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官腦中嗡的一聲,雙目圓睜,雖然知道他說的未必是實,心中卻是一股涼意升起,便一字字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方丈點頭道:“白天你們來的時候,便有知客報知,雖然你那同伴作男子打扮,但我們吃了這么多女子,哪能看不出來?所以才騙你們進(jìn)入內(nèi)院,正好你那同伴獨自出門,我們將她引入陷阱之中,哈哈,哈哈。”
這時一刀在雀官身后急道:“不要和他多說,他是想拖延時間,好讓那紅棉香的毒性發(fā)作?!比腹冱c頭道:“不錯,我知道他的用意,但我同伴生死攸關(guān),我怎能不問清楚?你這賊子,我再問你一遍,我那同伴怎么樣了?”方丈笑道:“真的是吃了?!?p> 雀官殺意充斥胸中,這么多年以來,他早已把蕓娘父女當(dāng)作親人,此時母親臨死時的模樣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眼睛頓時紅了,手中握緊了刀,一步一步朝前走去,道:“如果真是如此,我便將你們挫骨揚(yáng)灰。”方丈見他樣子兇惡無比,便朝后退去,道:“他吸入紅棉香已久,現(xiàn)在不過是強(qiáng)行支撐,快上去把他殺了。”
身后數(shù)十名和尚手持棍棒刀槍,一擁而上,都朝雀官身上打去,雀官揮手一刀,將領(lǐng)頭一人頭顱砍得直飛出去,又是一刀,將一根長棍直削而斷,刀尖便直刺進(jìn)那人胸膛,他將長刀拔出,就勢一揮,又將兩人脖子砍斷,剎時間血滿衣襟,眾人見他片刻之間便又已殺了四人,那些人竟連半分還手之力也沒有,哪里還敢上前,紛紛朝后逃去。
雀官踏步上前,刀光如練,見人便殺,剎時間便已殺了十多人,剩余眾人見他如惡魔一般,遇著便死,都在墻角躲藏閃避,也有人便朝洞外逃去,雀官躍至洞口,將洞口堵住,那些人嚇得魂飛魄散,又都朝里跑來。
正在這時,忽在聽到一人大聲道:“圣母慈悲,普救世人,度苦度厄,萬圣之尊!我們今天就是死了,也是殉道而死,圣母必來指引我們進(jìn)入仙道!你們怕什么,跑什么?”此言一出,眾人竟頓時停了下來,齊聲道:“圣母慈悲,普救世人,度苦度厄,萬圣之尊!圣母慈悲,普救世人,度苦度厄,萬圣之尊!”便挺起刀槍,又朝雀官殺來。
雀官臉上早已滿是血跡,睜圓雙眼,連人影都已經(jīng)變作紅色,只見那大聲喊叫之人乃是“圓通”老和尚,他坐在地上,面帶微笑,口中不住念誦。
雀官手持鋼刀,一步步殺圓通面前,問道:“老和尚,我問你,我的同伴到哪里去了?”
圓通微笑道:“我不是和尚,乃是圣母座下的弟子,你殺了我,是來助我解脫。你的同伴,早就已經(jīng)被我們吃了?!比腹俚溃骸昂芎茫 ?,右手一揮,圓通的頭顱便飛了起來,臉上仍是帶著笑容。
雀官又將鋼刀架在一人脖子上,問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同伴在哪里?”那人身子發(fā)抖,仍是顫聲道:“吃了。”雀官一刀將他頭顱割下,朝空中一拋,道:“你們?nèi)荚撍?!?p> 眾人齊聲念誦:“圣母慈悲,普救世人,度苦度厄,萬圣之尊!”雖然知道來到雀官身旁便是送死,卻仍象是著了魔一樣,只管朝前沖來,雀官雙目通紅,只覺一股殺氣充斥胸間,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這些賊人,替蕓娘報仇!
他此刻已血滿衣衫,每走一步,腳下便是一個血紅腳印,四處追殺那些和尚,殺得尸橫滿地,縱然一刀這些年來也殺了許多人,也知道這些人個個該死,但見到地上鮮血積聚如河,腥氣撲鼻,也不覺觸目驚心,只覺那股殺氣充塞天地,令人膽戰(zhàn)心寒。
雀官又揮刀砍下一顆頭顱,便聽到一人喊道:“師兄,你怎么跑了?”他腦中一驚,轉(zhuǎn)頭看去,只見那方丈正偷偷摸摸走到洞口,正要跑出去。雀官踏前幾步,便已到了洞口,將那方丈一提,那方丈身體便如篩糠般發(fā)起抖來,嘴里喊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p> 這時數(shù)十個和尚已經(jīng)只剩下三人,都道:“師兄,你怕什么,死了我們再在圣母座前相會?!狈秸深澛暤溃骸凹俚?,都是假的,什么圣母、什么得道成仙,都是假的?!庇腥吮闩溃骸皫熜?,死就死了,你這樣污辱圣母,可是要下地獄的。”
方丈道:“這都是編出來騙你們的,哪里有什么圣母,死了便活不回來了。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你那同伴,并沒有死,還請好漢饒了我的性命,我便帶你去找你的同伴?!比腹僖褮⒌媚X中一片昏亂,聽到他的話,猛一激靈,道:“好!”那三個和尚卻已圍了過來,一人道:“師兄,你不要怕,你法力高深,快請圣母顯靈,將這邪魔殺了!”
