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濤!”尤蓮柔掌在空中一轉(zhuǎn),畫出一道藍色光圈,急猛地波濤涌出,撲向大火。
水流涌進房屋,火勢這才漸漸小了下來。
這火剛起不久,還未成不可挽回之勢,很快就熄滅了。
“出了什么……呃……”一把推開門,領頭的言箓率先發(fā)問,眼前的場景卻讓他立馬泛起了惡心。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為了準備明日出行,正搗鼓著術法,這么晚還打攪到各位,真是不好意思?!笨喙孛嗣^,云蘇的臉上可謂是精彩繽紛。
紅色疤痕和灰色土塵融合在一起,還翻著糜爛的紅肉,這張臉簡直可稱得上驚世駭俗,讓對面三個人的臉色異常扭曲。
“我去你娘的,嘔……”闕鴻第一個忍不住,扒門而出,一陣大吐特吐。
尤蓮的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這位愛美的女子可能打小從來沒見到有人能長這副鬼樣子,被驚得不輕。沒忍兩下,也捂著嘴,跑到外面去了。
再看言箓,即使極力想維持著良好的風度,但僵硬而顫抖的嘴巴還是出賣了他。
“沒……沒事……你繼續(xù)吧?!北緛硎且雽⒃铺K責罵一通,到嘴邊的話卻立刻變了副模樣,恨不得早點離開此地,再不踏足半步。
“這么晚了,什么事如此大動干戈?”姍姍來遲的鄭會在不遠處便出聲詢問。
“沒什么……鄭家主您還是回去……”還沒等言箓出言攔住,鄭會便以大步而來,查看情況。
“古姑娘,你呃……”像鄭會這般容貌的男人,上趕著來的美人無數(shù),興許亦是第一次見到云蘇這樣子的臉,張著嘴干啞著喉嚨說不出話來。
云蘇看著這一干人等奇幻的臉色轉(zhuǎn)變,心里莫名其妙地產(chǎn)生了一股子快意,憋著忍著想笑出聲的沖動。
定了定情緒,云蘇臉紅著道:
“哎,真是我粗心大意,控制不好,連鄭家主都被驚動了,實在是萬分抱歉啊?!辈缓靡馑嫉財[了擺手,云蘇連連道歉。
好歹也是見慣風雨的家主,鄭會沒兩息時間便回整了心態(tài),恢復了平日的威嚴。
“方才鄙人還在擔心古姑娘是否出了什么事,沒事便好。對了,可否請問古薇小友這是在?”望著屋子里頭亂七八糟,還冒著黑煙的景象,鄭會頓時感到有些頭疼。
“哦,我這不是在修煉新的功法嘛,沒想到控制還不到位,把屋搞成了一團糟。您放心,小女一定會賠償鄭家主!”云蘇裝模作樣地向鄭會承諾著。
“罷了罷了,一間房而已。不過動靜也要小點,別打擾了其他三位小友休息……”
鄭會提醒道,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說:
“期待古薇小友的功法能為鄭某人了結(jié)了這樁事。來人,給古姑娘換間屋子?!逼ばθ獠恍Φ亓袅艘痪湓挘崟銕е齻€人離開。
……
“呼,總算是糊弄過去了。”抹了把冷汗,云蘇這才稍許放松了些。
就在剛才的緊急關頭,云蘇掀了自己的面具,將自己的臉打扮得不堪入目,以轉(zhuǎn)移這些人的視線。
否則,一旦讓他們發(fā)現(xiàn)了九尾天狐的存在,后果不堪設想。
“還好這張臉有點殺傷力,不錯不錯?!陛p拍了拍點綴后的臉龐,云蘇皺了皺眉,閃身進入了山河社稷圖。
山河圖內(nèi),只見那只狐貍屁股朝天,三根尾巴軟塌塌地垂在地上,倒靠在石頭上。
毫不客氣地補了幾腳給那狐貍屁股,云蘇揪起一根尾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要笑不笑地說:“死狐貍,你可差點把我害慘了,嗯?”
“呸呸呸……你敢踹我!?狐爺早就跟你說了晉升動靜大,是你攔不住那異象,還怪上了我???”九尾天狐雙爪撐地將身子翻了過來,狠狠地吐了一嘴巴的土,惡狠狠地回擊。
“哼,看你這德行,真是臭不要臉。”云蘇不留情面地嘲諷道。
“你再說一遍!”
“呵呵,臭不要臉?!?p> “你是不是想打架?!正好,老子剛剛晉升,這回看我不把你給打得屁股開花!”
