后躲了躲，我憤怒起身，站在男人的面前，剛想要抓住他的手，他徑直穿過我的身體，我摸了摸自己，小女孩無助的看著我，我蹲下想要擁抱她，卻一擁而散。
男人抓起她的頭發(fā)，將她連發(fā)帶人提起，女孩連最后的希望也破滅，布滿血絲的雙眼，連最后一滴眼淚也被窗外吹來的風(fēng)吹干。
男人將她扔在床上，撕開她所有衣服，解開皮帶，一鞭一鞭抽在她的身上，我撲在女孩兒跟前想要護著她，鞭子穿過我的身體，在她的身體上彈開，血液凝聚在鞭子下落處，開了口子，涌了出來。
她盡量保持清醒，努力抱著身體。
男人滿眼都是因虐打別人而帶來的快感，抽下去的每一鞭他都覺著痛快，“你這個賤人，賤骨頭，打死你打死你。哈哈哈”
我哭著求他別再打了，她，只是個孩子啊。我心里呼喊著瑾遠，他剛才明明還在，我沖到門邊，打開門，跳入海底，直到海水淹沒我的呼吸。
我以為我快要死了，卻掉落在另一個夢境里。
我見到了我媽，她站在沙發(fā)前，女孩站在門后，看著她，她撞到了茶幾，并沒有退步，我想起那天在薛教授那里看到的視頻，她繼續(xù)往前，茶幾上的杯子懸在桌的邊緣，女孩兒上前，拉著她的手，“媽媽，媽媽，我是刈戈啊?！?p> 我是刈戈啊，我是刈戈啊........
這句話不斷回蕩在我的腦海里，我的腦袋就快炸了，我是刈戈啊，媽媽那時候說，爸爸是軍人，守護著戈壁，所以，我就叫刈戈。
醒來我躺在床上，睜開眼的那刻我感覺到溫?zé)岬难蹨I流淌出來，我起身坐起，再回憶一遍剛才的夢境。現(xiàn)在不知幾點，我拉開窗簾天已經(jīng)黑了，我有氣無力的游走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這樣的治療持續(xù)了一個周，整整一個周我都在相同的夢境里掙扎，直到?jīng)]有感覺。最后一次治療，我沒有跳入海洋，看到了故事的結(jié)局。
男人被警察帶走，女孩兒絕望的躲在床角，開口道：“媽媽，我想回家?！?p> 治療結(jié)束，后期還要等著結(jié)果，薛教授從上海趕過來，親自為我做后期心理輔導(dǎo)?？偹悴挥迷谙嗤膲艟忱锱腔?，突然很懷念那些做過夢便忘了的日子。
又是一年秋末，秋風(fēng)卷起地上的殘葉，我站在噴泉邊的杏樹下，好似我同這樹一般，就要凋零。
梓暮走到我跟前，他抬起頭看銀杏的落葉，恰好一片落葉落在他的鼻尖，我伸手將它拿下，“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見過南方的秋了?！?p> “刈戈，我會時常夢見你?！彼蛭?。
“我也是，會夢到我們小時候，那時候瑾遠整天和我鬧，而你安靜的坐在那兒，我媽那時候還在，她總是罵我欺負瑾遠，然后你溫柔的笑，那時候一切還是那么的美好?！?p> “現(xiàn)在也很美好，從小你就活潑可愛，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和瑾遠，都逃不過守候你的宿命，不過，這場追逐者的游戲，瑾遠勝我一籌?！?p> “你現(xiàn)在守候的人叫江雨琳，她才是你的真命天女?！蔽覀冏跇湎碌目恳紊希S久了吧，這樣近距離的坐著。
“刈戈，你信嗎？”
“信什么？”我撿起地上的落葉，將它置于手中，與其他相比，果真這世上沒有相同的落葉，只有相同的命運。
“那天你打電話說你喜歡我，但是你要嘗試去愛別人，再之前我就接到瑾遠的電話，他沉默許久，才說，哥，刈戈知道了。那晚該我值崗，我偷偷帶了手機，我知道，那晚你肯定會給我打電話，刈戈，對不起，辜負了你的喜歡”。
“都過去啦~~~~”
他說，比起他年少時的心動，在瑾遠守候多年的情意上不堪一擊。
“你第一次進醫(yī)院，瑾遠守了你一夜，他回家同我說的第一句是：哥，我想當(dāng)醫(yī)生。你的痛苦，在他的心里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傷疤，他立誓要治好你，你去上海讀書的第一年，他找了班主任申請?zhí)墔⒓痈呖迹嘀魅尉芙^了他的請求，第一次月考他拿了全級第一，這次他找了校長，校長告訴他，下一次月考他考高三的模擬試卷，如果超過第一名，就批準他的跳級，第二次月考，他不僅僅是拿了學(xué)校第一，還超過了全省第一。刈戈，你知道他高考考了多少嗎？”
我搖頭。
“739，成為那年的理科狀元，因為你在上海，即使他能去到更好的學(xué)校，他也要追尋你的腳步，我告訴他，他真的瘋了，他說能為一個人瘋的感覺真好。他對你的不論喜歡或是愛，他都奮力一搏，做到讓自己問心無愧。刈戈，謝謝你的喜歡，只是我受之有愧，你該喜歡的人，是瑾遠?！?p> 我用心聽他說完，大一那年回來，他說他考上了上海復(fù)旦大學(xué)的醫(yī)學(xué)院，我只記得我們的賭約，從未問過他的分數(shù)。
“你的心病，比你想象的更加嚴重，阿姨去世后，你每夜都失眠，你以為你隱藏的很好，殊不知，你失眠的日子里，瑾遠夜從未安睡，難得你能入睡，半夜就開始夢游，滿臉的淚痕。你割腕在醫(yī)院的日子，瑾遠去省圖書館看了不少書，所以那些還輪不到談天賦的人，成天抱怨智商，不知比他聰明的人，都在奮斗努力。他的用心也好，癡情也罷，都是在遇見你，遇見你之后，滿滿溢出，他隱藏的很好，但是唯有眼睛出賣了他。”
所以，我在午夜夢回時分，睡眼朦朧時見到的人是瑾遠而不是他？
“瑾遠他從未說過愛我?！?p> 他說，刈戈，你不知道的事，都是瑾遠默默做著的事兒。上海學(xué)醫(yī)的日子，他特意找了薛教授，在薛教授治療下的病人99%，都能康復(fù)，我問他，如果我是那1%呢？
“瑾遠不會讓你成為那1%，你只能成為他的唯一?！?p> 風(fēng)起了，我在不遠處，見到了瑾遠。
我沒有問他，如果重來一次，他選擇的不是雨琳，是我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