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國,東方市,夜幕低垂。
一座三甲醫(yī)院的危重病房里,全身插滿了各種醫(yī)療監(jiān)測儀器的單涼,正斜倚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發(fā)呆。
單涼,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雖然命途多舛,但他卻憑借著遠遠超過常人的心智,十二歲便考入了華夏國最好的大學,四年后,正當他順利成章的以優(yōu)異的成績成為了一名博士時,卻在一次例行體檢后,被告知患上了一種奇怪的血液疾病。
在那之后的一年里,各種先進的現代醫(yī)療手段都無法拖住病魔蠶食他生命的腳步,單涼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
一個月前,單涼高燒不退,幾次暈厥,已經無法正常生活的他終于還是住進了醫(yī)院。
三天前,醫(y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然而卻找不到在通知書上簽字的親屬。
單涼沒有親屬,甚至連朋友都沒有一個。他智商超高,性格冷漠,甚至有些孤僻,得罪的人基本跟認識的人一樣多。
“今天的天狼星好亮,又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嗎?”
單涼看著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不由的低聲自語,眼神中透著冷漠和無奈。
面對死亡,他完全沒有一般人的無助和恐懼,因為在這之前,他已經經歷了九十九次,死亡對于他來說,就像家常便飯一樣的平常。
每一世的輪回,他都保有前世的記憶,單涼清楚的記得他在每一世中扮演的角色。
他們有時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屠夫和劊子手,有時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和官員,有時是身經百戰(zhàn)的士兵和將軍,有時是整日為生活奔波的農民和工匠。
甚至有一世,單涼化身為高踞廟堂之上的皇帝,指點江山,統(tǒng)御萬民。
然而無論他以什么樣的角色出現在這世上,他都是無一例外的孤獨著。
他仿佛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詛咒,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直到生命逝去再墮輪回,然后重新嘗遍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
近百世的輪回,滄海桑田,唯一陪伴他的,是天邊那顆最亮的星,天狼星。
不知為何,單涼總是覺得,冥冥之中,他似乎與那顆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每當望著它,單涼孤獨冷漠的心就會被稍稍溫暖。
無數次,他都覺得九天之上的那顆孤星在試圖與他溝通著什么,像是朋友間的傾訴,又像是靈魂中的羈絆。
近百世的陪伴,他已經把它當作了自己唯一的朋友,有它在,他便不孤獨。
此時的單涼虛弱無比,他能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流逝,清澈的眼眸中,淡藍色的天狼星若隱若現。
突然間,天狼星本就明亮的星光爆發(fā)出一陣異樣光彩,單涼一直古井無波的心中莫名悸動起來,他的呼吸變得極為粗重,四肢開始顫抖,體內的血液,也在這一瞬間沸騰了。
監(jiān)測生命體征的儀器響起,刺耳的警報聲在病房里回蕩。
單涼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在等待那一刻的來臨,第一百次的等待是如此熟悉,熟悉的沒有任何期待。
沒過多久,幾個醫(yī)生和護士沖了進來,他們七手八腳的開始對單涼進行搶救。
感受著醫(yī)生和護士們的緊張情緒,單良覺得有點好笑,他嘴角微微上揚,平靜的臉龐與肉體的劇烈顫抖形成了詭異的反差。
“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jié)云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p> 這是單涼前世的一位同僚所做的“江城子”,兩人雖非摯友,但他很喜歡這首詞。
所以在彌留之際,他不自覺的在心中開始吟唱,只是在末尾又加了一句:”西北望,射天狼,天狼已矣,來日方長?!?p> 心電圖的波紋歸為一條直線,與此同時,虛空之上的天狼星拖著幽藍的光尾劃破天際,落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