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命從何來
巫，神之血脈，上通天神，下御百鬼。法力無邊，福澤眾生。
南疆有巫，苗人信之不疑。然，巫之力，多為戲法，愚弄百姓。
軒曜跟所有的中原人一樣，相信苗人擅毒蠱之術(shù)，卻從不相信他們有神力。南疆百姓多愚，所以在中原人眼里，他們被稱為蠻人。
野蠻未開化，愚鈍不自知。
此時(shí)此刻，軒曜卻無法欺騙自己，這是障眼法。隨著荼宛的巫咒化為力量，軒曜清晰的看到，周圍多了很多的綠色的影子，靜靜靠近小院。
原本躺在地上的鳶兒，居然渾身抖動起來。砰的一聲巨響，軒曜之前睡的那間屋子竟然塌陷，產(chǎn)生一個(gè)巨大的坑。
坑里竟有一具男尸，身著苗人服飾，尸體也栩栩如生，只是全身被凍住，連眉毛都結(jié)了冰霜，一臉慘白。
隨著荼宛的召喚，被禁錮在男尸里的魂魄站起來，人偶一般走到荼宛眼前。
八方游魂聚集，荼宛放下雙手，大風(fēng)平息，幾人終于能夠站穩(wěn)。
老婆婆看著眼前這一幕，悲憤又害怕。顫抖的手，直指荼宛“你瘋了嗎，以巫之血靈召喚游魂，會折損你的壽命！”
荼宛嗤笑，十分不屑?！爸皇强s短壽命，總好過任你擺布，隨時(shí)死掉?！?p> 阿爹說，不到萬不得已，千萬莫使用禁術(shù)。荼宛是個(gè)惜命的人，若不是被逼到絕處無路可走，她也不想如此。
她，不想軒曜為自己送命。
老婆婆陰狠看著她，放下孫女尸身站起來。滿是皺紋的臉上，只有仇恨跟殺氣?！翱磥斫袢?，我們是不死不休了！”
老婆婆抽出懷里的銀鈴，那是蠱婆用來召喚蠱蟲的。一旦鈴聲響起來，隱藏在各處的蠱蟲會密密麻麻攻向敵人。最可怕的是，蠱婆在人們身體里埋下蠱蟲，一旦搖動鈴，敵人體內(nèi)的蠱毒就會發(fā)作，化作血蟲，破體而出。
荼宛看到她的鈴鐺，立刻將腰間的錦囊丟給軒曜“吃下！”
軒曜接過錦囊，毫不遲疑吞下里面黑色的藥丸。
老婆婆譏諷的笑笑“遲了！”說罷狠狠擊打一下蠱鈴，軒曜立刻感覺身體疼痛，難當(dāng)?shù)诘亍?p> “從他到我家的那一天，我就給他喂了噬魂蠱，只要他不肯聽令，我就能讓他痛不欲生！”
仿佛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老婆婆又接連擊打三下蠱鈴。荼宛眼睜睜看著軒曜疼痛難當(dāng)，卻毫無動作。
軒曜痛的蜷縮在地，連叫喊的聲音都發(fā)不出。
周圍發(fā)出細(xì)細(xì)碎碎的響動，密密麻麻的蟲子，從各處涌出。眼看將二人包圍，立馬要吃掉他們。
“阿婆，你似乎忘了，我是巫！”眼看軒曜疼的要死過去，荼宛終于開口。
在老婆婆催動蠱蟲的時(shí)候，荼宛雙手合掌挽勢，籠子里的雞忽然失去控制，挨個(gè)跑出來。
它們用詭異的動作，飛速吃著地上的蟲子。老婆婆大驚失色，再次捶打蠱鈴。這一次，飛來無數(shù)食人蛾。
過境之處，寸草不生。若是碰到了活人，必將食其肉喝其血，不留一寸白骨。
荼宛鎮(zhèn)定如常，內(nèi)心卻一刻不敢松懈。雙手在空中畫咒，周圍綠色的鬼影，竟然凝聚成一團(tuán)，化作鬼火，轟然焚燒飛蛾。
蠱蟲死去，老婆婆被反噬，口吐鮮血，踉踉蹌蹌退后幾步，艱難站穩(wěn)身體。
“好，好，好，小阿妹厲害，是老婆子眼拙，未識破你的真身！”老婆婆元?dú)獯髠滞铝搜?，說話的語氣已經(jīng)不那么中氣十足。
她擦掉唇角的血，恨恨道“可你別忘了，巫雖厲害，若是老身以命相搏，大不了大家一起同歸于盡，誰也別想好過?！?p> 原本疼痛難當(dāng)?shù)能庩祝驗(yàn)檩蓖鸾o的藥，終于開始嘔吐。但吐出的，卻是惡心的黑蟲。
那東西掉在地面上，垂死掙扎稍許，就化成黑水融入地下，消失不見。
吐完這些東西，軒曜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恢復(fù)元?dú)?，手腳慢慢有了熱度。昨日自我放棄不再求生的喪氣，被一掃而盡。
