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愛無果
第九十六章愛無果
床上人兒眼睫微動,徐徐睜開眼睛,一個陌生無比的房間模糊的映入了眸中。
“槿兒小姐,你終于醒了,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若蘭紅了眼睛,趴在床邊,“我這就去尋殿下?!?p> 昏迷了一天一夜,那明日不就是楚非的婚期了。夕槿微動了下身子,都覺得力氣已耗光,看來大限將至了。
門外一個穿著杏黃蟒袍的人,急急走進來,夕槿眼睛已經(jīng)看不清了,但她知道來者是誰。
“槿兒,你可總算醒了?!鼻遒穆曇魩е┰S驚喜。
夕槿輕咳了兩下。楚非動作輕緩,像是手中捧的是世間罕見至寶,將夕槿緩緩扶了起來,轉身倒了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
“你怎會病得如此嚴重,也不讓若蘭與我說?!彼奶圬煿值恼Z氣,與平日并無兩樣,像是前天夜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他還替夕槿捋了捋頭發(fā),顯得兩人還是之前那般親密無間。
“你打算如何處置比翼村的人?”夕槿乖乖的任由楚非喂自己喝水、幫自己整理頭發(fā),沒有抗拒他的任何一動作,或者說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力氣再做什么了。
楚非的手一怔,“我們不討論這個,好嗎?”
“那我們聊聊明日你大婚,即將抱得美人歸的喜事吧?!毕﹂鹊穆曇暨€是那么的婉轉動人,卻不帶一絲情緒。
“他們皆是妄想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除了死,沒有別的下場。”楚非的聲音比往日更冷,眸中的寒意更甚。
“我生于比翼村,長于比翼村,我的父母都是死于太子密探手下。所以我也脫不了干系,不知太子要如何懲治我?”她微微抬眸,清澈如水的眸中仿佛真的在訴說心如止水。
“槿兒,我身在這個位置,我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我雖娶了蘇芷盈,但我亦會娶你,我發(fā)誓此生我只會愛你一個,心里只有你一個?!背欠诺土寺曇?,哀求般撫摸夕槿的發(fā)絲。
夕槿嗤笑,“殿下,可曾還記得我與你說過比翼村的來由,一世一雙人這是槿兒此生的唯一所求,若殿下給予不了槿兒,就請放下槿兒,一心一意當你身不由己、高高在上的儲君?!?p> “槿兒,你為什么就是不懂,我身上的責任本就不允許我與尋常百姓一樣。倘若你也愛我,你應該也要體諒我才是?!?p> “殿下,槿兒不過是區(qū)區(qū)的一個山野女子,不懂什么大義,只想隨心悠哉的活著。更何況殿下所謂的誓言,在槿兒看來根本就不值一提,明日要娶蘇芷盈,過幾日可能就要娶鄭家小姐,再過幾日說不定又有徐家小姐。殿下的那些甜言蜜語說不定也與其他人也說過吧。”
楚非絕望的閉上眼睛,謊言終有被拆穿的一天,他不過是不想失去她,他不過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向她說明一切。他有預想過當他的槿兒知道所有一切時的憤怒和難過,沒成想的是他無法、無力去扭轉如今這難堪的局面。
“槿兒,你現(xiàn)在在氣頭上,我不怪你否定我的真心,但日子久了,你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他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臉色煞白,輕扶夕槿身子的手青筋突起,努力保持不再發(fā)顫。
“槿兒,你好好休息,等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彼駸o主的緩緩離開了夕槿的房間。
“唉,這又是何苦呢?夕槿,你該曉得楚非對你是真的癡心一片?!币恢彪[身于房中的白衣上神,解除隱術,走到夕槿床邊,輸了些仙氣給她,吊住她的最后一口氣。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時日無多了,我必須替白瑾兒做些什么。”有了唐棣的仙氣入體,夕槿不想剛剛那般難受。
“楚非命中鐵定會除去那些障礙,這是命定之事,你又何須自責?”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如何都難辭其咎?!彼韵﹂戎荒苁羌て鸪菍λ睦⒕?,希望他能借此放過比翼村的村民們。
“你既知自己時日不多,倒不如抓緊時間與他共度剩下來的美好時光。你傷他,不等于也是傷自己。此等兩敗俱傷的計謀真乃下下策?!碧崎u了搖頭,不忍之情躍然于臉上。
夕槿一想到楚非,蝕骨噬心之感又浮上心頭,“他有眾多佳人作伴,我只不過他人生中的一個露水紅顏?!?p> 唐棣一笑,“你的目的已然達成,他會娶自己喜歡之人,你為何還要愁眉苦臉的?”
夕槿臉上皆是震驚、不解,“他是會娶自己喜歡的人,但他也會娶不喜歡的人,那與之前有何差別。他這樣做,于他,于別人都是不公平的。”
“楚非娶蘇芷盈得到權勢的穩(wěn)固。蘇芷盈嫁給楚非,既得到無限榮耀,又能常伴自己意中人左右。楚非娶你,你嫁楚非,那是兩情相悅,互得對方一顆真心。這何來的不公平?”
唐棣的反問一下子將夕槿噎住,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你這是歪理,反正這樣就是不對?!?p> “楚非與楚昭都一樣,沒人硬逼他們要娶蘇芷盈,要娶鳳音,這都是他們自己選擇,雖說甘不甘愿,這又是另一說。但是在人間楚非可以娶別的妃子,在天宮楚昭亦可娶別的天妃,這并不妨礙他們能與心儀之人在一起。在他們看來這根本毫無沖突。”
“楚非是楚非,楚昭是楚昭,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夕槿越發(fā)的蠻橫,越發(fā)的不講道理,似乎在聽什么天方夜譚,而這天方夜譚卻正在沖擊她以往的自認為的真理。
“他們兩個真的不是一個人嗎?”唐棣的聲音清透有力,鉆入夕槿的心里。
“你當真一點都沒有對楚非心動?”
“那你此刻的心痛、失望又是從何而來?”
唐棣的一個個問題直逼夕槿的腦子,夕槿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的搖頭,想把這些疑問趕出自己的腦海。
“其實你心里早就清楚,楚非就是楚昭,楚昭就是楚非,所以他們所做之事會如此雷同,只是你一直不敢承認罷了?!?p> “這所以會出現(xiàn)這種局面,并非是楚非不夠愛你,問題是出在你自己,夕槿。”
唐棣的眼睛明亮如鏡,夕槿在他眼中清晰看見那個被心愛之人傷得遍體鱗傷的自己。
“你要的愛太純粹了,揉不進一粒沙子,而殿下的愛卻摻雜了太多的責任、承擔。你們兩個都很倔強,都不是輕易會改變自己的人,所以你們的愛注定是無果的?!?p> 夕槿第一次明白原來唐棣那一向溫暖清透的聲音亦會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