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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映神川

第五章 后山吃棗

劍映神川 月下骕骦 3771 2018-10-20 13:09:55

  寒來暑往,一晃眼三年過去,靈玉長到七歲,在空明和尚精心呵護(hù)下,靈玉個子高了不少。每日里讀書習(xí)字,熟誦“四書五經(jīng)”及諸多佛家經(jīng)典。因其聰明乖巧,深得一眾和尚喜愛。

  一日里,靈玉于經(jīng)樓習(xí)字,卻聽窗外一陣響動,抬頭瞧,只見窗外戒清、靜虛二小僧正在對練少林拳法。

  見二小僧練武,靈玉心癢難耐!對一旁的空明道:“師父啊,我何時能去學(xué)武功呢?”空明道:“舞槍弄棒的有何出息?用心讀書習(xí)字才是正經(jīng)事!”靈玉有些不樂意,嘟囔道:“整天背書寫字能有何出息?”

  空明呵呵一笑,只誦道:“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jīng)勤向窗前讀?!?p>  此語出自宋真宗,意即讀書好了自可取得功名利祿。

  可靈玉聽了只噘嘴道:“我是個和尚啊,還說什么黃金屋、顏如玉的……”空明和尚一笑,說道:“將來你不想當(dāng)和尚,還可以還俗的。”

  靈玉道:“那我不管,我現(xiàn)在就想學(xué)武功,省得他們倆總欺負(fù)我。”說著一指窗外的戒清、靜虛。

  空明將臉一板,說道:“學(xué)武功沒有用,你現(xiàn)在不能學(xué),以后也不能學(xué)?!膘`玉一聽不干了,“啪”地將筆擲在地上,躺在榻上打起了滾兒,嘴里嚷著:“我要練武功!我不想讀書!我要練武功,我要練武功……”

  見靈玉撒野,空明不忍打罵,只哄說道:“玉兒,聽話!別再鬧了,鬧也沒用,快起來寫字!”靈玉不肯罷休,一邊嚷著要學(xué)武一邊來回蹬踹,無意間一腳將空明的枕木踢落在地,那枕木“嗖”地一下飛出,空中翻了個個兒,跌落在地。

  靈玉見自己闖了禍,有些膽怯,急忙停了撒潑,翻身落榻去拾那枕木,卻見那枕木旁散落一本藍(lán)皮書籍,正是從枕木中溢出來的。原來枕木底下有一暗閣,書原先藏在閣內(nèi),這下給碰散了。

  靈玉心生好奇伸手去拿那書,卻被空明一把奪走。靈玉疑問道:“師父,你為何將書放枕木里?”空明道:“玉兒,不要問那么多,以后你自會知曉的。另外,此事莫與外人提起,記住了嗎?”

  靈玉眼珠兒轉(zhuǎn)了轉(zhuǎn),詭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偷了經(jīng)書怕別人發(fā)現(xiàn),所以藏在枕木下,嘻嘻嘻……”空明氣得一瞪眼,斥責(zé)道:“休得胡言亂語!”靈玉嚇得一哆嗦,又乖乖回到桌案之上,提筆寫字。

  時光荏苒,一晃眼又二年過去,靈玉長至九歲,雖總哭鬧著喊學(xué)武藝,卻總被空明以各色理由推拖搪塞。

  是年十月,嵩山秋意正濃,枯葉落厚,漫山遍野黃成一色。這日午后,弘泰方丈于弘法堂內(nèi)授法,講的是佛家經(jīng)典《金剛經(jīng)》。座下弟子眾多。

  大概是時候久了,座下的戒清小和尚有些受持不住,胡亂扭動開來。弘泰一目了然,斥責(zé)道:“戒清,又不用心!將我方才講的那一段背將出來!”戒清不知所措,支吾了半晌,背得驢唇不對馬嘴,眾弟子一通哄笑。

  恰此時,只聽另一小和尚誦道:“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肉眼不。如是……過去心不可得?,F(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敝睂⑹似贰耙惑w同觀分”背得半字不差!

