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媽的孩子是塊寶

　　蘆笛拉著肖雪的手，絲毫沒注意到汪菁和徐菲菲已經(jīng)撤到了臥室。

　　蘆笛和肖雪倆人互相凝視著對方，在對方的臉上找尋著自己的影子。

　　“我的孩子，那時候你才那么小的一點兒，現(xiàn)在都長這么大啦！他們對你好嗎？”

　　蘆笛喃喃地說著。

　　“媽媽對我挺好的，就是爸爸從小就不喜歡我.....”

　　肖雪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我可憐的孩子，當(dāng)初是因為聽說他們家女方不能生育，沒自己的孩子，才把你送給他們家的，怎么還有一個妹妹了？”

　　蘆笛撫摸著肖雪的手，眼淚又流了下來。

　　“好了，好了，好孩子，過去的事兒不提了。現(xiàn)在媽媽找到你了，絕不會再讓別人來欺負(fù)你?！?p>　　蘆笛擼起肖雪的左臂，立刻找到了那顆小黑痣，掛著淚珠兒的眼睛含著笑意：

　　“你小時候這顆痣還還有根長汗毛呢，現(xiàn)在怎么沒了？”

　　“一直有，長長了我就剪掉?！?p>　　“傻孩子，長汗毛的痣是富貴痣，是福痣。以后長出來可不要再剪了?！?p>　　“嗯，知道了?！?p>　　肖雪乖巧地答應(yīng)著。

　　臥室里汪菁和徐菲菲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了，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恭喜！恭喜！母女團(tuán)員，是不是該慶賀慶賀呀？”

　　“好！慶賀！慶賀！我倒是做好飯了。要不咱不在家里吃了，出去吃吧？”

　　“不要！”

　　“不要。我早就聞到家里有紅燒肉的香味兒了?！?p>　　汪菁和徐菲菲連忙投出反對票。

　　“還是在家里吃飯好，外面的飯千篇一律，是沒有靈魂的。家里的飯有家的味道，在家吃！”

　　蘆笛看著肖雪，

　　“孩子？你愿意在哪里吃？”

　　“我也喜歡在家里吃飯?！?p>　　“好吧，那就在家里吃。”

　　蘆笛連忙表示同意。

　　汪菁和徐菲菲倆人扭頭對視了一眼，確認(rèn)了下下眼神兒：咱們說了不管用，肖雪說了才算，果然是親生的。

　　蘆笛安排三個孩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坐下，并拒絕了她們幫忙的要求：

　　“你們等著吃就行，我都做好了，你們不進(jìn)廚房，不習(xí)慣?！?p>　　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幾個涼菜：涼拌三絲，白灼基圍蝦，醬牛肉片，涼拌海蜇絲。

　　蘆笛又變魔術(shù)一樣變出了好燒肉、生炒排骨、羊排燉蘿卜、辣炒雞塊、和幾盤蔬菜。最后竟然又端出一大盤煮的紅彤彤的大螃蟹。

　　“哇！好香?。　?p>　　“哇！”

　　蘆笛每端出一盤菜，徐菲菲非常配合地不吝言辭贊美著。

　　汪菁看著徐菲菲長袖善舞的樣子暗暗贊嘆:這丫頭年紀(jì)不大，應(yīng)酬交際還真有一手呢。

　　肖雪看著桌子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堆滿的菜肴，暗暗納罕：都是我愛吃的菜，她怎么知道的？

　　汪菁拿來一瓶紅酒，四個高腳杯放在餐桌上。

　　這邊兒徐菲菲用起子鼓搗半天，還是沒打開軟木塞。

　　蘆笛看她笨手笨腳地樣子笑了：

　　“不是這樣子，拿來給我吧?！?p>　　蘆笛接過酒起子，把塑料托旋轉(zhuǎn)到最低處，把螺旋鋼絲的尖頭扎進(jìn)軟不塞的中間。然后轉(zhuǎn)動酒起子的T型把手，酒瓶的軟木塞乖乖地從酒瓶里退了出來。

　　蘆笛起軟木塞的動作嫻熟，一氣呵成。

　　“厲害，厲害。阿姨你太厲害啦！”

　　徐菲菲伸出大拇指，夸贊著。

　　“我受過訓(xùn)練的?！?p>　　蘆笛隨口說道。

　　“不是吧？開酒瓶也訓(xùn)練？”

