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
唐峰與秦九就是在這天險之地道別的。
“回唐門穿劍門,這蜀道可難為我了。”秦九笑看唐峰“嘿!要不你別回去了?!?p> “不成?!碧品鍝u頭“離開家挺久,唐門不出世,我已經(jīng)違反族規(guī)了?!?p> “罷了罷了。你這一腳邁進劍門,我二人何時才能再見?”秦九黯然唏噓。
“早知道,當(dāng)初認識你,只做喝酒,不將姓名同你說了?!碧品鍩o奈。
“為何?”秦九奇道。
“虧你還是常年在江湖上混的,這都不知道?問清名字就多了分牽掛,你我二人他日江湖再見,能不能喝酒還另說?!?p> “難不成,不喝酒還打架嗎?”秦九調(diào)侃道。
“我回唐門,你呢?你去哪?”唐峰不與他扯這話題,當(dāng)即轉(zhuǎn)了話鋒。
“當(dāng)然是找天下有名的劍客比試了?!鼻鼐爬硭?dāng)然道“我打算先去找子房?!?p> “那個‘飛絕劍主’?”唐峰道。
“恩,我聽說……他的劍可以飛。是個很厲害的劍客。”秦九說話間,似還在憧憬子房的模樣。
唐峰卻不言語了。他知道,想象與現(xiàn)實難免有差距,卻并不想就此挑破。
“走了。”唐峰道,秦九上前兩步,卻被唐峰叫?!按蜃。瑒e送了。‘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你這若一個失足掉下去,可沒人救你。”
秦九大笑搖頭,連連“切切”,二人相識不過數(shù)日,卻已有知心般的情誼。
“士為知己者死”他們的關(guān)系,離‘知己’還差多久?
血以干,肉以腐,蟲蟻遍地,烏鴉亂飛。多么荒唐的世界,多么荒唐的思想,戰(zhàn)亂、貧瘠、憤怒、怨氣,如波濤洶涌,此起彼伏,何時才能到頭?以有人不會哭泣,年少的孩童拿起手中的武器,朝著手持大刀,兇猛暴戾的士兵走過去,他們不知因何而戰(zhàn),為誰而戰(zhàn),但他們知道,倘若不戰(zhàn),就會死……
――《戰(zhàn)國》
西蜀風(fēng)光依舊,唐峰卻覺得以有些陌生。
穿過羊腸小道,走在一條石崖壁的小路上,兩邊樹林密布,不時的朝不知何方傳來幾聲嘰嘰喳喳的叫喚,若換作以前,唐峰習(xí)以為常是不會去看的。如今,他卻來了興致,仰著頭朝那聲音來處看去。
林間小道無比靜謐又充滿了靈性,正如一個從不離開自然的猛獸突然闖入人類社會一般恐慌,如同無頭蒼蠅四處亂撞,當(dāng)撞的渾身是傷,奄奄一息時,一睜眼才發(fā)現(xiàn)是黃粱一夢。想必到那時,就會更加愛惜自己的生命,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
唐峰同樣在享受著,他此刻只覺得自己仿佛已與大自然融為一體。
他就是自然,自然也必將是他。他能夠感受到空氣流動帶來的清爽水汽,綠野仙蹤之地帶來的清新香味。美與輕松無處不在。唯有美,除此之外,以找不到任何能夠形容他此刻心情的語言。
可這美,這輕松也僅僅只維持了片刻……
似乎老天都在同他作對,當(dāng)唐峰真正想要放松的時候,就連老天都會不滿,一定會找一些其他新的事物去折磨他,讓他感到‘放松’原來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放松的代價往往也非常大。
‘嗤――’
一根很細很細的針穿過密密麻麻的林間,夾雜著綠葉朝唐峰刺去。
速度很快,唐峰始料未及都險些被這銀針刺中。
可是,就在銀針將要刺中他的時候,他卻停下了腳步,唐峰微閉著眼,大口呼吸著清新空氣,剛道一聲“舒坦”面前就覺得有東西輕輕劃過。
雖然輕,威力卻足夠大。
“恩?”