生的欲望破土而出，他又活過來了。
而且，他明顯感覺身體比從前更有力量，猶如被注入仙術(shù)，體內(nèi)的禁錮全被消除。
老婆婆知道自己失敗，也明顯感覺他不一樣。絕望與不甘心交織，恨意達(dá)到極致。
“你們這一個(gè)一個(gè)，都不讓我如意，都要與我為難。好，那我們就同歸于盡，黃泉路上再斗法！”
說完，她拔下發(fā)間的銀簪，要使用最后蠱術(shù)！
荼宛動作更快，大喊道“鳶兒！”
一聲召喚，鳶兒的尸體再次瘋狂抖動，然后從尸體里，分離出一個(gè)苗家女子的魂魄，她的手里抱著一個(gè)小孩。
老婆婆瞪大雙眼，忘記如何反應(yīng)。
鳶兒雙目無神，抱著孩子走向荼宛。老婆婆大喊“鳶兒回來，不要過去！”
鳶兒卻只聽從荼宛的命令，直到走到她身旁，才停下腳步。
軒曜靜靜看著一切，知道自己不能隨意插手，以免壞了荼宛的事。但恢復(fù)身體的他，漸漸靠近荼宛，身體呈保護(hù)的姿態(tài)。
老婆婆痛苦難當(dāng)，不可置信苦笑“鳶兒，連你也要舍阿婆而去不成？”
為什么，為什么一個(gè)個(gè)的都要背叛她，都要離她而去。
荼宛抓過軒曜的手，割破他的食指，紅色的血瞬間涌出。
“荼宛...”軒曜忍不住輕喚，雙目詢問荼宛，想知道她意欲何為。
荼宛不回答他，拉住他的手，走到鳶兒與苗人男子的魂魄前。用軒曜的血，在他們的眉心點(diǎn)了一下。
剛剛猶如木偶，雙目無神的魂魄。因?yàn)檫@血，雙目開始聚光，徹底蘇醒。
鳶兒醒來第一眼看到地上的婆婆，卻沒有上前扶起她的意思，反而難過又哀傷看向身旁的男子，“阿猷哥，是我害了你?！?p> 阿猷抬手摸摸她的臉，擦掉她的眼淚，輕笑道“莫哭，我會心疼。”
少年的模樣依舊青澀，但柔情蜜意的眼神，讓鳶兒破涕為笑。
她吸吸鼻子，回頭看向自己的婆婆，很是難過?！捌牌?，你為何非要逼我嫁給不愛的人？你為何總覺得自己是對的，我的選擇就一定錯了？”
老婆婆哀傷又痛苦，來回打量二人。冷笑道“因?yàn)槟惚緛砭湾e了?。。。 ?p> “若是肯聽我的話，早就嫁了好兒郎，生兒育女，擺脫蠱婆的命格。又豈會有今日這般，死后被困，不能入地府，亦不可輪回做人的境地？”
老婆婆很是悲傷，淚眼婆娑?！傍S兒，婆婆都是為你好！”
鳶兒含淚，苦笑搖頭?！笆碌饺缃?，您還固執(zhí)己見，不肯醒悟？”
“你的偏見害死了阿娘，又害死阿猷哥，我那么苦苦哀求，求你給我們一條活路，你不肯，逼的我只能自盡。你這是為我們好？”
“住口，你簡直是胡說八道，害死你阿娘的，是你的畜生不如的爹。害死你的，是你身邊那個(gè)負(fù)心漢。我含辛茹苦教你們養(yǎng)大，你們一個(gè)一個(gè)，卻非要擰著性子背我而去?！?p> “我早跟你們說過，外面的世界壞的很，男人不可輕信。為何你們就是不信，為何你們非要去吃這份苦，受這場罪？”
老婆婆嘴里碎碎念，形態(tài)瘋癲，是他們是他們害死的你，都是他們的錯，都是他們的錯！
是這些惡毒的人，害死了她的女兒，害死了女兒還不夠，又害死她的孫女。讓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從此孤苦無依。
她日日夜夜倍受煎熬，痛苦的不能自己，如墜無間地獄，不得解脫。
鳶兒見到這樣瘋癲的婆婆，心疼又憤恨?！捌牌?，阿娘早就說過，沒有什么宿命，是你太執(zhí)著，不肯承認(rèn)自己的失敗?！?p> 軒曜聞言看向荼宛，荼宛亦心有靈犀，側(cè)臉與他對視。彼此看了幾眼，又移開眼，靜靜聽鳶兒訴說舊事。
這是另外一個(gè)版本的真相，跟老婆婆所說并不相同。
老婆婆年輕時(shí)遇到心上人，與他結(jié)為夫妻，生下女兒，本是一樁大喜事，可夫家不喜她隱瞞蠱婆的身份，對她很多偏見。
老婆婆自小跟母親一起長大，性子早就桀驁不馴，怎么受得了別人的氣。
又因?yàn)樾量嗌碌氖桥畠海皇莾鹤?，婆家更是不待見她?p> 她不甘心，在夫家大鬧，把一切的錯都?xì)w咎于，蠱婆的身份。
