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準笑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本相此番因何喬裝改扮造訪澶州?”馬信點頭道:“正是!”靈玉從旁道:“是啊,丞相,你干什么突然來了我們這兒?莫非是知道了我和狄興龍蒙受不白之冤,專程來幫我們的?”
只聽寇琪嘻嘻一笑,說道:“相爺這次并非游山玩水,也不是閑著無沒事兒出來消遣,眼下契丹賊人屢屢南下,燒殺搶奪,奸淫擄掠,無惡不作,鐵蹄過處滿目瘡痍,百姓生靈涂炭!相爺無一刻不憂心忡忡,這次便是專門督辦河北諸州府防務事宜的。只是到澶州城下時,想起侯通海作惡多端,所以打算暗地里徹查他一番,沒想到正趕上荊東齡被害一案,說來這真是湊巧啊!”
靈玉又問道:“那,孟三兒他們上堂指證錢二壞,這一切都是丞相安排好的啦!”寇琪小脖兒一揚,說道:“那還用說嘛!相爺早就運籌帷幄好了,昨晚提審于嘎子、宋愣子還有孟三兒等人,早將荊東齡之死前前后后都問清了,又安排姚師爺、馬捕頭搜集侯通海貪贓之證據,鐵證如山,侯通海想不認罪也不成??!”
靈玉又問馬信道:“馬捕頭,那賬冊和銀票是怎么回事?”馬信釋道:“那日我得了侯通海命令,準許孟三兒火化荊東齡,我預感此事不妥,遂到香林醫(yī)館告知石大夫,叫她設法驗出荊東齡所中之毒,而石大夫早有打算,只叫我?guī)兔⒑钔ê5拿钔涎拥降诙臁kx開醫(yī)館后,我擔心孟三兒等人先斬后奏燒了荊東齡,所以又奔去北城荊宅,結果正遇到沈飛、楊凱二位將軍緝拿孟三兒一眾,我便隨二位將軍去見寇丞相,稟明此案諸多疑點??茇┫嗝遗c姚師爺合手搜集侯通海貪污受賄之證據,今日一早趁侯通海升堂問案之隙,我便派人搜查侯府,果真搜出侯通海歷年貪污內賬及受賄之銀票。”靈玉聽罷豁然開朗,余眾亦解開心中疑惑。
狄興龍半天沒言語,此刻忽然快步奔到寇準身前,說道:“是方才聽寇丞相一說,興龍深感那契丹賊人萬分可惡,所以,我打算投軍報國,于兩軍陣前痛殺契丹狗賊,請寇丞相成全!”
寇準得暇細瞧了狄興龍一眼,只見他劍眉虎眼,一臉浩然正氣,依稀竟有大將之風,不禁暗道:“此子生的威儀,日后堪當大任!”想罷點頭道:“好男兒志在報國,你有此宏圖大志,本相深感欣慰!眼下瀛洲正處在契丹覬覦之下,本相下一程便到瀛洲,你正好隨我同去,我將你引薦給瀛洲守將季延渥?!钡遗d龍大喜,又叩頭道謝。
簡短解說,忙罷一樁命案,寇準命姚勤暫代澶州知州一職,翌日又與澶州守將李繼隆巡視澶州軍務一番,越三日,離開澶州。
卻說這日一早,澶州城外風和日麗,廣袤大地一望無垠,千傾沃野一片生機盎然!那一邊,寇準與李繼隆、姚勤諄諄教誨,說的自然都是軍政要事,自不必細提;這向里,靈玉與路不平、侯寶江、李驍勇、趙宇化、段慶三、刑老六、賀八斤等叫花子送別狄興龍,離別之惆悵激蕩人心......
從軍打仗說來輕松,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兩軍陣前刀槍無眼,死傷是家常便飯。唐代王翰有詩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聊聊數句,于歌頌軍人豪邁氣概之際,也道盡了戰(zhàn)爭之殘酷無情!
路不平拉住狄興龍的手千叮嚀萬囑咐,群丐齊齊落淚,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之感。靈玉呆立一旁,眼望狄興龍,心下感慨萬千!
狄興龍奔到靈玉身前,照他肩膀擊了一拳,只笑道:“喂!靈玉,你小子琢磨啥呢?我要走了,你不想跟我說點兒什么嗎?”靈玉長嘆一聲,說道:“狄大哥,如果沒有戰(zhàn)爭,該有多好??!”狄興龍瞪眼道:“傻小子,敵人都欺負到咱家門口了,不去殺他們怎么能行?”靈玉道:“可我真怕你......”狄興龍哈哈一笑,拍了拍靈玉肩頭,說道:“啊呀,兄弟,你就放心吧,大哥我一定會平安歸來的!”靈玉點了點頭,只叮囑道:“狄大哥,你要多保重啊!”狄興龍笑道:“你也多保重!”兄弟二人抱在一起,不舍離別。
恰此時,忽聽沈飛呼道:“狄興龍,該走了!”狄興龍回頭瞧,見寇準等人都已上了馬,沈飛手中另牽了一匹戰(zhàn)馬,正是為自己準備的。
靈玉道:“狄大哥,快走吧!別叫寇丞相等急了!”狄興龍點了點頭,轉回身又跪倒在路不平腳下,口中道:“義父!興龍走了!此去千難萬險,不知何日是歸期,你老人家可要多多保重啊!”說著,“嘣!嘣!嘣!”給路不平磕了三個響頭。
路不平顫巍巍將狄興龍扶起,老頭子兩眼一濕,眼淚又落了下來,擺手說道:“好孩子!快去吧!以后多加小心!義父等你的好消息!”狄興龍點了點頭,又朝侯寶江等人一擺手,而后轉身直奔到沈飛近前,牽過韁繩正欲上馬,此時忽聽有人呼道:“狄興龍!”
狄興龍回頭一瞧,見說話的正是李繼隆,只問道:“李將軍有何吩咐?”李繼隆牽著馬來到狄興龍身前,將韁繩往他手里一塞,說道:“這匹黑麒麟跟隨本將軍征戰(zhàn)多年,精通人性,腳力上乘,眼下正是出力之時,本將軍便將此馬送與你了!”狄興龍忙道:“啊呀!李將軍,這可使不得!我怎能要你的寶馬呢?”李繼隆呵呵一笑,說道:“區(qū)區(qū)一匹馬算不得什么,只要他日你奮勇殺敵,多立戰(zhàn)功,本將軍也就沒白費心思!”
見李繼隆言辭懇切,狄興龍不再推辭,點頭道:“多謝李將軍!興龍定不負厚望!”說著一帶絲韁,飛身上了黑麒麟,策馬揚鞭,與寇準一眾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