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哥?”
流云艱難的睜開了雙眼,楚南赫看向自己的大眼睛中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你竟然靠著門在外面睡著了......你不冷的嗎?”
流云如夢初醒。
活動了一下冰冷刺骨的身子,腦袋被冷風(fēng)吹得有些發(fā)脹。
......
臨嵐閣內(nèi)閣迎客的大廳里,默默地坐著林梵清和郭先生。
二人只是默默地喝酒,彼此很有默契地一言不發(fā)。
“晚上還是睡不著?”
林梵清好聽的聲音逐漸打破了讓人有些壓抑的寂靜。
郭先生舉著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像是默認,又像是沒聽見。
林梵清轉(zhuǎn)頭,看著眸底有些許隱隱痛楚的郭先生。
“涯門有消息傳來說......”
好看的細眉微微擰了擰,看向郭先生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擔(dān)憂。
“我知道?!?p> 郭先生平靜的打斷了林梵清的話,語氣中帶著一抹釋然。
“都安排好了?”
寂靜無聲的深夜中,林梵清好聽的聲音此時卻顯得有些干澀。
郭先生低低的應(yīng)了聲,繼續(xù)喝著酒。
“回清炎門待一段時間吧。據(jù)說涯門這次是派蕭崖帶隊。”
林梵清低頭沉寂了一段時間,突然開口。
“不需要?!?p> 郭先生聲音依舊是那么的低沉。
“清炎門......早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清炎門了。”
郭先生依舊平靜的喝著酒,淡漠的聲音在深夜里緩緩響起。
“可你永遠是清炎門的長老?!?p> “不需要了?!?p> 郭先生淡淡地一笑。幽深的眼底閃過一抹莫名的情緒。
“涯門一個團可是光是橙段的高手就百十余人。你這里......相符段位的手下有多少?”林梵清皺著眉,沉聲問道。
“......六十幾個吧?!?p> “......你瘋了?”
“啪”的一聲,林梵清手中一直在悠閑搖晃著的玻璃酒杯脫出手去,掉落到地面上。玻璃破碎的瞬間,清晰刺耳的聲響將有些壓抑的氣氛撕裂了一個裂縫。
“我沒瘋。只是,我不再需要這些了。”
郭先生輕輕地放下酒杯,在林梵清有些疑惑的目光中解開了衣襟的扣子。
胸前大片的烏黑色的,那像是淤血又像是什么活著的蠕蟲一般,給人一種緩緩蠕動的感覺。細看過去,又像是密密麻麻的圖騰一般,詭異之中帶著一抹黝黑的毒氣。
“......疽......疽倉厄毒!”
林梵清像是看見了什么他極其不相信的東西一樣,瞳孔一瞬間睜得極大。輕叫出聲。
嘴里不斷呢喃著。
“是上次那場在洑水林的交戰(zhàn)嗎......不可能......我親眼看見那疽倉厄在沾上你的身子之前就被華青煜用封印術(shù)封印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林梵清有些失態(tài)得低呼出聲,看向郭先生胸口的眼睛里依舊裝著極度的不可置信。
疽倉厄毒,是一種召喚類別的法師,所召喚出的一種極其陰毒的召喚之物所制造出的一種劇毒。
疽倉厄毒,是一種被召喚師所培養(yǎng)的叫做疽倉厄的至陰至毒的怪物,在附著到人體之上的一瞬間扎根在人體的各個器官內(nèi),與人體共享一個軀體。
在軀體共享的過程中,疽倉厄寄生在人體內(nèi)的前端時期,被寄生者的胸口會隨著被寄生年限的增長,逐漸開始生成一種奇怪的黑色圖騰。
到后段時期,在圖騰完全占滿了整個胸口處的時候,被寄生者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疽倉厄,是被稱為召喚師所召喚出的所有召喚術(shù)中最最陰毒的一種。
所謂陰毒,是在被寄生者在沾染了疽倉厄毒之后不會立即就感受到疽倉厄的存在。當(dāng)被寄生者已經(jīng)感受到了體內(nèi)寄生著的疽倉厄之后,胸口的圖騰也不會很快占滿整個胸口處。
疽倉厄毒會一直伴隨著被寄生者長達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
一旦被發(fā)現(xiàn)之時就是毀滅之際。
因為,此毒無解。
被寄生者,將會無時無刻不承受著從身體每個器官深處傳來的鈍痛,眼睜睜的看著死神向著自己緩慢走來的整個過程。
到后期,當(dāng)疽倉厄毒素蔓延至被寄生者的整個大腦和整個神經(jīng)系統(tǒng)之后,被寄生者將會暫時失去所有記憶,變成一個徹底被殺戮充滿雙眼的瘋子。
而當(dāng)被寄生者的生命力消耗到最后一刻的時候,在那臨死前的一瞬間,所有的記憶都會隨著生命離逝之前的那一瞬間回復(fù)。
被寄生者最后只能無助的在那種極度痛苦和對曾經(jīng)瘋狂的殺戮的悔恨中,在那種痛苦而絕望的清醒中,凄然死去。
林梵清撐著桌子的雙手微微顫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腦海中浮現(xiàn)出多年前那場殘酷的戰(zhàn)役,漆黑的深夜中,遍地殘尸。
殘尸中心處的互相背靠著背的三個人,視角不斷變動。
“唰!”
一聲極快的破風(fēng)聲,在那陰森的夜晚中依稀可見一個造型奇特的粘稠之物朝著三人中其中一人的方向撲來。
那人直視著眼前的怪物,突然感覺想要拔劍的手竟像被定住了一樣,渾身不再受自己控制。
在那奇怪之物即將觸碰到那人衣襟的瞬間,隨著一陣金黃色亮光的閃動,那怪物一邊不甘的尖叫著一邊被一個不斷閃著金光的牢籠慢慢鎖緊。
“你沒事吧!郭生?”
一聲清朗的詢問略微有些急促。
“沒事.....我沒事?!?p> 只是說著自己沒事的那人,眼底卻莫名的閃過一縷詭異的黑色霧氣。
......
“其實......我剛開始也很疑惑?!?p> 郭先生看著那滿眼不可置信的林梵清,緩緩輕吐了一聲嘆息。
“這么多年,幾乎每次我的夢魘里都會出現(xiàn)那個尖叫著撲向我的疽倉厄。我想,疽倉厄毒最陰毒的地方不在于它恐怖的寄生能力,而是......”
郭先生頓了頓,“它實際上是可以依靠著一個人的夢魘,甚至是與它有關(guān)的記憶,而達到附著在人的心靈深處,直至染上整個身體吧?!?p> 郭先生輕輕摸了摸快爬滿整個胸口的那片圖騰。幽深的毫無波動的眼眸中,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閃而過。
原本毫無波動的眼眸,也因著那小小身影的出現(xiàn)而變得哀慟了幾分。
“那你為什么......為什么不在毒素剛開始蔓延的時候......早一點說出來。早期的話,還是有幾率痊愈的......”
林梵清看向郭先生的眼眸中露出了一絲復(fù)雜。因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最后的那句話有多么的底氣不足。
“早期在體內(nèi)剛發(fā)現(xiàn)疽倉厄毒的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