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人命,那可是大事,自然有人報官驚動官府,順天府這類的事情,都?xì)w順天府府衙管理。
明代除首都順天府、陪都應(yīng)天府所在地府長官稱為府尹外,一般都稱知府,沒辦法誰叫人家是京官呢。
順天府的長官是順天府尹,是個正三品的官。
但是一般下基層查案的,也就是個八九品的小官,或者干脆是不入流的。
主要是看什么案子,想妓女死了這種小案子,頂了天也就是個八品的知事大人前來調(diào)查。
半個時辰后,順天府的衙差來到了凌云閣,例行公事了一番。
“怎么回事啊,誰能告訴本官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說話的是順天府的知事大人,是個從八品的小官。
一名平日里與翠兒交好的女子猶豫了半晌,咬了咬牙,站了出來,伸出手指指向了坐在那里喝酒的方世鴻。
“是他,是他打死了翠兒,大人,你可要為翠兒做主啊?!迸訋е鴾I腔說道
方世鴻翹著二郎腿,鼻孔里不可一世的哼了哼:“這位姑娘,平白無故的,你可不要亂講話冤枉了好人,家父乃是當(dāng)朝方首輔,本公子怎么會做出傷人性命的事,你要是誣陷本公子,有意壞家父名聲,小心遭報應(yīng)。”
女子見方世鴻不但不認(rèn)賬,還反咬她一口,說她誣陷好人,頓時急得跳腳。
“你,你,你胡說,明明就是你打死了翠兒,我沒有冤枉你,大人您明查啊,就是他打死了翠兒。”
“哼,你不過是一個妓女,你說的話怎么能信,你親眼看見本公子打死了這賤女人了?本公子這種身份的人,打你們這些下賤的妓女,爺我還怕臟了自己的手?!?p> “你還抵賴,就是你干的,剛剛就是你在翠兒的房里,我們都聽到了,翠兒還叫你不要打她?!迸右贿呎f著,一邊雙眼已經(jīng)泛起了淚花。
方世鴻,一拍桌子怒道:“是嗎,都是誰聽見了爺動手打這個賤女人了?有誰聽到了嗎?誰要是聽到了就站出來吱一聲?!?p> 沒有人敢站出來,剛才這位方高干都表明了身份,人家老爹是朝廷首輔,那句家父乃是當(dāng)朝首輔,就跟我爸是李剛一樣,有著絕大的心理威懾作用。
在場的女子們不過都是可憐人,她們只是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是被消費(fèi)的,說難聽點(diǎn),跟商品一樣,是可以任意買賣的,誰也不想為了一個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可憐女子挺身而出。
白露看不下去了,她剛剛也聽到那個女子臨死前的求饒聲,可是那位方高干并沒有因此放過那個翠兒。
那個翠兒,不正是早上還在背后偷偷說她美若天仙,有說有笑的女子么,她雖然身份低賤,卻也是一條生命。
白露正要從三樓下去,為那個女子做證人,而此時,一雙手拉住了她,白露回頭一看原來是麗娘。
“露兒你這是要去干什么?”
“去做證人,方公子打死了翠兒,應(yīng)該給翠兒討個公道?!?p> 麗娘冷笑道:“公道?你不知道官官相護(hù)嗎?去了也沒用,還會引火燒身,聽媽媽一句話,別去了?!?p> “那翠兒就白死了?”
“那都是她的命不好,若是她好好學(xué)曲,討得方公子歡心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p> “麗娘,你怎么這么冷漠,昨天你還叫翠兒為女兒,翠兒還叫你一聲媽媽,如今她被人打死了,你卻說她命不好,連句公道話都不愿為她說?”
“露兒,你沒聽見嗎,他父親是當(dāng)朝首輔,我們又是什么人?我們這種身份,若是沒有人撐腰,被打死了也是白死,你明白嗎?媽媽我不能為了翠兒的公道得罪了朝廷首輔,若是這凌云閣被封了,這些苦命的姑娘又能上哪去?”
白露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她想要為翠兒挺身而出說句公道話沒有錯,麗娘攔著她也沒有錯。
那到底是什么錯了呢,白露面露苦惱之色,想要出去說句話,卻是怎么也邁不開腳,現(xiàn)在她的身份和這些女人一樣,只是個青樓女子,人微言輕的,又沒有靠山,出去真的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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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小半會,方世鴻見沒有人站出來,頗為滿意,看來著凌云閣的小娘皮們都被他的王霸之氣鎮(zhèn)住了。
哼!簡直不堪一擊,方世鴻心中暗自得意。
方世鴻上頭了,查克拉已滿,不爆發(fā)一下,怎么能彰顯自己與眾不同的個性。
“——啪”方世鴻,打了女子一個耳光:“你這賤女人,他媽的,你竟然胡亂冤枉本公子,真是下賤?!?p> 女子捂著被打紅的臉頰,站在原地孤獨(dú)無助,只是不斷抽泣著。
那順天府的知事大人見這方世鴻已經(jīng)報上了家門,而且耍潑的本事十分厲害,顯然是慣犯了,只是這現(xiàn)場除了這名身份低賤的女子外,再無其他證人,他也不能拿這位高干子弟如何。
況且,他只是個區(qū)區(qū)從八品小官,芝麻綠豆大的官怎么敢和朝廷首輔的兒子叫板,這事就算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府尹大人來了,也要給方公子幾分薄面。
雖然只是首輔的兒子,但是人家身后站著是可是首輔,首輔身后站著的又是整個浙黨。
而他身后站著的只是祖宗牌位,他還年輕,暫時還不想位列仙班,這么快去給祖宗匯報工作,他還想多食幾年人間煙火,給祖宗們攢夠了銀子,再去找他們一塊享?!?p> 這位知事大人知道這小子背景雄厚,自然不敢得罪,如今朝廷黨爭正是厲害的時候,他只是個混飯的小官,可不想無緣無故得罪了朝廷首輔,莫名其妙丟了飯碗。
再說,只是死了個身份低賤的妓女,死了便死了,這年頭,一個妓女的命又不金貴,整個京師的妓女多如牛毛。
目前隨便找個由口把這事定下,趕緊了事才是上策,改成女子自殺便揭過去算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思量了一番,順天府的知事大人,打著官腔道:“這事本官自會徹查的,勞煩方公子跟我們走一趟,錄個口供?!?p> 方世鴻見順天府的知事態(tài)度十分恭敬,便知道了只是走個過場而已,并不敢拿他怎么樣,頂多就是喝喝茶,聊聊天,過了兩個時辰還得恭恭敬敬的請他出來。
“竟然知事大人要本公子協(xié)助調(diào)查,本公子自當(dāng)前去配合調(diào)查,只是個賤女人有意誣陷本公子,本公子懷疑是她與死者有仇,將她殺害然后嫁禍給本公子,請知事大人將她一并帶走。”
那名女子,身體微微一顫,她知道自己恐怕兇多吉少了,但她仍舊做著無畏的掙扎:“不要啊大人,跟小女子無關(guān),大人……”
順天府知事大人揚(yáng)起手做了個發(fā)號施令的動作:“是不是你干的,跟本官到了順天府府衙你就知道了,你不用在這里狡辯,來人啊,把這個女人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