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放了話,明在當即就地開了盒子。
紅木盒子里,躺著一根蛇皮質地的軟鞭。
那軟鞭的鞭身兩指寬,用的是蟒蛇皮,蛇皮上的云豹狀花紋還保留的完好,觸摸起來比嬰孩的臉盤子還細膩光滑。
軟鞭的握把是麋鹿角所制,泛著清冷的白色,連著的鏢頭是將象牙劈成薄片,捋成絲而編制的一個三十二層象牙球,可以轉動,又精致奢華。
“好漂亮啊?!泵髟谝皇滞现凶樱皇謱⒈拮幽贸鰜?,臉上盡是歡喜。
“明丫頭跟著我學武也已經好幾年了,至今也沒個像樣的自己的武器。正好前幾個月云國送了些禮物過來,我看那些動物皮象牙麋鹿角甚好,擺著觀賞著實可惜,便想著給你做條鞭子?!比钋鍦Y招手讓明在過來,“鞭子考驗人的手臂力量,考驗速度,考驗技巧,目前來看,明丫頭還不能運用的很好,你若是喜歡這鞭子,接下來我會教你?!?p> “喜歡!喜歡的!”明在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月牙眼睛里如同裝著星星,漂亮的令人移不開眼。
阮清淵只在床上躺了半個時辰不到便起來了,換了身清爽的純白錦袍,明在又給他拿了件水藍色的披風,襯得阮清淵如遺世之仙。
“公子,外面有兩個大人物,跪著許久了?!?p> 姜紙硯熟悉的嗓門響起來,語氣里不乏善意的嘲弄。
阮清淵抬了抬頭,顯然對“有人跪著”這件事有些意外,遂看見姜紙硯領著阮清深和阮清好進來了。
天冷,跪的時間久了,兩個人一瘸一拐,牙齒凍的直打顫兒。
“四弟?!?p> “四哥?!?p> 明在撇了撇嘴,平時不見得叫人,今天倒是挺機靈的。
“來干什么?”阮清淵挑了挑眉,抬手理順自己的衣服,又給自己斟了杯茶。
“這一次是我和清好思慮不周,連累了四弟,對不起。”阮清深道。
阮清好站在一邊,沒敢說話,她很少那么乖巧,倒是讓明在偷笑了一陣兒。
阮清淵對此并沒有什么反應,他喝完茶,才將目光移向兩個人。
“福禍相依,若是沒有你們的誤打誤撞,或許也不會這么快尋著法子?!彼镜耐Π?,風姿綽約,“不用客套,回去吧?!?p> 他還得去找阮山河,也沒心思理會他們。
阮山河歇在自己的房里,這段日子,他歇下來的時間要比往常多。
“瘟疫一事,多虧了你帶回來的古樹葉子,現在已經壓下去了。你找到的觀聞佛姑,我已經命虎獅營放了,老閔的兒子瞎了,還需要她想想法子?!?p> “蘭芝呢?”
阮清淵直呼其名,并沒有覺得不妥。
“哼——你小子倒是厲害,去了一趟虎獅營,將宋小妮子迷的團團轉,說蘭芝要給你留著,任你處置?!?p> 話是這么說,阮山河心里還是有些得意的。他這個孫子,很值得他得意。
“那我去看看?!?p> 阮清淵坐起來,臉上還沒回歸多少血色。
阮山河便命人抬轎送阮清淵過去。
蘭芝已經瞎了,被宋止息關在牢房里,又上了些刑罰,原本的僧袍已經破敗,露出并不十分白的肌膚,肌膚上鋪著血,血上混著灰,頭發(fā)混亂,面目猙獰。
“辛苦宋領主了。”阮清淵被宋止息帶著,一路走到蘭芝的牢房。
“卑職沒什么辛苦的,倒是四公子辛苦些?!彼沃瓜㈤_了鎖,看見蘭芝被吊在繩子上,模樣慘烈。
說實話,讓阮清淵看一個接近半裸的女人,她甚至還有些玩味。
然而阮清淵神色未動,看著蘭芝,薄唇輕啟:“明日日中,將蘭芝押解于主街之上,受活剮之刑,死后懸于南護城河河柱之上,以示警戒?!?p> 宋止息輕聲答應,這四公子的手段要比虎獅營里的溫柔太多,但是也高明許多。
次日,蘭芝受刑。
快活了幾天的百姓,今日也算是找到了另一樁樂事,主街之上又是難得的熱鬧,各個店鋪門前都站滿了人,想要看看曾經風光的當家主母,如今是落魄成什么樣子的。
到了日中,虎獅營將蘭芝推了出來,已經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氣的蘭芝,躺在木板上,一動不動,甚至眼球都是凝固的。她的身子多半沒有布料遮蓋,以至于街上的男人們肆無忌憚地看著,嘲笑著,說著渾話。
蘭芝睜眼,入目是高遠的天空,藍白色。
她知道自己已經瀕臨死亡,耳畔里的種種聲音變得遙遠,隱隱聽見幾句——
“蘭芝身為阮府夫人,心腸歹毒,野心蓬勃,惦記城主身份在先,禍害阮城百姓在后,作惡多端,天人難恕,因此處以活剮之刑,虎獅營監(jiān)刑!”
這是……那個殘暴的隱衛(wèi)領主的聲音……
“真是個作孽的女人啊……”
“同是一個府里的,一個想著如何害人,一個拼了命地救人,可真是有意思!”
這是……百姓的聲音吧?
是的,尖酸刻薄涼人心,又字字句句占著理。
罷了罷了!
第一刀上身的時候,蘭芝終于落下了一滴淚,她這輩子,最終有的,只有付諸東流的心酸和遺臭千古的罵名了。
小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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