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創(chuàng)立近三百年,門中子弟皆是同宗或同族,從未出現(xiàn)過一個外姓,倘若昨天那人真的不是唐柔,唐門守衛(wèi)森嚴,尤其是在晚上防守更是白天的數(shù)倍,外姓人根本沒有機會大半夜闖入唐門。那么,昨天在書房的那人就一定是同族。
不是唐柔,卻在距離唐柔房間最近的書房出現(xiàn)過。這一細節(jié)雖然小,卻起到了關(guān)鍵的運用。
他想起了黑白無常曾說的話“唐門有叛徒!”
真的有叛徒嗎?
唐峰打了個寒顫,猛地起身,腿似乎也麻了。
不!
他始終不敢相信,他更不愿相信。
唐門是整個西蜀乃至江湖唯一的家族式門派,這樣的傳統(tǒng)以延續(xù)了很多年,按道理唐門應(yīng)該是武林中最團結(jié)的,怎么可能出現(xiàn)叛徒?
可目前發(fā)生的事又在不厭其煩重復(fù)不斷的提醒他,黑白無常說的話似乎是對的。
難道他真的因為這件事,而傷害了真正想要幫助自己的人?
他心念至此,已來不及回答唐含影,施展輕功,扭頭再度朝書房奔去。
當他到了書房的時候,唐門中的其他一些弟子也到了,他們正在收拾書房桌上未擺整齊的典籍。
唐峰叫住了他們,簡單說明情由后,眾弟子便退了下去。唐峰獨自在偌大書房中走了兩圈,他在搜索著一切可能與唐柔有關(guān)的線索,當然,這么做都是徒勞無功的。
昨天他雖然喝醉了,但記憶卻很清晰。莫說是呆了半輩子的唐門,即便是一普通的酒莊,對于一些事情,唐峰仍然記憶猶新,特別是像昨天那樣莫名其妙的事情,即便唐峰想忘掉,恐怕也會很難。
“怎么樣?”唐含影不知何時以來到書房,他就站在唐峰的身后,但他整個人出現(xiàn)時,唐峰卻沒有絲毫察覺。
唐峰顯然被唐含影的疑問嚇了一跳,此刻雖是白天,但唐峰全神貫注都在回憶昨晚的事,神情難免恍惚。
“沒有絲毫線索,就像……”他環(huán)顧四周,話說一半,另一半竟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就像什么?”唐含影問道。
“就像憑空消失一樣。”
憑空消失,唐含影又何嘗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可這未免顯得太幼稚。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憑空消失?
他們的疑惑不代表沒有答案,一個人當然不可能憑空消失。
夢星魂又帶上了他的面具,穿上了他那套略有些臟的黑袍。
他之所以選擇黑袍,并不是因為這件衣服穿起來有多舒適,反而是因為,黑袍穿在身上,可以帶給人一種神秘感,況且他為了迎合這神秘感,通常會將黑袍自帶的連衣帽戴在頭上,這樣別人看來,他整個人都被壓在厚厚的黑帽下,除了露出來的一張嘴外,以看不清他的容貌。
夢星魂就是這樣一個喜歡隱藏自己的人,他雖然帶著人皮面具,卻始終覺得那樣還不夠安全,他必須將自己徹底置身黑暗中,才會有十足的安全感。
此刻,夢星魂以回到了他的住處,那是一所很普通,面積中等的二層樓客棧,當他回到客棧二樓的住處時,就打算先睡一覺。
畢竟,他昨天剛從武林盟回來,一晚上都沒有休息過,此刻以很疲倦。
可是,他所住的房間中卻不僅是他一個人。
原本只能容得下一個人的住處,此刻卻出現(xiàn)了另外一人。
唐柔就坐在椅上,似乎以等了夢星魂很久。
“你來了?”
“我來了?!碧迫峄卮穑嘀殊斓难劬?,如夢星魂一樣,唐柔同樣很疲倦。
“等了多久?!?p> “已有一個晚上。”他頓了頓,接著道“你去哪?”
“去會一個故人?!?p> “故人?你也有故人?”唐柔上下打量著夢星魂,他依舊穿著黑衣,看不清面容,真如不久前第一次見到時那樣。
只不過,當時唐柔以有些醉了,朦朧中只隱隱記得夢星魂的大概,饒是那大概的模樣,也僅僅是黑色的。黑色的衣服,黑色的人,聲音卻很有朝氣,很陽光。就像是夜晚中天際劃過的一抹流星,轉(zhuǎn)瞬即逝,卻在出現(xiàn)的那一刻帶給人希望。
夢星魂仿佛就是這樣矛盾的一個人,他的衣品屬實不如他的聲音更加充滿誘惑力。
“我當然有故人,誰都會有一兩個知心的朋友。我也不例外?!?p> “可是,你的朋友都還活著嗎?”
唐柔這句話,倘若在別人面前說出來,那個人即便脾氣再好也會忍不住上前扇唐柔兩個耳光讓他長長記性,畢竟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講。可是,這黑衣人卻似乎并不生氣。
他只是略微停了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唐柔的問題,畢竟像唐柔這樣一個十分具有攻擊性的言語不論是誰聽來,都會顯得措手不及,當他再次抬起頭時,已有明確的答案
“興許是的,興許他以真的不在人世。畢竟還知道他活著的人以很少。”
“他是誰?”唐柔問道。
“好奇心固然不錯,但好奇心太重也不是件好事。”‘黑衣人’夢星魂語氣重了些,似乎唐柔多次的無禮問題,以快要接近他的忍耐底線。
“那就讓我猜一猜?!碧迫犸@然沒將夢星魂的話聽在耳中。
他這樣我行我素的性格,屬實不能交到太多的朋友。
但這就是唐柔,他的性格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唐柔也是,他也同樣不例外。
唐柔想了想,眼中都閃過奇異的光,他以猜到了一個人名“空空兒?”
夢星魂有些驚訝,他怎么想不到,唐柔竟然會猜對。
“你怎么知道是他?”
“當年唐門攻打碧月山莊時,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處名為‘湖心亭’的密室?!?p> 他這話一出口,之后的事便不用再說了。
因為,不論是二人中的哪一個,對碧月山莊之后發(fā)生的事都清楚的很。
“你是個聰明人。”夢星魂說著,以走到床邊。
“我也這樣認為?!碧迫嵝Φ?。他知道自己是個聰明人,但這世上對聰明人通常都不友好。
“我實在太困了,雖然不知道你來這里做什么。但我現(xiàn)在準備先睡一覺?!眽粜腔昱牧伺拇玻粗迫?,臉上露出奇異的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這樣的要求倘若出在女子的口中,唐柔興許會想也不想的隨口答應(yīng),只可惜此刻說出這話的卻是個男人,和男人睡覺,唐柔還是頭一回聽到。
“不了。”他雖然很困,但卻不愿意與男人同床共枕,“我在桌上趴一會就好。我們的事,晚些說也不遲。”于是,不等夢星魂說話,唐柔以趴在桌上了。
他背過頭,似乎躺下就以睡得深沉。
夢星魂眨巴著眼睛,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唐柔,輕生嘀咕道“桌上涼?!庇谑牵B衣服都顧不得脫,仰頭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