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寒時節(jié)之前,連天降雪不停,真正到了這天,朗朗天空中反倒沒了動靜,只留下寸厚的積雪蓋著景和萬里河山。
景和的王宮每間隔一個時辰就會有人打掃一次,將地面上的積雪通通清理干凈,縱使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這個偌大的王宮又會被積雪再次覆蓋。
王宮一般不允許低等的牲畜入內(nèi),在很多時候都會用取之不的人力來頂替這些牲畜的力量。
身為大司國的公子華在王宮前下馬,用雙腳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將牽著寶駒韁繩交給禁衛(wèi),剛剛才從城外回來的他嘆了口氣,白色的霧氣緩緩升騰而起,這段時間他每半個月都會在眉城周圍巡視一次,一去就是半旬的時間,然而公子華的每一次出巡都是一無所獲。其實(shí)這樣也就好了,他是真的不想景和最近再發(fā)生更多的事了。
在以往的時間里,公子華每一次見武王都會在昭和殿中,因?yàn)槟莾河袝挟?,有筆有墨,武王一般都會在這里審批奏折,處理完公務(wù)的時候也會在這兒思考著景和我未來。但這一次,公子華需要多走幾步,去到武王的寢宮。
武王的寢宮叫“金鳳川紫”,這個名字是武王自己提了掛上去的,以前的公子華看來,武王并不是想給這座宮殿重新取個名字,而是單純地喜歡這四個字罷了。
金鳳川紫之外,公子華解下自己的佩劍交給侍者,無聲地?fù)]了揮手令無關(guān)的旁人退下,輕輕掀開門簾,抬起腳步踏入。寢宮的溫度比起外面高了一大截,原本被封印了數(shù)十年的地龍終于被再次開啟,讓剛剛從冷冽的風(fēng)中穿過的公子華竟然感到有種渾身發(fā)汗的感覺,反手解下了披風(fēng)和穿在最外面的棉褂放到衣架上吊著,走到床邊時那位至高無上的王還是緊閉著雙眼,緩緩的呼吸聲在寢宮內(nèi)清晰可聞。
但公子華知道武王沒有睡,畢竟這個把華清萬里河山化為一個整體的人才是最愛惜這片土地的人。公子華明白武王將景和變?yōu)槿A清獨(dú)一無二的王國付出了多少心血,所以他也清楚的知道,武王是有多么害怕繼承他王位的后人荒政誤國,將武王與先王們所做的努力毀于一旦。
武王是不會睡的,睡著了也是在思考景和的方向。
“王上有三天沒有上朝了?朝中大小事都是交給相國在處理?!惫尤A坐在不遠(yuǎn)的地方,輕聲說。
武王問聲睜開了眼,偏頭看著公子華問道:“怎么?王兄對相國有意見?”
“沒有,不過……”公子華看了武王一眼,似乎是不敢對上武王的目光,低頭道,“相國不管怎么說也只是個外臣?!?p> “外臣?”武王的目光之中竟透露出一些不滿,“相國為我景和出謀劃策,屢次孤身犯險,王兄入楚為相時,我景和上下無一將才。相國為官將首,任大司國,為景和廝殺疆場。如果景和沒有相國也絕無今日,王兄怎可說他是外臣?”
“小竊竊物,大竊竊國,有些事情還希望王上慎重?!惫尤A說的并不只是黃仲永。
武王閉眼嘆道:“你可以欺他、騙他,但絕不能疏遠(yuǎn)他,隔離他。相國當(dāng)年是帶著一片赤誠之心來到眉城,寡人不想負(fù)他。今后的二十年內(nèi),景和無力東出;二十年后,如果相國還在的話,王兄或可助景和東出,讓四清共主?!?p> “好嗎?”公子華抬眼時正好看到武王微笑著說出這句話,如今他們已經(jīng)達(dá)成了當(dāng)年的心愿,卻不知為何更眷念當(dāng)年的時光,如果可以,公子華倒希望還可以與武王再奮斗一次,就算輸了便會輸?shù)舳駬碛械囊磺小?p> 那一年在武王在排云閣上說:“我要成為華清之主?!钡皖^與公子華相視一笑,散去所有狂妄與霸道,向公子華輕聲詢問道:“好嗎?”
“好?!惫尤A的選擇與當(dāng)年一般無二。只要是武王的請求,無論如何他都會進(jìn)盡全力去完成。
武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公子華的回答并不讓他意外,然而他在公子華的眉頭之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其他的東西,疑道:“怎么?王兄還有什么顧慮嗎?”
公子華鄭重道:“國不可一日無主,還請王上盡早決定王儲的人選。”
“是嗎?”武王微笑道,“王兄還是覺得源兒更合適嗎?”
被問到的公子華沒有回答,深深地看了武王一眼,輕聲道:“原來王上已經(jīng)有了決定。”
武王笑容未減,繼續(xù)說道;“寡人倒是想知道,如果寡人立源兒為儲,王兄會給源兒送上一份什么禮物?”
“有煥云在姬秒身邊,可謂是文武雙全。姬源身邊文有黃仲永,我再送他一劍青蓮,或許可以與姬秒抗衡?!惫尤A如實(sh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