　　“我像你們這么大時候著美麗華上班，開酒瓶也是培訓(xùn)項目之一?！?p>　　“哦！阿姨原來在美麗華上班呀？怪不得這么漂亮！”

　　“你這孩子嘴摸了蜂蜜一樣。好了，倒上酒，咱們慶祝慶祝！”

　　“我來吧?！?p>　　汪菁接過紅酒瓶，給她們?nèi)说母吣_杯里都倒了半杯紅酒，放在她們面前。最后又把自己高腳杯里也斟了半杯。

　　汪菁看了一眼徐菲菲，徐菲菲心領(lǐng)神會，點點頭。

　　倆人同時端起高腳杯，看看蘆笛和肖雪。

　　“恭喜你們母女團(tuán)圓！”

　　“謝謝！”

　　“同喜！”

　　四人舉起酒杯，一仰頭，玫瑰色的液體從高腳杯里滑進(jìn)她們嘴里，然后順著舌頭悠然而下。

　　“吃菜，多吃菜，菁菁，你好好照顧菲菲?！?p>　　蘆笛看著汪菁和徐菲菲說道，說著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在肖雪的碗里。

　　肖雪的碗里花花綠綠已經(jīng)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菜。

　　“別夾了，太多了，吃不了啦！”

　　肖雪看著自己碗里堆成山的菜，有點兒為難。感覺已經(jīng)吃不了啦，剩在碗里又怕不禮貌。

　　蘆笛又把一只已經(jīng)打開殼，露出誘人的蟹黃的螃蟹放到肖雪碗里。

　　“快吃，沾點姜汁趁熱吃?！?p>　　蘆笛寵溺地看著肖雪。

　　“太多了，吃不下了，別給我夾了，你自己吃吧?！?p>　　肖雪有點兒手足無措，二十年來，自己何曾享受過如此厚待？十分的不適應(yīng)。

　　“你就吃吧，多吃一次半次的胖不了?！?p>　　汪菁看著肖雪面前已經(jīng)冒尖兒的晚

　　碗也有點兒忍俊不已，差點兒笑出來。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p>　　看著蘆笛寵溺的眼神兒，徐菲菲感慨著。

　　聽到徐菲菲這句話，蘆笛和肖雪對視了一眼，眼神兒觸碰的剎那馬上又分開了。倆人都低下頭，專心對付著自己碗里的飯菜。

　　原來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肖雪還沒有喊蘆笛一聲“媽媽”。

　　蘆笛心里有點黯然神傷：孩子肯定是記恨我當(dāng)年拋棄她的事兒，所以才不肯喊我一聲“媽媽”。但是當(dāng)年媽媽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呀。

　　肖雪撥拉著碗里的肉、菜，心中百味雜陳：我想喊你一聲“媽媽”，但是實在喊不出口。既然愛我，為什么要拋棄我？讓我受到養(yǎng)父百般欺辱？

　　肖雪夾起一塊紅燒肉，忽然想起小時候因為吃一塊紅燒肉被肖小剛訓(xùn)斥的事兒。眼淚忽然就滾落下來。

　　“別哭，別哭，孩子，不喊媽媽沒事兒。不用喊！你別哭，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p>　　看到肖雪又落下眼淚，蘆笛深深地自責(zé)。

　　“不是，我是看到碗里這么多紅燒肉高興的?！?p>　　肖雪慌忙接過汪菁遞給自己的紙巾擦去眼淚。

　　“我是高興才哭的?！?p>　　肖雪有點兒不好意思。

　　“傻孩子。”

　　蘆笛這才送了一口氣。

　　“我知道肖雪為什么這么高興?！?p>　　徐菲菲憐惜地看了一眼肖雪，接著說：

　　“肖雪給我講過。”

　　“菲菲，別說了?！?p>　　肖雪看著徐菲菲搖了搖頭，想阻止徐菲菲繼續(xù)說下去。

　　徐菲菲假裝沒看到，繼續(xù)說著：

　　“肖雪小時候因為餓極了，搶先吃了一塊紅燒肉，被他爸爸狠狠訓(xùn)斥一頓，飯都沒吃成。”

