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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家的狗腿子

第二七五章峰回路轉(上)

地主家的狗腿子 三天一小更 2023 2020-07-12 01:54:39

  子夜時分,左都御史趙南星的府邸來了許多訪客。

  上到當朝的大學士葉向高,下到以布衣之身混跡于朝野的汪文言。

  大家深夜到此,自然不是來找趙南星吃宵夜,只是因為事態(tài)的發(fā)展發(fā)生了變化,他們必須商量好新對策,以便重新應對新形勢。

  而至于為什么一定要晚上來商量,自然也是因為這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暗中密謀之類的把戲,往往更適于到夜晚來干。

  趙南星坐在前堂閉目養(yǎng)神,旁邊的桌子放著一疊的彈劾,全是都察院準備彈劾熊廷弼的折子。

  三法司的幾名高級干部也再此,正在小聲的議論著。

  不出意外,天一亮,這些彈劾熊廷弼的折子便會送進宮,最終出現(xiàn)在司禮監(jiān)的桌案上。

  今夜,意外出現(xiàn)了。

  汪文言急匆匆的趕到趙府前堂,也顧不得那些繁文縟節(jié),到了前堂就對著趙南星說道:“趙公,事情有變。”

  聞言,趙南星睜開了雙眼,當即詢問:“事情何以有變?”

  “汪某從六科收到些消息,魏忠賢正在言官那邊活動,正在設法替熊廷弼開脫罪名。”

  說話間,大學士葉向高也來到了趙府的前堂,葉向高簡單的施了一禮便順著汪文言的話說了下去。

  “不錯,葉某從宮中聽到些消息,這幾日客氏往宮里跑的勤了,魏忠賢也在陛下那邊為熊廷弼開罪?!?p>  二人說完,三法司的幾名高干與趙南星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中。

  片刻之后,眾人意識到大事不好,幸好葉向高與汪文言深夜來訪,否則,天亮之后折子一遞上去,必會觸犯圣怒。

  自從熊廷弼棄城入關后,彈劾熊廷弼的折子就沒停過,而彈劾王化貞的則沒多少,同是進了號子,待遇差別咋就這么大呢,僅僅是以為人際關系么。

  背后自然隱藏著更深的用意。

  其一,王化貞是葉向高的弟子,有內(nèi)閣保著。

  除了閹黨的人想借著彈劾王化貞拉葉向高下水外,幾乎沒有動他。

  但彈劾熊廷弼的奏折里,就有著許多不足為人道的陰謀了。

  因為熊廷弼棄城入關所以才彈劾他,但彈劾熊廷弼絕不是僅僅只是因為他棄城入關。

  同是進了號子的兩個人,之所以有著截然不同的待遇,只是因為東林黨與閹黨暗中的爭斗。

  遼東的事,必須得有人來抗,這個黑鍋必須有人背,但東林黨絕對不能讓王化貞去背。

  因為一旦王化貞獲罪成為主犯,葉向高勢必也會被言官拉下水,東林黨也就跟著遭殃。

  所以東林黨必須要替王化貞開罪,而要替王化貞開罪就必須把所有的罪責推給熊廷弼,讓熊廷弼成為主犯,作為從犯的王化貞就能得到從輕發(fā)落。

  彈劾熊廷弼的目的就是保下王化貞,這便是東林黨一開始的計劃。

  可是今夜汪文言與葉向高到訪后,這個事情就不能再這樣辦了。

  魏公公已經(jīng)做好了皇帝大人的思想工作,皇帝大人那是一個很孝順的人,十分聽自己乳娘的話。

  東林黨有都察院,魏公公有六科言官,再加上魏公公那邊一開始的指導思想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原本的局勢是有利于東林黨的,因為不管是東林黨還是魏公公,都是要整死熊廷弼。

