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涼州異事一上
“太子殿下來了!”
不知是誰兀的高喊一聲。
梅開二度,大家伙一頓,手忙腳亂地收拾打馬吊戰(zhàn)場。
阿桑慌忙撕掉貼臉上的紙條胡亂塞給一直在旁邊做指導(dǎo)害她把把輸?shù)臓€牌簍子岐琨。
“太子殿下到!”
長宥踏進(jìn)春暉殿。
眾山主已經(jīng)站成兩排,行禮齊呼:“參見太子殿下!”
阿桑站在最前面,低頭時,一雙白靴映入眼簾。
“請起?!?p> 清涼凍人的聲音。
“小六,還彎著腰做什么?”
長宥這一輩里,阿桑排末,行六,前面是四個哥哥,煥瑜一個姐姐,行五。
阿桑輕輕一個冷顫。
“很冷?破虛境里不是四季如春嗎?”
一條不合格就要多關(guān)她一百年什么的,能不冷嗎?
阿桑站直:“嘿嘿,大表哥怎么來了?”
她望了一圈戰(zhàn)戰(zhàn)兢兢頭不敢抬的山主們,道:“大表哥,我們?nèi)コ瘽傻钫f話吧?!?p> 長宥頷首。
朝澤殿。
阿桑煮上茶后,跑上跑下地拿出幾樣阿璟今晨一大早就起來特地給她做的點(diǎn)心招待長宥。
長宥不喜甜食,但還是就茶用了一塊。
阿桑問:“大表哥是來檢查眾山事務(wù)簿的么?”
長宥放下手里的白瓷茶杯:“不完全是?!?p> “前日,得知煥瑜有可能在人界西域的消息,來尋她?!?p> 阿桑默了片刻:“天帝當(dāng)真取消婚約了?”
長宥:“嗯。”
阿桑:“我已派人去尋阿姐了,還沒有消息?!?p> 長宥:“那就拜托你了,有什么消息及時告知我。進(jìn)來妖族頻頻異動,父君恐怕由不得小五胡來?!?p> “另外,事務(wù)薄的事,我會幫你把三弟逮回來?!?p> 阿桑:“……”
都改完了!逮他回來有什么用!
阿桑欲為他添水的手頓在半空,重重放下茶壺,奪走他的茶杯:“什么叫阿姐胡來??!胡來的不是天帝嗎!他自己沒用管不住妖族,還有臉用阿姐換取所謂的和平!”
長宥輕嘆:“阿桑,我們的婚事從來由不得自己做主,包括你。別忘了,無論如何你都是天族的小殿下?!?p> “不許!”阿桑癟嘴,“阿姐想嫁給誰就嫁給誰!我也是!不許包括我!我是昆侖的人!昆侖的山神!”
長宥:“你還小,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
阿桑不服:“我不小了!我三百零五歲了!”
長宥那張漂亮但是常年嚴(yán)肅緊繃的臉難得露出無奈表情:“罷了?!?p> 送走長宥,阿桑垂頭喪氣的樣子把來朝澤殿圍觀的大家伙都嚇到了,一個個不敢吭聲,生怕是自己山頭的事務(wù)薄沒過關(guān)。
阿桑心事重重,想著煥瑜的事,根本沒心思搭理他們。
此番煥瑜跳下輪回臺逼得婚約是取消,但她回去了還會有另一樁親事。
難道要再跳一次輪回臺?
那下下次呢?
想了想,她又發(fā)了一道山神令。
找煥瑜的事,越慢越好,誰都不許找那么快。
完事,古董羹濃厚香辣的氣息撲面而來,阿桑狠狠深吸一口,那些煩悶通通拋之腦后。
香!太香了!
才干完活從廚房出來的阿璟帶著一大堆菜回來,看大家面面相覷,疑惑:“你們都干嘛呢,吃飯了撒!”