“你還是收攏著點吧,小命都在我手里還想要翻身不成?”伸手彈了九尾天狐的腦袋一下,疼得它呋呋大叫。
“你這死丫頭這么沒大沒小的,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一人一獸在山河圖中你來我往地斗著嘴,云天尋寶鼠駕著小祥云在遠處的空中歪著腦袋看著,嘴里咕唧咕唧半天,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待九尾天狐休息了片刻,盤坐一旁的云蘇這才發(fā)問。
“小灣村之事,你可有想法?”云蘇敢打賭,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在山河社稷圖瞧得一清二楚的天狐一定知道些什么。
“桃花巷的情況你也察覺到不對頭了?”捋了捋身上的絨毛,九尾天狐甩著尾巴,意味深長地說道。
“嗯……從調(diào)查到桃花巷中未慘遭毒手的,唯有李越一人之后,我便心存了疑慮。
趁著那四日閑暇時間,我四處打探了一下黎陽城的離奇事件。
才得知,近月來,凡是居住在黎陽城大商家,多多少少都免不了家中鬧鬼。
黎陽城與火熠城不同,修真世家并不多,大都是尋常百姓,不過有不少是經(jīng)商世家。
這一連串的事件,死了不少人,才引起了注意。幸存下來的,紛紛家底通通捧到福瑞齋,想要消災。
一開始接下懸賞的都是普通的修真者,豈料全軍覆沒,直到有一位茅山派弟子喪了命,這事情才漸漸大了起來。
后來,人越來越多,相關的懸賞能做成的寥寥無幾,也難怪季厄在看到我回來后露出異樣的神情。
桃花巷一個月來,喪生了這么多人,事件都未發(fā)酵,一個五門三派弟子的死就引得門派弟子爭相前來。
真是百姓的賤命不值錢?!痹铺K冷笑。
從轉(zhuǎn)世后,云蘇頭一回在心中有如此憤慨。
偌大的黎陽城,竟無人管事。
黎陽城主簡覃簡家乃第一大修真世家,發(fā)生如此慘事,卻不聞不問,當真是心腸夠鐵。
“福瑞齋一直在暗中安插人手,坐岸觀火。季厄知曉我的身份,不向云家揭穿,且應了我調(diào)查鄭會家事的要求,允我一同前往。
這意味著,他們終于也耐不住寂寞,蠢蠢欲動了。
我雖不知福瑞齋背景,但就憑其有資格和五門三派平起平坐談條件,這些事,他們不可能不知曉。
這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知道,但故意如此?!?p> 云蘇越說越覺得心寒,尋常百姓皆成了利益爭奪的無辜獻祭品。
“修真界向來不會理會凡人死活,已是常態(tài)。這種小局你便已動了怒,待你真正看到整個中洲的背面,才會由衷感到絕望。
至于那福瑞齋,它崛起不過三百年,卻能令五門三派忌憚無比?!?p> “這福瑞齋究竟是什么來頭?”云蘇下意識攥著拳頭,目光有些陰沉地發(fā)問。
“福瑞齋,近三百年前,對外宣稱自理門派,而不通過門派大比。當時,聽聞這消息,反應最大的便是唐門門主。
四百年前,五門三派的格局中,并無唐門的位置。
就在一夕之間,原五門中的八門被神秘屠戮,令整個中洲修真界惶恐不已。
這種事情對于長期統(tǒng)治中洲的五門三派來說,不亞于九洲諸神陣破了一個口子。
這些統(tǒng)治者們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如待宰的羔羊。
五門三派幾乎是得知消息的第二天就召開了中洲大會,而這個會議,自門派出現(xiàn)以來,只開過八次。
那時候的中洲,仿佛就是一個包裹著戰(zhàn)火的種子,隨時都可能破土而出。
五十年后,緊張的氣氛才漸漸消失。
誰知道,又是一個五十年過后。
福瑞齋出現(xiàn)了。
唐門門主智瓊素有影手物主之稱,在那一次親自率十名長老出馬,親征福瑞齋。
五門三派在五十年的修養(yǎng)下又恢復了他們睥睨芻狗的姿態(tài),等著唐門凱旋而歸。
不過第二天而已,十位長老的人頭便被掛在唐門正門的牌匾之上,智瓊亦被活捆倒吊于正門。
五十年未曾有的恐懼又再次席卷了五門三派,這一次,他們沒有猶豫,直接聯(lián)合成門派大軍,派出門派中的重要人物出征,討伐福瑞齋。
可是,又第二天,所有人都死了。
智瓊后來轉(zhuǎn)醒,只說了兩句話:
其一是‘殺死十位長老,并在十招內(nèi)擊敗我的只有一個人?!?p> 其二是‘不要招惹福瑞齋?!?p> 兩句話一出,從此福瑞齋在中洲站穩(wěn)了腳跟,再無人敢招惹。
季福季厄,此二人是掌管福瑞齋基本事務的明使和暗使,在七個大陸的重要城市里,都有這么長相相同的二人。
明暗使僅僅是福瑞齋處理中洲事宜的看門人,負責最下層的斂財。
往上走,才真正進入福瑞齋的腹地。
祥瑞四使、引樂三君、功德二將,這九人從下至上分別為福瑞齋三個階層的將帥。
據(jù)聞,將唐門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便是那功德二將中的一位。
此二人的實力據(jù)傳已成超越了物主。
神王,這個境界的巨擘,中州不過五指之數(shù)。
但此二人,卻甘于屈居一人之下——福瑞齋的齋主。
無人知曉他的姓名與來歷,他的存在也是由五門三派高層與福瑞齋相談時獲及的?!?p> 聽著九尾天狐頭一次嚴肅地介紹這福瑞齋,云蘇也逐漸意識到,福瑞齋這潭水,是她所無法想象的深。
“也就是說……此次事件,連福瑞齋都側(cè)目了,五門三派不可能無動于衷?”
“不錯,福瑞齋借懸賞令你和那些人一同前往小灣村調(diào)查,而他們卻按兵不動,這件事情就遠不是懸賞那么簡單了。
小灣村,可能藏著什么東西……”
天狐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其事,讓云蘇都有些心驚,默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