說時遲,那時快。唐峰一愣,以來不及做過多思考,腳下一點,化作殘影,整個人凌空飛起,連朝后翻數(shù)個筋斗,正在翻轉(zhuǎn)間,兩側(cè)林中再一次迅速飛出十多枚暗器,無巧不巧,偏偏襯著唐峰面前劃過。
唐峰雖然奪過了十多枚暗器的突襲,卻也被嚇出冷汗來。
發(fā)射暗器之人手段獨特,每一根暗器都無巧不巧的刺向自己面上神經(jīng)穴與太陽穴,這手段不僅高明,而且狠毒,若然自己真被刺中,不僅性命難疏,臨死前還要狂笑不止,算得上侮辱。
暗器同時自林中兩側(cè)發(fā)出,若不是提前埋伏好的,便是兩側(cè)有同樣手法的敵人。
提前埋伏好這一可能,最先就被唐峰排除了,這片密林距離劍門不過十里,除非是唐門中人,否則誰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在唐門眼下設(shè)伏?
但若是有人來這里只等唐峰到來,就瞅著他走小道這片刻間搞刺殺那套,到能勉強說得過去。即是殺人后向北速逃三十里,穿蜀道,翻嶧山,若然唐門弟子聞訊趕來,也只能干瞪眼替唐峰收尸,無濟于事了。
因此,唐峰念頭一轉(zhuǎn),確定了第二種可能“是哪位朋友要向唐某賜教?”單腳尖點地,以自身打個轉(zhuǎn),才站定,朝周圍做個四方揖。
“哈哈哈……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能被‘龍須孔雀’稱聲朋友,是我兄弟二人的榮幸!”四周幾乎同時傳來兩道回聲,這二人聲音一個低沉,一個尖利,說的話卻是同樣的意思,單字分毫不差。
這二人同時說完,同時禁聲,周圍很長時間都陷入了沉默。
唐峰想隨著他們的聲音搜索二人的位置,才發(fā)覺他們的聲音幾乎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這兩個人的隱匿手段極其高明,似乎還在暗器手法之上。
“想與唐某做朋友的人很多,兩位何不出來一見,我們也好真?zhèn)€認識認識?!碧品逍哪钜粍樱俅卧囂匠闹芎暗?。
“龍須孔雀若真想與我兄弟做朋友,說話就不應(yīng)該這么小心!”這次回答他的只有一個聲音,但那聲音卻仿佛依然是從四面八方傳出來的。
唐峰還未答話,緊接著另一個更加尖細的聲音響起“哥哥,莫要在為難唐先生。他還不知我二人善惡,心下正個躊躇呢!”
這話一語中的,以全將唐峰的顧慮暴露出來。唐峰一時間心中又是疑惑又是驚訝。
“你們?nèi)舨怀鰜?,唐某就先告辭了!”唐峰冷然道,他以沒有太多耐心去猜測這兩個只講話不露頭的鼠輩。饒是知道對手暗器功夫了得,但自信他們的暗器手法即便在高明,也覺不是自己正宗的對手。
“要我們出來也容易,喝了酒在說!”聲音尖利那人輕輕“咦”了聲,立刻道。
只聽‘嗤’的一聲,唐峰先聞到濃烈酒香,驚喜道“滄海笑?”,緊接著便看到一壇酒朝左側(cè)林中飛了出來。
“唐先生果然是行家,濠州鳴鳳閣酒烈,最烈不過‘碧海潮生’,江州華春院酒毒,最毒不過‘君子堂’,咋們西蜀醉蘭亭酒甜,最甜不過‘滄海笑’?!钡统谅曇舻?。
“倒也是位懂酒的行家?!碧品遒澚寺?,腳下劃圈,轉(zhuǎn)個身,單手朝上一舉,以將那飛來的酒壇接住,酒水在壇中沖蕩卻不曾落下一滴,唐峰拿準(zhǔn)了力道,提著酒壇子坐在地上喝了起來,也顧不得只說話不露面的二人。
這回該輪到那兩人奇怪了“唐先生,酒雖好,卻也要懂得分享。”話說間,又是‘呼呼’風(fēng)聲,兩枚透骨釘自林中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