  魏公公雖然也要整死王化貞,可有內(nèi)閣保著,雙方自然是相持不下。

  到了那個時候,沒人理的熊廷弼自然要先到閻王爺那里報到,這個鍋就順理成章的由熊廷弼背了,這么一來這個事也就結了,王化貞就保住了。

  可是現(xiàn)在,魏公公不整熊廷弼了,魏公公要保熊廷弼,局勢自然就會發(fā)生微妙的變化。

  魏公公是宮里的人,又有客氏給皇帝吹耳旁風,皇帝大人的思想工作已經(jīng)被魏公公做通,魏公公的意見也就是皇帝的意見。

  這就很麻煩了,本來無論是王化貞還是熊廷弼,這兩個人誰死誰活皇帝是不怎么管的,只要這兩個人有個人把責任給擔了就行。

  現(xiàn)在魏公公要保熊廷弼,圣意不可違,天平傾向了熊廷弼這邊,局勢一下子對王化貞不利。

  東林黨人都知道,要保住王化貞就必須把罪責都往熊廷弼身上推,要么要保住熊廷弼也自然要把罪責都往王化貞身上推。

  而這個時候,東林黨要是再一味的上奏彈劾熊廷弼,無疑會觸犯圣怒,對開罪王化貞一點幫助都沒有,還可能適得其反。

  畢竟這攤子事本就是因王化貞而起。

  局勢的變化,是東林黨始料未及的。

  一旦魏公公保住了熊廷弼,那么王化貞就必然完蛋,屆時首輔葉向高也難逃罪責,一片東林黨人也要落水。

  東林黨目前面臨的處境則是既要保住王化貞,而又不能把罪名往熊廷弼身上引。

  可替王化貞開罪的唯一辦法就是讓熊廷弼一個人抗下所有大罪重罪,這樣才能開罪王化貞。

  在場的眾人陷入了一片沉寂中,前堂的氣氛像一灘毫無生氣的死水。

  半晌后,汪文言坦然笑道:“趙公!葉閣老!汪某倒是有個法子?!?p>  所有人都望向了汪文言,靜靜等待他開口。

  汪文言翻了翻那些彈劾熊廷弼的折子,然后說道:“既然魏忠賢要保熊廷弼,我們何不順水推舟呢?!?p>  原來如此,眾人明白了,替王化貞開罪其實并非一定非要把熊廷弼整死,圣意,跟著圣意便可。

  既然皇帝已經(jīng)打算保熊廷弼,那他們就跟著皇帝一塊保,只不過在保熊廷弼的同時,要一再強調(diào)主犯和從犯的關系。

  具體說來,就是王化貞何熊廷弼一塊保,主犯是熊廷弼,王化貞是從犯。

  主犯都沒事,憑什么殺從犯。

  而汪文言則另有打算,汪文言摸準了魏公公一定會與東林黨對著干的秉性,只要三法司的官員替熊廷弼開罪,魏公公自然會起疑,如此熊廷弼必死。

  那日,白露來找他替熊廷弼開罪,他便覺得白露是在替她所謂的干爹辦事,果不其然,魏忠賢真的在為熊廷弼開罪。

  他怎能眼睜睜的看著白露跟著魏忠賢越陷越深。

  …………………………

  魏公公雖然包攬了所有混混、無賴、地痞、流氓都具備的不良品質(zhì)。

  可他還是有著自己獨特的閃光點,具體說來,是魏公公收錢辦事十分的認真負責。

  這在常人看來似乎很難理解,與他欠債不還的品德相當?shù)拿堋?p>  可在魏公公自己看來,欠債不還與收錢辦事雖然都是誠信問題,可完全就是兩碼事,不一而論。

  欠錢不還那是因為錢是憑本事借的,不還錢最多以后沒地方借錢。

  可要是收錢不辦事,那就大大的不一樣了,收錢不辦事以后自然也就沒人給他送錢了,這便是魏公公的處世哲學。

  真是基于這一點,魏公公在收了譚老三的厚禮后,就開始四處活動,先是去找老姘頭客氏,讓客氏給皇帝說說體己話,在捎帶幾句熊大人的勞苦功高。

  有了客氏在前面探路,事情便成了一半。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魏公公總是挑好時間等皇帝干木匠活干的正起勁的時候進去,幾天下來,皇帝大人被他煩的不行,魏公公說啥就是啥,熊廷弼愛殺不殺,別在來打攪他干木匠就行。