他挑出一盆紅棕色的東西指給阿??矗骸按笕丝靵恚∵@是我專門搞的羊血!不知道好不好吃!哎,下次我想辦法弄點(diǎn)鴨血來!鴨血才是精髓!”
阿桑滿血復(fù)活:“來了!”
“對了!吃完飯大家都跟我去藏書閣!還有兩條人命等著我們拯救呢!”
尚住在奚山殿的姬琮、小樹妖并排坐在屋脊上,仰望月亮。
小樹妖:“你說小山神會有辦法救我們嗎?”
姬琮:“會的……吧?!?p> ……
人界涼州城。
短短數(shù)日內(nèi)城中頻發(fā)命案,人心惶惶,日落之后無人再敢出門,就連巡邏的士兵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萬分謹(jǐn)慎。
“將軍!”
正在軍營主帳內(nèi)研究兵防圖的楚冥被打斷,暴躁道:“何事!慌慌張張的成什么樣子!”
下屬回話:“軍營東北五十里發(fā)現(xiàn)一名男尸。”
“怎么又有了!”楚冥趕緊道,“快去派人告知刺史?!?p> “爹?!?p> 楚赫掀帳進(jìn)來,正好與來稟告的士兵錯身而過,“發(fā)生什么事了?”
“又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這事歸刺史管,楚冥想管也管不著,復(fù)低頭繼續(xù)沉浸研究他的兵防。
楚赫已經(jīng)習(xí)慣,自個兒尋了坐處:“爹,明日我回家一趟,看看妹妹腿傷恢復(fù)得如何了。您呢?您要回去嗎?”
楚冥正要答應(yīng),話到嘴邊了又咽回去:“我明日有事走不開,你自個兒回吧。今天有摘的新鮮人參果你多帶點(diǎn)回去,她愛吃。”
“行。”楚赫應(yīng)下。
……
將軍府。
楚昭在黑暗中穿梭,摸到一道屋墻后,利落翻身跳進(jìn)去。
前方墻上一連串影影綽綽的人影,是正巡邏的家兵,她迅速縮到墻角處藏起來。
“小姐。”
待家兵走過,楚昭貓著身正要走,驟然聽見這幽幽女聲感覺還怪滲人的。她回眸,盈盈月光下,“楚昭”的貼身侍女夏瑩就站在回廊之上。
她走過去,尷尬的摸摸頭,聽見夏瑩說:“戌時之后楚府的巡邏改為一個時辰一輪,小姐記住了?!?p> “知道了?!背颜f完,轉(zhuǎn)身要走,卻被叫住。
夏瑩出聲:“小姐去哪?”
楚昭:“回屋?!?p> “那該走這邊?!毕默撝噶酥概c她相反的方向。
“哦……”
回到房間,楚昭凈手時默默呼口氣。
這具身體她還不適應(yīng),融合的不是很好,又沒有靈力,才稍微走了段路翻個墻就喘得不行。
“小姐。”
“誒?!?p> 夏瑩端著碗進(jìn)來:“該喝藥了?!?p> 腿本來就沒好利索,剛剛翻墻下來沒太站穩(wěn),現(xiàn)在有些隱隱作痛。
楚昭盯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汁,糾結(jié)片刻,端過來一飲而盡。
碗被接走,嘴里被塞進(jìn)一顆蜜餞,很甜,瞬間沖散了要命的苦味。
夏瑩:“你和小姐一樣,怕苦?!?p> 人界時間的一個月前,煥瑜從阿桑那里離開后,繞過所有人跳下輪回臺后,醒來后,就成了楚昭。
原本的楚昭,不是摔下馬斷了條腿,而是死了。
那場突如其來的沙暴里,有人對“楚昭”放了毒箭。
“楚昭”是中毒而死。
醒來的那一刻,從小跟著“楚昭”長大的貼身侍女夏瑩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
幸好夏瑩忠心,加上城內(nèi)連日死人,百姓都在傳是妖怪作祟,若此時傳出將軍府奪舍這般驚世駭俗的異事,百害而無一利,倒可能給了兇手可乘之機(jī)。夏瑩便答應(yīng)瞞下此事。
簡單洗漱一番,只穿一身中衣的楚昭盤腿坐在床上等待夏瑩來抽查。
夏瑩關(guān)好門,端著板凳到床前,坐得板正:“我問了?”