  弘泰聽罷不住點頭,只道:“靈玉,你背得甚妙!”又對戒清道:“戒清,你比靈玉早入寺門,卻不如他用心,而后可要好自為之!”戒清滿臉漲紅口中連連稱是,心下卻一陣暗罵,真是恨透了靈玉。

  講法完畢,眾弟子盡皆散去。

  弘泰獨將空明喚入方丈室,問道:“空明,我教你的呼吸吐納之法,可曾習(xí)練?”空明回道:“依方丈所授之法練了幾回,可并未覺察有何妙處?!?p>  弘泰搖頭嘆道:“真糟蹋了這妙法!看來你還未悟得吐納法之妙處……氣聚則生,氣亡則死。人受生之初,胞胎之內(nèi)以臍帶隨母受氣。

  胎兒之氣通生母之氣,生母之氣通太空之氣,太空之氣通太和之氣。雖無口鼻呼吸,但任督二脈息息相通,無有隔閡。及至十月胎圓,裂胞而出,剪斷臍帶,其竅閉矣。

  呼吸即上段于口鼻,下段于尾閭,隨咽喉而下,至肺部而出。氣粗而浮,呼長而吸短。太空、太和之氣不能下行于腹,而腹內(nèi)所蓄之先天元氣反失于太空。

  久而久之,先天氣喪失過多,腎浮脈虛,根源不固,百病皆生。吐納之法可使呼吸歸根,保住先天之氣,即欲點長明燈,須用添油法。”

  聽弘泰說完,空明恍然大悟道:“想不到這吐納之術(shù)竟如此玄妙!只是我一直練得不得法,但不知有何速成之法?”弘泰道:“速成之法嘛,倒有一個!”

  空明急道:“是什么?”弘泰道:“止念!雜念不除,無法馭氣!”空明一臉苦相,無奈道:“我苦的可是心念難除,怕是得不了這法門!”

  弘泰閉目沉思半晌,說道:“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有念即止,使前念消除,后念不生,日久自心底清靜無物!”

  空明若有所悟,又問道:“我根浮底淺,這止念功夫有何訣竅?”弘泰道:“心求靜必先治眼。眼者,神游之主也。神游之言而役于心,故抑之于眼,而使之歸于心,即言內(nèi)觀返照,可止念!”

  空明恍然大悟,急忙盤膝而坐,雙目緊閉,緩緩?fù)鲁鲶w內(nèi)濁氣,自鼻中吸入清氣,以意念咽入丹田,抿口合齒,舌頂上鄂,收視返聽。

  原來,人之心窩正中原有一管,上系于肺,下通丹田,在胞胎時相通,下生之后轉(zhuǎn)為肺吸,此管逐漸彌塞。氣息匯丹田之內(nèi),橐龠即通之。吐惟細(xì)細(xì),納維綿綿,若存若亡,似有似無,方為真息。

  積久純熟,有心化為無心,有意化為無意。末了神意合為一體,不知不覺打成一片。心入氣中,氣包神外,混沌交合,橐龠不散。

  空明依此法門吐納,只覺神清氣爽,周身松弛。此后每日空明皆與弘泰練習(xí)吐納之術(shù),久之,空明竟可收放自如,甚可長時閉息禪修,內(nèi)力大為增進(jìn)。

  且說這一日,弘泰方丈講法結(jié)束,又與空明和尚一同練氣。靈玉獨自返回經(jīng)樓,隨手拿出《金剛經(jīng)》,工工整整抄謄起來。

  寫至一半時,只覺手酸腰軟,二目僵硬,遂扔了紙筆,出了寮房,到大殿外玩耍,模仿著武僧們平常習(xí)武的架勢,煞有介事比劃開來。

  正耍得來勁兒,忽聞身后有人偷笑。靈玉回頭一瞧,見是小和尚戒清。那日弘法堂上,戒清被弘泰當(dāng)眾斥責(zé),對靈玉甚為不滿。方才瞥見靈玉獨自在殿外玩耍,遂悄無聲息來在靈玉身后,打算趁機羞辱他一回。

  戒清偷瞄了半晌,見靈玉只是胡亂比劃,并不會什么武功,心下更有了底兒,大笑了一聲,開口道:“喂!馬屁精,不去方丈那兒拍馬屁,在這里弄什么呢?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在偷練少林武功?”

  靈玉收回身形,眼珠兒轉(zhuǎn)了轉(zhuǎn),笑說道:“戒清師兄,若師弟沒聽錯的話,師兄方才是不是說方丈是‘馬屁’?師弟腦袋不甚靈光,不曉得那‘馬屁’是何等意思,師兄可否陪我去問問方丈?”

