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塵土散盡,一刀只見安士宗一手扶幡,站在一旁,嘴角流血,便道:“我乃是佛門弟子,六根清凈,早就說了你的這些邪法對我沒用,如今你反受其害,正是因果報應(yīng)。”
安士宗“哼”了一聲,道:“我這‘十魔幡’從來沒有失手過,那是因?yàn)槭廊诵闹卸加蟹挪幌碌氖拢阋胛夷Ь?,想不到今天卻被你破了。但你也不要得意,我早就知道教主要來殺我,你以我便沒有防備嗎?我安某人豈能任由你們宰割?我早已將教中圣女捉來,今天我們便同歸于盡。”
一刀身子一顫,又冷笑道:“圣女是你想捉就捉的嗎?教中防范何等森嚴(yán),圣女又是何等樣的人物,你還敢胡言亂語?!?p> 安士宗冷笑道:“你離教久了,知道什么?教主年紀(jì)日益老邁,對我們這一班老兄弟越來越苛責(zé),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叛教而出?那便是因?yàn)榻讨鲗ξ移鹆藲⑿模也坏貌惶?。教中象我這樣的老兄弟還有不少,如今人人自危。這次教主又要?dú)垯M山,他便先下手為強(qiáng),把圣女捉了,卻投奔我而來?!?p> 一刀冷笑道:“你編了這些鬼話,枉想騙我嗎?”安士宗道:“是真是假,你一會便知?!北惆央p手一拍,只聽得旁邊大樹上哈哈大笑,一團(tuán)巨大的事物落了下來,卻是一個須發(fā)皆白的矮胖老者,一手抓著一個布袋。
一刀見這人正是教中長老張橫山,不覺心里一凜,只見張橫山把布袋的口子一扯,從里面拉出一個人來,卻是一個女子,約有二十來歲年紀(jì),雖然鬢發(fā)蓬亂,繩索緊捆,卻難掩秀麗,一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喝道:“好賊子,你們既然是教中弟子,便應(yīng)該知道冒犯圣女乃是死罪,還不快快將圣女放了?!?p> 張橫山將那女子拖了出來,笑道:“一刀,我們這幫老兄弟和教主出生入死,如今教主卻要?dú)⒘宋覀?,既然如此,我們便不得不叛教而出,既估叛教了,便不再是教中之人,這圣女在你們眼里那是冰清玉潔,高不可攀,嘿嘿,如今在我們眼中,只不過是一件保命的東西罷了,又何來冒犯不冒犯?!?p> 那女子驟然見到一刀,臉露喜色,只是嘴里塞有布片,說不出話來。一刀行禮道:“待弟子殺了這兩個賊子,便救你出來。”那圣女連連點(diǎn)頭。安士宗退到張橫山身旁,道:“一刀,如今圣女在我們手中,你想要怎樣?”
一刀道:“你們?nèi)暨€是條漢子,便快快將圣女放了,二人一起和我決一生死,拿個女子來作擋箭牌,豈不可恥?!卑彩孔诤俸倮湫?,道:“此時人在我手里,你快把刀丟了,自縛前來,如若不然,我便當(dāng)著你面把這圣女殺了?!?p> 一刀強(qiáng)自鎮(zhèn)定,想了一想,道:“你們將圣女放了,我今天便也放了你們離開,怎么樣?”張橫山道:“老安,你還和他羅嗦什么?我們一起上前,先把這小子宰了,再帶著這女子躲到那無人之處,一起享用。”一刀手中冷汗直冒,嘴里卻道:“你們雖然叛教而出,但教主顧念你們舊情,或者還不至于趕盡殺絕,但你們要是殺了圣女,天下雖大,只怕便再也沒有你們的容身之處了,你們可得要想明白了?!?p> 張橫山反手便是一掌,打在那女子臉上,女子白皙的臉上頓時起了一個掌印,口里嗚嗚作聲,眼中淚水溢了出來。一刀心如刀割,喊道:“住手?!北銓⒌冻厣弦蝗?,道:“你們來把我綁了吧?!卑彩孔诶湫σ宦?,走上前來,從懷中掏出一根繩索,便來綁一刀。
一刀等他走近,肩膀猛然一撞,已將安士宗撞開,腳下猛然發(fā)力,已來到張橫山身旁,一掌便向他胸前劈去,張橫山冷哼一聲,一掌拍出,和一刀對了一掌,頓時被震得身子一顫,一刀趁機(jī)去拉那名女子,突然間身后風(fēng)聲霍霍,背上一疼,已被安士宗旗尖刺中,他渾然不顧,身子前撲,便要圈住張橫山拉住圣女的右臂。
張橫山雖然肥胖,卻十分靈活,左手橫格,右手一拉,人已朝后退了幾步,一刀只覺眼前一閃,安士宗的旗尖已從側(cè)面刺到眼前,便將身子一矮,從地上朝前躥出,剛將身子挺直,便見到張橫山手持一把短刀,已架在圣女頸子之上,面露冷笑,不覺心中一凜,腳下頓時停了。
張橫山道:“小賊,你再朝前一步,便替你這嬌滴滴的圣女收尸吧?!庇謱Π彩孔诘溃骸袄习?,我早說了這小子信不過?!卑彩孔诔制煺驹谝坏渡砼裕c(diǎn)頭道:“不錯,老張,你說該怎么辦?”張橫山斜眼道:“要是放走了這小子,教中自然知道我們擄了圣女,那時便當(dāng)真麻煩。不如。。。。”
他朝后退了幾步,轉(zhuǎn)臉朝一刀喝道:“小賊,你要是死了,教中便沒有人知道我們擄走了圣女,你自詡為教盡忠,不如便在我們面前自殺,我們答應(yīng)你保得圣女周全,絕不傷她的性命?!?p> 安士宗一怔,道:“這樣倒好,只是這和尚怎么舍得為了別人而死?”張橫山哈哈笑道:“老安,你離教的日子久了,所以不知道,這和尚雖然是個出家人,號稱六根清凈,卻對我們教中圣女情有獨(dú)鐘,死心塌地,那是教里人人都知道的。和尚,你既然如此鐘情于圣女,如今為她而死,也不枉了?!?p> 一刀臉如死灰,望向圣女,只見圣女也正望向自己,眼中滿是嬌羞、愛憐、盼望,又帶著驚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熱血,便道:“要我死也不難,只是我死了之后,你們又怎么保證圣女平安?”