  就在魏公公覺得已經(jīng)大功告成時,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這么一件事。

  正是這件事,臨時改變了魏公公的想法。

  彈劾熊廷弼的折子一直以來就沒斷過,可是這幾日,情況卻大為轉變。

  最早開始,替王化貞開罪的折子有人上過,唯獨替熊廷弼開罪的折子,至今沒有人上過,可這幾日,干兒子王體乾的桌案上,既然多了不少替熊廷弼開罪的折子。

  王化貞的老師葉向高是內(nèi)閣首輔,有人替他開罪這也正常,但是有人替熊廷弼開罪這就不正常了。

  熊大人的脾氣,跟他的姓氏一樣,那是非常熊的,不然也不會干出棄城入關這樣的壯舉了。

  如此脾氣,朝中得罪的人自然不少,而今落了難,曾經(jīng)被熊大人罵過的人不站出來踩兩腳,就已經(jīng)算是高風亮節(jié)了,怎么會在這么危難的關頭拉熊大人一把呢。

  司禮監(jiān)里,王體乾徒然倒吸了口涼氣。

  “干爹,這都是這三日三法司的官員們上的折子,兒子都一一看過了,全是替熊廷弼開罪的折子?!?p>  這些折子的落款竟然是三法司,那都是魏公公的死敵東林黨,怎么會突然轉性跟魏公公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呢。

  詭計,一定是東林黨的詭計。

  司禮監(jiān)里靜了下來,魏公公在思考著,半晌后魏公公怒了,怒氣瞬間將他臉色沖漲成了青紫色,順手就抓起一盞官窯青瓷狠狠摔在地上。

  魏公公生氣絕不是因為有人搶了自己的生意,只是因為魏公公感覺自己掉入了東林黨精心給自己設的陷阱里。

  從東廠崽子那邊收到的消息,這一切都是一個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叫汪文言的,在從中搞的鬼。

  汪文言這個名字,魏公公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他恨透了姓汪的這個小子,當初讓他從宮中偷寶貝出來抵押銀子,便是這汪文言的主意,才有了后面突然冒出來一個干兒女,還拿著寶貝威脅自己。

  魏公公甚至懷疑,這個所謂的干女兒,也是這個汪文言派來的,這個汪文言與王安的關系又十分要好,王安與東林黨又是一路人。

  他感覺自己被東林黨深深的利用了,從一開始,這便是一個設好要營救王化貞的局。

  那位不知底細的譚老三,一定是東林黨,或是這個叫汪文言派來的人,而且他還聽說,這個汪文言生意做得很大,王安在時就跟王安合作承包了宮里的買賣。

  一時之間有這么大的手筆,能拿出幾百萬兩銀子的人,不是汪文言又能是誰呢。

  這個叫汪文言的人,一手握著東林黨,一手又拿著自己的把柄,就是想以布衣之身操控朝政。

  東林黨那波人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救王化貞,只是為了要救王化貞,一開始才故意裝出一副要置熊廷弼于死地的樣子。

  王化貞要成功救下來,皇帝不點頭也是不行的。

  那個譚老三出面要自己救熊廷弼,是因為東林黨知道自己和他們不對付,要是一開始就替熊廷弼開罪,自己是絕不會去皇帝那邊活動的。

  而設好這個局就不同了,等自己做好了皇帝那邊的工作,東林黨那邊在調(diào)轉方向替熊廷弼求情,上到皇帝下到三法司都放他一馬,這樣熊廷弼也就沒事了。

  棄城入關的主犯熊廷弼都沒事了,作為從犯的王化貞自然也不會有事。

  這么一來,東林黨的人便都能保住,閹黨準備的彈劾,借著王化貞拉葉向高下水的那些折子也就都成了一堆廢紙。

  而他魏公公完完全全就是汪文言手中一件好用的工具,一件可以幫助東林黨搞定皇帝的工具,搞定了皇帝,再加上東林黨目前的權勢,便是強大到無以復加。

  “混賬!竟然如此耍弄咱家?!蔽汗叵?。

  被對手如此耍弄,魏公公感覺顏面盡失,久違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頭。

  眼色中的陰狠之色一閃而過,他決定不能再忍下去了,這熊廷弼和王化貞非死不可。

  這的確是一個局,只不過,魏公公本來是個局外人,只因為汪文言摸準了魏公公的秉性,魏公公才自己掉了進去。

  而不論汪文言還是魏公公,雙方都不知道,只是因為一個叫白露的女子從中摻和,事情才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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