丈夫起先還耐著性子哄她，奈何生下孩子的她，就像變了一個(gè)人，別人說什么她都不聽，一意孤行。
最嚴(yán)重的時(shí)候，因?yàn)槠拍缸隽穗u湯沒有給她喝，只給自己另外一個(gè)兒媳婦，她竟然對婆母施蠱毒，想至致婆母于死地。
夫家的族人，怎么可能容忍這樣的惡毒婦人？紛紛逼迫丈夫休妻，驅(qū)走老婆婆。
丈夫抱著最后的希望，跪求族人不要趕走妻子，再給她最后一次機(jī)會。族人憐憫孩子年幼，允諾丈夫，只要老婆婆肯磕頭認(rèn)錯，發(fā)誓再也不使用蠱毒，他們就放過她。
可老婆婆卻認(rèn)為自己沒做錯，這些人分明在踐踏她的驕傲跟尊嚴(yán)，瘋狂到極點(diǎn)，她居然想殺了夫家全部。
丈夫到此時(shí)徹底絕望，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她離開這個(gè)家，求她放過一家人。
婆母自從受傷，便暗中寫信請來巫師，一旦老婆婆再起殺心，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年輕的老婆婆，敵不過丈夫苦苦哀求，也懼怕巫師，只能抱著女兒逃離夫家，再不肯回去。
回到娘家，她性情大變，日日拘禁女兒，不讓她與外面接觸。并不斷告訴她，蠱婆的宿命，決定他們這一生，都不可能與自己愛的人常相廝守，更不可能遇到一個(gè)不在乎他們身份，對他們毫不芥蒂的丈夫。
年輕的女兒，雖信母親的話，可還是遇到命中注定的人。
男子癡情糾纏，心甘情愿吃下女子的情蠱，盼望與她一生一世，常相廝守。女兒心動，逃離老婆婆。
為了不讓老婆婆找到自己，她隱藏自己的容顏，從不用蠱，與丈夫過了幾年安穩(wěn)幸福的日子。
可隨著她懷孕，老婆婆追尋蠱蟲而來，在她生產(chǎn)的夜里，抵達(dá)家門。
女兒受到驚嚇，生育孩子大出血，血崩而死。老婆婆卻將這一切歸咎于女婿，認(rèn)為都是因他勾引，才折損了女兒的性命。
她不管不顧，殺光女婿一家五口人，奪走孫女。卻編織謊話，告訴孫女，是她父親寡情薄幸，背叛她娘，這才導(dǎo)致她女兒的死。
鳶兒起初是相信的，跟婆婆一起憎恨自己狠心的父親?？珊髞?，她遇到了阿猷，與他朝夕相處日久生情。
阿猷走過南疆很多地方，是個(gè)苗醫(yī)。鳶兒很喜歡，他跟自己說外面的故事。
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阿猷家與她父親家，竟是故交。當(dāng)阿猷說出父母死亡的真相，鳶兒是不信的。
這跟婆婆告訴她的完全不同，可阿猷指天發(fā)誓，甚至愿喝貓血，鳶兒不得不信。
喝貓血明誓，是苗人最狠毒的詛咒。說謊者將永入地獄，不得輪回，沒有一個(gè)苗人不懼怕。
鳶兒想求一個(gè)真相，于是偷偷開了母親的墳，憑婆婆教的巫術(shù)，摸骨尋蹤。
阿娘最后的記憶，停留在夫家滅亡的那一日。鳶兒看到熊熊燃燒的大火，母親絕望的哀求，還有父親的尸體。
可婆婆卻滿身血，猶如嗜殺的惡鬼，早就聽不進(jìn)人言。
阿娘絕望的哭泣，鳶兒感應(yīng)到那份悲痛，哭的不能自己，硬生生背過氣去。
當(dāng)她醒來，第一時(shí)間是讓阿猷趕緊離開，婆婆就要回來，肯定不會放過阿猷。
阿猷不肯，怎么都不愿舍下心上人。苗家男兒，何懼生死？若不能與你白頭偕老，我寧可現(xiàn)在便死去。
鳶兒感動又心疼，思來想去，還是讓她先走，自己隨后瞞過婆婆，便去尋他。
阿猷點(diǎn)頭答應(yīng)，二人約定在風(fēng)雨橋等候，不見不散。
可惜，鳶兒到底年輕，不是老婆婆的對手。自以為天衣無縫，把痕跡清理得干干凈凈，老婆婆一進(jìn)門，還是察覺生人來過。
她質(zhì)問鳶兒，鳶兒撒謊，說救了一個(gè)過路的人，當(dāng)天就讓他走了。
老婆婆沒有再追問，就當(dāng)鳶兒以為，自己瞞過去時(shí)，老婆婆卻表示自己要出門一趟。
鳶兒點(diǎn)頭，心里歡喜萬分。計(jì)劃婆婆走后，在屋里弄個(gè)假人，逃過婆婆的巫蠱監(jiān)控，然后去尋情郎。