張橫山道:“我和老安可以發(fā)誓,要是你死了之后我們傷害圣女,便讓我們歷經(jīng)百劫,永世不能超脫?!币坏稉u頭道:“我信不過你們?!睆垯M山冷笑道:“你既然信不過,那這買賣便做不成了?!鄙焓直阍谑ヅ陆筇幰凰?,將那衣裳撕破一片,露出脖頸中老大一片雪白的肌膚來,圣女口中嗚嗚連聲,用力掙扎,一刀只看得睚眥欲裂,猛然朝前撲去,安士宗“嘿”的一聲,旗尖刺出,擋住了他的去路,那邊張橫山手中微微用力,刀鋒便已在圣女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一刀霍然停住腳步,咬牙道:“好?!北忝偷囊蝗约盒乜诖蛉ィ榈囊宦?,嘴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眼中淚水涌出,嘶聲道:“芷蘭,我今天便為你死了,有緣我們來生再見。”眼光又從安士宗、張橫山臉上掃過,厲聲道:“我死了之后,要是你們敢傷她一根汗毛,我便化作厲鬼來找你們。我在此向過去佛、現(xiàn)在佛、未來佛許下重誓,諸佛共鑒之?!?p> 雀官和蕓娘自從安士宗將大旗展開,便見一刀又似乎進(jìn)入了另一個迷陣之中,雀官守在一旁,蕓娘卻趁機(jī)帶了那用被絮包裹的女子去到僧房,要她自己去找一件僧袍穿上,便又連忙回到雀官身旁。
只見一刀走來走去,嘴里喃喃自語,不時揮刀劈砍,剛開始還神色輕松,到了后來卻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又過了一會,突然見他將刀丟在地上,又朝空中拳打腳踢起來,片刻之后,竟忽然朝自己胸口重重打了一拳,嘴里鮮血直噴,不覺大吃一驚。
雀官見安士宗持旗而立,便和蕓娘對望一眼,一左一右朝前撲去,安士宗陡然警覺,左臂剛剛伸出,已被雀官一格,劇疼無比,膝彎處被蕓娘一腳踢出,腳下頓時一軟,跪倒在地。
安士宗一只手仍是牢牢的握住旗桿,臉上露出微笑,蕓娘喝道:“你這是用的什么妖法?快快解了,放那和尚出來。”
安士宗仰天笑道:“我這‘十魔幡’又有誰能解?這和尚既然已進(jìn)了我的幡中,哪里還出得來?”雀官見一刀神色悲涼,又是一拳打在胸膛之上,不覺心中焦急,便從懷中取出尖刀,一刀劃破安士宗的頸子,喝道:“快快解了這障眼法,不然我便殺了你?!?p> 安士宗嘴角露出笑容,十分得意,渾然不顧刀尖架在脖子上,頸中鮮血直流,道:“道家有試煉‘十魔’,一曰天魔、二曰地魔、三曰人魔、四曰鬼魔、五曰神魔、六曰陽魔、七曰陰魔、八曰病魔、九曰妖魔、十曰境魔。我這‘十魔幡’,便是以這十魔入幡,煉制之時,要取七七四十九名處子少女,先把皮剝了,再用胸口的那一小片皮制成此幡,在極陰之地祭煉,因?yàn)槟切┡幽耸潜换顒兌?,一口怨氣積聚在胸口不散,因此要是有人中了此幡,便會魔障重重。我十幾年才制成這一張幡,還只不過是第一重的‘天魔幡’,便已經(jīng)有如此威力,當(dāng)真是厲害無比,哈哈,哈哈?!?p> 雀官和蕓娘聽得心頭發(fā)寒,怒從心起,蕓娘一腳踢在安士宗身上,喝道:“你這樣滅絕人性,當(dāng)真該死?!比腹俚溃骸霸瓉砟銈冏搅四切┡幼龀伞廊司摹鋵?shí)卻是為了剝皮練制這十魔幡!你們真是比魔鬼還要狠毒!如今你快點(diǎn)將那和尚的幻境解了,我還可以給你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