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黎飛身躍出圍墻,可落地之時,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進入了一片迷霧幻境之中。
原本院墻外的街道全部不見,他入眼便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這荒地上的雜草也不像平常雜草那般是灰綠、灰黃的顏色。
這些雜草全然是稍帶些藍色的深灰色,卞黎向遠方看去,只能看見幾棵灰蒙蒙的大樹,大樹上的樹葉已經(jīng)全部落盡,只有光禿禿的枝丫仍舊擺在那里。
這大樹通體是灰色,灰色的樹干,灰色的樹枝,灰色的幾片尚未落下的枯葉。
卞黎看不清遠方的景象,遠處似乎被一團迷霧遮蓋住了似的,全然看不出那里究竟有著什么。
卞黎轉頭四顧,卻發(fā)現(xiàn)這片空曠的荒地上除了他意外,并無任何一個其他人。
“這個地方只有我一個人,難道那些武林中人,也分別在一塊與此地不同的荒地上嗎?”
“若是那樣,這片荒地的范圍可真是不小,沒想到武盟竟然還有這樣的大手筆,這種手段,已經(jīng)是并非是凡人可以用出的了吧?”
卞黎喃喃自語了兩句,又看向了目光無論如何也無法穿透的迷霧。
卞黎不知道他怎么落入這片荒地的,也不知道別的俠客現(xiàn)在身在何方,他在原地看了看,便選定了一個方向走去。
此地的色彩是通體藍灰的,灰色極重,藍色只有些微的一點,卞黎抬頭看去的時候,天空上確實可以看見太陽。
只是這太陽仿佛被一層紗布蒙上了使得,讓人看不清太陽的本來模樣,只能看見一個透著藍灰色光芒的如同星火一般的一團光團。
這種地方極難分辨方向,既然分辨不了方向,卞黎也就隨便選了一條路走去。
只是他走過身旁的一棵大樹時,他將手中的滄水劍輕輕拔出,在樹干上劃了一個交叉。
劃完了交叉,他便不再看這棵大樹,也因為這樣,他沒有發(fā)現(xiàn),這棵大樹被他劃出的交叉處,竟然流出了一絲殷紅的鮮血。
他向前走去,令他感到一絲欣慰的是,遠處的迷霧并非是隨著他的身體移動而移動的,遠處的迷霧就那樣靜止在那里。
將卞黎所在的這塊荒地隔成了一塊區(qū)域,卞黎走到迷霧的邊緣,伸出手探了探迷霧,這迷霧對卞黎的手倒是沒有絲毫的阻礙。
卞黎將手伸進迷霧,竟然感覺不到手指沾上一滴霧氣當中的塵?;蛩椋@迷霧就如同障眼法一般,只能是出現(xiàn)在人的眼睛當中,卻沒有實體。
卞黎定下心來,深吸了一口氣,這片荒地確實讓他感到心悸不已。
這是一個普通人面對未知時所無法避免的恐懼,他對先天之上的世界雖然向往,但如今看見這種顯然是先天境界之上的手段,卻也感覺到十分害怕。
卞黎踏出一步,腳掌落入迷霧之中,他這一腳只是輕輕踏出,似乎是想要試探一下迷霧之外的地面是什么樣子。
可是他的身子卻猛然失重,幾乎要向前跌去,他將手中的長劍向身后一鋤,長劍便釘入了土地中,拉住了他的身子。
他收回了踏出的右腳,輕輕將頭部探出迷霧外,可是這一看,他卻發(fā)現(xiàn),迷霧之外竟然是一片斷崖。
斷崖之下就是萬丈深淵,倘若他剛才那一腳重重踏了下去,恐怕他現(xiàn)在就回跌入萬丈深淵。
他感到了一陣心悸,正當他想要換一個方向時,一條身影卻猛然從他面前的迷霧中跳了出來。
卞黎定睛看了看那身影,發(fā)現(xiàn)那人正是先前出言輕蔑他的千仞派掌門仇如雪。
此刻的仇如雪一身血跡,可以看出他的長袍領上還有些許碎肉,原本站在他身邊的兩個千仞派高手如今已經(jīng)沒了蹤影。
卞黎看著仇如雪身上的血跡和碎肉,猜測著那兩個千仞派高手恐怕已經(jīng)遭遇不測了。
這讓他不得不警惕起來,他雖然不知道那兩人實力強不強,但他們終究是先天級別的高手,哪怕只是先天初期,兩個人若是聯(lián)手,卞黎自度拿不下他們。
可是現(xiàn)在他們?nèi)齻€先天高手在一起,竟然只有一個人能慌忙逃走,那他們的對手究竟該有多么強大?
“后天武者?”仇如雪再一次說出了這句話,他的話語中仍帶著輕蔑的色彩,即便是剛剛遭遇險境,也沒有讓他對卞黎的輕蔑改變。
他口中吐出了這句話,身子卻并不做停留,而是飛快地向前跑去,跑了幾步,他發(fā)現(xiàn)背后竟然沒有追兵,這才停下了腳步。
卞黎看著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的仇如雪,口中說道:“你們遇到敵人了?”
他并不是關心仇如雪,只是他需要知道這些情報,在這種境地之下,多知道一點情報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關爾何事?”
仇如雪不屑地對卞黎說道,他的神色中對卞黎充滿了輕蔑和厭惡,似乎他落入了現(xiàn)在這般境地都是卞黎造成的似的。
仇如雪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沒有追兵繼續(xù)追擊,但既然好不容易有了放松的地方,他當然要修整一下,順便回復一下內(nèi)力。
他根本不在意卞黎這樣一個后天武者,只是他的心中卻惡毒地想到,若是迷霧那邊追出了追兵,這個家伙好歹也能幫他擋個幾息時間。
這樣想著,仇如雪走到了一棵大樹旁,背靠著大樹,盤坐下身子運轉功法回復起內(nèi)力來。
他是背對著卞黎的,他之所以做出這個姿勢,便是想著萬一有追兵追來,他也好立即起身逃跑。
而且背靠著大樹,也能防止卞黎從背后突襲他,畢竟依他想來,自己得罪了卞黎,難保他不會想著暗算自己。
卞黎卻不知道仇如雪的想法,他可沒心思暗算仇如雪。
如今情勢這么危急,他們這些人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量,他又怎么會去內(nèi)斗呢?
卞黎站在迷霧旁,又將頭探了出去,發(fā)現(xiàn)迷霧之外的斷崖并沒有改變,他身子后退了幾步,沉默著思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