　　徐菲菲說完，幾個人都沒說話。蘆笛和肖雪倆人又開始落淚。

　　“我我的娃受罪了，都怪我啊！”

　　蘆笛轉(zhuǎn)身把肖雪摟在懷里。

　　“都怪你！好好的說這些干嘛？”

　　汪菁瞪了徐菲菲一眼，徐菲菲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為所動。

　　“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是喜事?。〔灰蘖?，先好好吃飯，別浪費(fèi)了這么多好吃的！”

　　“來！來！來！再干一杯?！?p>　　徐菲菲說完舉起了自己的高腳杯。

　　蘆笛拍了拍肖雪的后背，肖雪坐正了身子。

　　蘆笛用紙巾給肖雪擦去臉上的淚珠兒。

　　四只高腳杯輕輕碰在一起，發(fā)出風(fēng)鈴一樣悅耳的聲音。

　　這以后餐桌上的氣氛是快樂、和諧的。高腳杯觸碰的聲音不時地響起，歡聲笑語不絕于耳，大家都沉浸在蘆笛、肖雪母女重逢的快樂里不能自拔。

　　“不行了，不行了，”

　　徐菲菲撫摸著圓鼓鼓的肚子說道：

　　“不能再吃了，實在吃不下了。阿姨你別勸我了，我是真吃不下了。”

　　汪菁早就放下了筷子，這會兒看大家都吃飽了，就站起身，引大家回到客廳。

　　“我換了普洱，剛吃了不少油膩的東西，喝點普洱解解吧。”

　　汪菁端過來四杯茶，琥珀色的茶湯在玻璃杯搖曳。

　　“菁菁你太體貼了?！?p>　　徐菲菲贊道。

　　“現(xiàn)在就想喝濃濃的普洱來刮刮油?！?p>　　徐菲菲把頭轉(zhuǎn)向蘆笛撒嬌：

　　“阿姨，你做的飯?zhí)贸粤?，把我撐壞了?！?p>　　“喜歡就好，以后經(jīng)常來，我給你們做?！?p>　　“不然今晚你們就住下吧？還剩下好多菜，明天早晨繼續(xù)吃？”

　　雖然是和徐菲菲說話，蘆笛眼睛卻看著肖雪。

　　“嗯，你倆別走了?！?p>　　汪菁也說道：

　　“一會兒我把客房收拾一下，你和肖雪就別走了。”

　　“好！好！”

　　徐菲菲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明天繼續(xù)吃吃阿姨做的好吃的?！?p>　　“怎么樣？”

　　徐菲菲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肖雪，汪菁和蘆笛也看著肖雪。

　　肖雪看了大家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蘆笛臉上。

　　蘆笛焦急地看著肖雪，眼神兒里寫滿迫切的渴望的神色。

　　肖雪不由地點點頭。

　　蘆笛這才松了一口氣，僵直的身子軟了下來。

　　大家端起茶杯喝著甘醇的普洱，一時無言。尤其是蘆笛和肖雪相顧無言，倆人雖然有一肚子的話想和對方傾訴，一時卻又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還是徐菲菲打破了這份寧靜。

　　“阿姨，你保養(yǎng)的真好。和肖雪做一起一點兒不像母女?！?p>　　蘆笛聽了一愣，反問道：

　　“不像母女？”

　　汪菁和肖雪也驚訝地看著徐菲菲。

　　“是??！不像母女，道像是姐妹?！?p>　　“你精哄我高興，老了，好嗎看？?。俊?p>　　蘆笛顯然很受用徐菲菲的夸獎，嘴上這么推卻著，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她的內(nèi)心。

　　汪菁和肖雪對視了一眼，相視而笑，心里都在想：

　　“這個馬屁精又開始拍馬屁了。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汪菁和肖雪都不說話，在等徐菲菲下文。

　　“阿姨，你年輕時候肯定比肖雪還漂亮，肯定好多人追你吧？給我們講講你的故事唄？”

　　果然徐菲菲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唉！”

　　蘆笛嘆了口氣，又看了肖雪一眼。

　　“當(dāng)年都怪我太年輕不懂事兒，否則怎么會……？”

　　“給你們講講也好，你們也都大了，到了找對象年齡了，一定要睜大眼睛，不要走我的老路?！?p>　　三個女孩子睜大了眼睛，靜靜地看著蘆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