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云回到揚州,已經(jīng)是兩日后午時了。
這天的陽光有些暖和,在深秋給人們帶來了一些溫暖。可是在暖的陽光,也暖不了李碧云的心。
李碧云帶著玉滄?;氐綋P州庭院中,兩日的奔波,很是辛苦,玉滄海沒有喊過一聲的累。
看著玉滄海睡了過去,李碧云這才來到邢義絕的房間,準備商量一下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來到邢義絕的房間,還在門口,李碧云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
李碧云眉頭皺起,推開了房門,就看到無數(shù)的酒壇子散落在房間的各個地方,床上、桌上、地上皆是。
地上還躺著宿醉未醒的邢義絕,臉朝里面,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李碧云走到邢義絕面前,把邢義絕扶了起來,看到了邢義絕的面容:臉色蠟黃,嘴唇因為干燥而裂出了口子,頭發(fā)散亂,胡須叢生。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還有著淡淡的霉味,活脫脫就是一個乞丐模樣,那里還有以往的豐神俊朗。
李碧云目光中有著壓抑的憤怒,運起玄功,抵在邢義絕背上,渡過去一道真氣。
道道白色酒氣從邢義絕身上冒出來。不多時,邢義絕就悠悠醒了過來。
邢義絕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許是不適應陽光,又很快閉上,晃了晃腦袋。待適應了光線,這才重新睜開眼睛,看到了李碧云。
邢義絕扯著嘴笑了笑,許久沒有說話,聲音很是沙?。骸袄顜熜?,是你呀?!?p> 說完后,邢義絕右手摸向身旁的酒壇子,拿起來就要往口里倒。
李碧云一把奪過酒壇子,往地上一摔,殘余的酒流在地上,李碧云怒視著邢義絕:“還喝,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邢義絕沒有理會李碧云,右手又摸向另外一個酒壇子,口中嘟囔著:“酒,酒?!?p> 前有十多萬義士身死,后又見邢義絕如此模樣,李碧云的怒火再也壓不住,一下子就爆發(fā)了。
李碧云一把抓住邢義絕的衣衫,把邢義絕提到一面銅鏡面前,讓邢義絕的臉對著銅鏡。
指著銅鏡之中那個乞丐模樣的邢義絕:“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還是你嗎?”
邢義絕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自嘲的笑了一下。
李碧云繼續(xù)道:“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認識的邢義絕不該如此頹廢,前方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p> “當年你父輩隨太宗皇帝征戰(zhàn)天下,所遇險境不計其數(shù),最危險時,一人獨斗王世充手下三大高手。”
“身中一十三刀,依然寧死不退,太宗皇帝感其功勞,特賜秦王破陣。”
李碧云玄功運起,手一吸,把被邢義絕隨意丟在地上的秦王破陣吸到手上,放在邢義絕的面前:“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你父輩的榮耀,這是你影盟府的輝煌。”
“可是你呢,竟然隨意的丟在地上,你這是在踐踏你影盟府的名譽。”
“影盟府的入府宣詞你還記得嗎?生而戰(zhàn)斗,有進無退,影盟之志,有死無生?!?p>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應該勇往直前,一時的挫折并不算什么,就怕你沒有直面的勇氣?!?p> 李碧云握住秦王破陣,掌中玄功輕運,把秦王破陣插入地板中,立在邢義絕面前,轉(zhuǎn)身離開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李碧云停下身形:“李孝逸大敗徐敬業(yè)于長江邊上,十數(shù)萬義軍化為烏有,李孝逸大軍不出三日便會到達揚州?!?p> “現(xiàn)在局勢很嚴峻了,你好好想一想。若你明日還是這樣,我便托人送你出關(guān),你就在關(guān)外好好生活,不要在回來了。”
聽到李孝逸三個字,邢義絕渾身抖動了一下,眼神焦距慢慢的集中到了秦王破陣上面。
李碧云說完后徑直離開,走了幾步,李碧云又回頭看了一眼邢義絕所在的房間,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邢義絕眼神定定的看著秦王破陣,許久過后伸出手,緊緊的,緊緊的握住了秦王破陣。
李碧云來到清河幫總部,見到了清河幫幫主趙鐵柱。
徐敬業(yè)大敗的事情還未傳到揚州,趙鐵柱尚不知情,看到李碧云前來,熱情的招呼道:“李大俠,您怎么來了。”
李碧云看著趙鐵柱,目光中有愧疚之色一閃而過:“趙幫主,此番前來,是來告訴你,趕緊帶著家人離開揚州,出關(guān)去吧?!?p> 趙鐵柱臉色大變,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李碧云繼續(xù)道:“李孝逸大軍于長江邊上大破義軍,義軍潰敗,李孝逸大軍不日便要抵達揚州了,趙幫主,速速帶著家人出關(guān)吧?!?p> 趙鐵柱身形晃了晃,口中只是重復的說著一句話:“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李碧云垂下雙目,不在看趙鐵柱:“事已至此,不可挽回,你若只是尋常人士,自可無事?!?p> “可你卻是清河幫幫主,在揚州名聲頗大。以我對武則天的了解,到時必然是連珠將領(lǐng)頭目全家,輕懲普通兵士。所以你,跟你的家人,必須要走?!?p> 趙鐵柱發(fā)瘋一般撲倒李碧云身上,紅著眼睛質(zhì)問:“你不是說可以成功的嗎?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p> 李碧云閉上眼睛,臉上肌肉抖動了兩下:“我也不想這樣?!?p> 趙鐵柱雙手用勁,握成拳頭,狠狠的錘打著李碧云,邊打邊罵:“你這個騙子,你害我,我這一生都被你害了,我打死你?!?p> 李碧云沒有還手,連玄功都沒有運起,只是閉著雙目,任由趙鐵柱捶打發(fā)泄。
待趙鐵柱打累了,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李碧云睜開眼睛,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跡:“時間緊迫,你最好連夜就走,這件事是我欠你的?!?p> “只是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無法補償你,若有來生的話,在來償還吧?!?p> 趙鐵柱目光恨恨的看著李碧云,沒有答話。李碧云看了一眼趙鐵柱,轉(zhuǎn)身離開了。
庭院中,玉滄海早就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心中有些害怕。
尋了一圈沒有找到師傅,就來到門口,怯生生的倚在門邊看著街角,盼望師傅早點出現(xiàn)。
李碧云剛剛轉(zhuǎn)過街角,就被玉滄??吹搅耍駵婧D樕细‖F(xiàn)出笑容,跑到李碧云身邊,乖巧的叫了一聲:“師傅。”
李碧云看著玉滄海,心中煩悶之氣略去。
此時太陽西斜,把兩師徒的身影拉得有些長,李碧云牽著玉滄海的手,在陽光中慢慢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