方丈本想要那些和尚拖延住雀官,料想不過片刻,他也便會象一刀一樣,中毒癱軟,又說吃了他的同伴來擾亂他的心神。便眼見這么久了,雀官渾然不象是中了毒的模樣,卻已連殺了數(shù)十人,便象魔鬼一般,不覺嚇得魂飛魄散,正想趁機(jī)偷偷逃跑出去,卻又被他提在手里,心里只覺無邊恐懼,連魂魄都顫抖起來,哪里還有半分膽色,顫聲道:“你們這些蠢貨,這都是安士宗編的,好騙你們幫他殺人作惡?!?p> 幾人搖頭道:“什么安士宗,師兄,我們都是圣母座下弟子,那是不會錯的。”一人道:“我們自從吃下那‘美人灸’之后,便常??匆娛ツ缸痤伜拖山缡ゾ?,哪里還有假的?”方丈急道:“你們當(dāng)真是蠢得很,那是在圣水中添了迷幻之藥,你們吃了之后,心有所想,便有所見,哪有什么仙境!”
三人對望一眼,其中一人停下腳步,苦苦思索,另外兩人卻大喝一聲,道:“師兄,你入魔了?!睋]刀朝他砍來。雀官此時一心只想方丈帶他去找蕓娘,哪里容得別人殺他,一刀一個,頓時把那兩人了結(jié),喝道:“我那同伴在哪里,快帶我去?!?p> 方丈道:“是、是。”那剩下的一人突然大喊一聲:“圣母慈悲”,便拔足朝石蓮花撞去,砰的一聲,只撞得腦漿迸出。
雀官見一刀還靠坐在地上,那女子仍是躺在桌上,便對方丈道:“快把紅棉香的解藥拿出來?!?p> 方丈從懷中取出一瓶藥丸來,雀官割下血水中的一塊衣衫,將那方丈雙手捆住,又走到一刀面前,剛要將藥丸放進(jìn)他嘴里,忽然又轉(zhuǎn)身,將藥丸塞入方丈嘴里,方丈忙將藥丸吞下,道:“好漢明鑒,這是真的解藥。”雀官見過了半晌,他并無異樣,便也給一方服下,道:“你在這里歇一會,我去救了人便來找你?!币坏饵c頭道:“多謝了!”
雀官取了火把,押著方丈從洞口走出來,來到內(nèi)院,方丈走到一旁大石旁邊,道:“地牢機(jī)關(guān)便在這里,還請好漢先把我的手解開,好讓我來打開”。
雀官一手執(zhí)刀,一手解開布條,方丈便用手在一塊石頭上一扭,只聽地面轟轟作響,露出一個大洞,雀官舉起火把一照,里面又是一排石階,便把那方丈一推,道:“你先下去。”
方丈當(dāng)先走去,下了臺階,便又轉(zhuǎn)了個彎,再走了二三十步,忽聽到一人喝道:“誰?”這聲音清越悅耳,聽在雀官耳中便象仙樂一般,心中歡喜無限,忙道:“蕓娘,是你么?”
那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道:“雀官,是你嗎?”雀官忙道:“是我,是我,我來救你來了?!蹦锹曇舯闩溃骸八廊腹伲愀墒裁慈チ?,這么久才來救我!”雀官毫不在意,道:“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便把那方丈一推,道:“快、快,快帶我去。”
方丈便道:“就在前面,轉(zhuǎn)一個彎就到了?!倍擞洲D(zhuǎn)了個彎,果然前面又是好大一個石洞,洞里立著一個鋼鐵牢籠,一名女子正站在籠子之中,卻正是蕓娘。蕓娘扶著牢邊鐵柱看見雀官,便跺腳喊道:“死雀官,還不快來把我放出去!”眼圈便也紅了。
雀官見到蕓娘,心里頓時大定,忙對方丈道:“快把牢門打開?!狈秸傻溃骸笆?,是,我這便去開。”便朝角落走去,在一塊石頭上擰了幾下,只聽見“格格”聲響,那座鐵牢便緩緩朝上升起,蕓娘松手一退,見到牢籠上升,便兩步并作一步,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