  戒清不知如何作答,心下暗道:“這小子倒是個刺兒頭,竟反咬我一口!不好,萬一他跑到方丈面前告我的狀,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想到此,戒清忙陪笑道:“哦,靈玉啊,方才師兄是在逗你玩哪!其實呢,我是特地過來找你玩的,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絕妙的去處!”

  靈玉半信半疑,只問戒清道:“真的嗎?”戒清笑道:“當(dāng)然是真的啦!師兄豈會騙你!”靈玉“哦”了一聲,又問道:“那……是什么地方?有何好玩的?”

  戒清環(huán)顧左右無人,這方低聲道:“那天我去擔(dān)水,無意間竟發(fā)現(xiàn)后山有一顆大棗樹,結(jié)了滿樹的棗子。嘿!那棗子又大又紅,真是甜破了喉嚨!走,我?guī)闳コ詡€夠兒!”

  聽戒清說得神乎其神,靈玉“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但仍心存疑慮,又問戒清道:“那你因何不去找靜虛師兄?”

  戒清一擺手,說道:“唉,找他干什么!我啊,本來是打算自己再去吃的,恰巧瞧你在這兒,我得感謝你那天在弘法堂為我解圍,所以才邀你一同去的,你可別將我的好心當(dāng)成了驢肝肺啊!”

  靈玉恍然大悟,嘻嘻笑道:“哦,原是這樣?。∧阍缯f嘛!好吧,算你夠意思!我們走!”二小僧結(jié)伴奔往后山。

  少林寺背依五乳峰,峰下一片密林,一條斜徑直通幽謐。戒清引著靈玉出了后山門,順林蔭小道馳入密林。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忽見前方樹叢中閃出一方空地,朝陽處果真生出一棵大棗樹,通高五丈余,四人環(huán)抱方能合圍,褐色樹干上長枝短枝無芽枝之字彎曲,生的枝繁葉茂。

  正是十月成熟之時,一顆顆紅棗兒壓滿枝頭,陽光映照下熠熠生輝,看得靈玉口水直流!

  戒清得意道:“靈玉,怎么樣?師兄沒騙你吧!這棗兒又大又甜,前日里我還吃了許多哩!”靈玉按捺不住,肚里饞蟲早已上竄下跳,也顧不得回話,只俯下身去,撿食地上掉落的棗子。

  戒清忙道:“這地上的棗兒,盡是些被野獸糟蹋過的,臟的很!哪有樹上的好吃?”說罷,施展攀爬挪移之功,“蹭蹭”幾下爬到樹干之上,探手摘了顆新鮮的紅棗兒,大嚼起來。

  靈玉直起腰身,抬頭瞧卻見那棗樹聳入云天,自己壓根兒攀爬不得!急朝戒清呼道:“戒清師兄,你就好人做到底,摘些下來,好給我解饞。拜托!拜托!”

  戒清笑道:“吃別人摘的,怎比自己挑著吃快活!”靈玉苦臉道:“師兄說得不錯!可你曉得我不會武功,此等高樹豈能爬得上去?”戒清嘿嘿一笑,說道:“這有何難?我來幫你!”說話間雙腿一飄落回地面。

  戒清年長靈玉三歲,在武僧院練了幾年功夫,攀爬樹木自然不在話下。只見他探右手拽住靈玉胳膊,伸左手攀住樹干,一番手刨腳蹬,將靈玉好歹拉到樹上。這回二人騎在樹杈之上,各選心儀的紅棗兒來摘,吃得好不暢快!

  過了一陣兒,戒清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對靈玉道:“師弟啊,我險些誤了大事!方才我去達(dá)摩堂練了會兒武功,走的時候竟忘了收拾東西,堂門也沒關(guān)好,怕集賢師兄怪罪!這樣吧,你先在這兒慢慢吃著,我回去一趟,弄完了馬上就回來?!?p>  靈玉只顧著吃棗兒,說道:“好,你去吧!不過你可要快些回來,我自個兒可下不了這大樹?!苯淝逍Φ溃骸澳沁€用說!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說罷“蹭”一下跳下樹來,撒腿便往寺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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