可當(dāng)她歡天喜地的去找人，阿猷哥卻再沒出現(xiàn)。她在風(fēng)雨橋整整等了一個(gè)月，問過每個(gè)路過的人，卻沒有一點(diǎn)關(guān)于阿猷哥的消息。
她傷心絕望回到家中，認(rèn)為自己被拋棄，對老婆婆說出心事。
老婆婆再三勸慰她，說了七殺命格的事，鳶兒起初不同意，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只能點(diǎn)頭允婚。
再后來，便是命中注定一般。老婆婆挑中的人，被抓了壯丁。老婆婆不甘心，外出尋人。
鳶兒肚子里的孩子，讓她輾轉(zhuǎn)難眠。夜里難受的緊，起床如廁，卻意外發(fā)現(xiàn)，空置的雜屋里，有響動。
她打開門進(jìn)去，發(fā)現(xiàn)地上居然生了冰霜。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催促她撬開地板。打開木板的瞬間，她絕望的哭出來。
“我以為阿猷哥背叛了我，哪曾想，竟是....竟是.....”鳶兒痛苦難當(dāng)，哽咽道“婆婆，你當(dāng)你說出去辦事，其實(shí)是暗中去風(fēng)雨橋，殺了阿猷哥，對不對？”
老婆婆震驚，有些不敢看孫女的眼?！澳?...你是如何知道的？”
荼宛忍不住感慨，這是何其詭異偏執(zhí)的性子？莫名的，她又側(cè)臉看一下軒曜。
軒曜察覺，轉(zhuǎn)頭看她，偷看被發(fā)現(xiàn)，荼宛立刻轉(zhuǎn)頭，假裝轉(zhuǎn)動脖子，釋放酸痛感。
這掩飾的小動作，引的軒曜微微一笑，落入心底。
鳶兒笑笑，很是悲涼。“若不是婆婆禁錮阿猷哥的魂魄，不準(zhǔn)他入輪回，我也無法知道真相?！?p> 老婆婆不想相信，但由不得她否認(rèn)。“怪不得，怪不得....你要穿著嫁衣自殺，哪怕肚里有了孩子，也不肯活下去。”
“鳶兒，你怎么這么狠心？”老婆婆吼得聲嘶力竭，鳶兒卻只是失望的搖搖頭。
她走到阿猷身邊，拉住他的手道“你害死我爹，害死我娘，又害了我最愛的人。我本該恨你，殺你?？?..”
“可我不能，你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我沒有辦法下手。但我知，我若活著生下這個(gè)孩子，她只會成為下一個(gè)我?！?p> “婆婆，你偏執(zhí)入骨，不會放過她。我不能...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我的孩子，像我一樣痛苦。所以，我寧可帶著她一起走，哪怕，她怨我恨我?！?p> 老婆婆癲狂，嘴硬道“宿命，這都是宿命，蠱婆的宿命，逃不掉，我們都逃不掉?！?p> “閉嘴，不要再把你的錯，歸咎到宿命！”一直沉默觀望的阿猷，粗暴打斷她。
“你若是愿意聽一聽別人的話，若是愿意相信你丈夫，又怎么會被趕出夫家，淪落至此？”
“你若是愿意成全女兒，她又怎會跟人私奔，在生產(chǎn)之際，聽到你的聲音，嚇到血崩？”
“你若是愿意相信鳶兒與我的真情，我們又怎么會成為今天這副模樣？”
阿猷有恨，恨不能將這老虔婆，生吞活剝。因她一人的偏執(zhí)，造成了多少人的悲劇。
“我與鳶兒，本有機(jī)會做一對人間夫妻，生一群可愛的孩子。只因你偏執(zhí)成狂，一意孤行，我們連鬼夫妻都做不得?！?p> “阿婆，你怎能惡毒至此？”
老婆婆不信，怎么會是她的錯，分明是他們的錯！“錯說的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們。是你們不信命，是你們不肯乖乖遵守宿命，非要去爭，所以才害死了自己?！?p> “對，不是我的錯，不是！不是！不是！”
幾個(gè)人，一群鬼，紛紛看著癲狂的老婆婆，陷入混亂惶恐，跪坐在地，嚎啕哭泣。
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