楚昭頷首。
夏瑩:“小姐幾歲開蒙?”
楚昭:“三歲。”
夏瑩:“幾歲練劍?”
楚昭:“五歲。”
夏瑩:“因貪玩從樹上摔下摔破額頭留疤至今是幾歲的事情?”
楚昭愣了下,肯定道:“沒有這事兒。”
夏瑩點(diǎn)頭:“第一次被老爺暴打是幾歲?因何?”
楚昭:“……八歲。因?yàn)橄铀L槍太長了拿不動,用廚房的柴刀給他砍短了一節(jié)?!?p> 夏瑩:“嗯,正確。睡吧?!?p> 楚昭:“……謝謝?!?p> 翌日。
“有沒有羊奶什么的可以把它泡軟嗎,這馕太干了?!背延昧ρ氏驴阝握f。
夏瑩搖頭,為她添水:“小姐從小混跡軍營,深知從軍的辛苦與不易,吃喝同普通士兵一樣。她從不嫌棄馕太干?!?p> 前一個月養(yǎng)傷還是各種各樣好喝的粥,今日就成馕。合理懷疑夏瑩是對她昨晚偷偷溜出府有意見。
楚昭嘆口氣,就著水又努力吃了幾口,是再也吃不動了。
門外突然傳來動靜,侍女在喊少爺。
楚昭看向夏瑩,她小聲提醒:“是您哥哥楚赫?!?p> “昭昭,在不在?”
楚昭:“在。”
“聲音太小了。”夏瑩道,“小姐性子爽朗,說話從不細(xì)聲細(xì)氣?!?p> 楚昭:“……”
楚昭清清嗓子,不習(xí)慣地?fù)P聲應(yīng):“在!”
楚赫敲門進(jìn)屋,將滿滿一籃人參果交給夏瑩:“去洗幾個給你小姐吃。”
夏瑩接過,擔(dān)憂地朝楚昭遞去一眼,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楚赫在楚昭對面坐下:“腿好些了嗎?”
“好多了?!背雅砍鲆荒傩?,“哥哥怎么有空回來了?”
楚赫:“爹和我惦記你,回來看看?!?p> 楚昭:“那爹怎么不回來?”
楚赫:“你之前躺床上昏迷不醒,爹天天跑回來看你,現(xiàn)在你沒事了,又怕你不高興他不敢回,說是他私自定下婚約,你著急才跑馬摔了?!?p> 真的楚昭已經(jīng)死了,回不來了。
按夏瑩所描述的楚昭,在父兄的愛里長大,也同樣很愛她的父兄,想來是不愿意看到楚冥內(nèi)疚,父女倆生出嫌隙的。
煥瑜從小同哥哥們一樣在天帝的嚴(yán)父教育下長大,和天帝并不親近。但她也明白,楚昭和父親之間的相處似乎才是父女的樣子。
于是現(xiàn)在的楚昭說:“他不回來我才是真的不高興。”
楚赫笑著說:“我替你轉(zhuǎn)告。”
楚昭想到近日出門聽到的消息,問:“對了,這幾日城中關(guān)于那些離奇死亡的案子流言四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是銅錢殺人案,死者為三男兩女,根據(jù)推測的時間,皆在半夜被抓走。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中毒跡象,唯一就是死前遭遇過驚嚇,找到尸體時都呈驚恐貌。仵作說他們可能是被活活嚇?biāo)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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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聲
阿桑:我戶口在昆侖! 煥瑜:i人被迫做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