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驚聞天命
華老先生的府第也在永昌坊,與宇文府離的很近,所以他很快便被請(qǐng)了過來。宇文信親自到中門相迎,華老先生一見到他,便皺著眉頭,板著臉問道:“又是誰身子不適?阿信,你府上近來是怎么了,怎么天天請(qǐng)老夫過府瞧病?”
宇文信苦笑道:“辛苦華叔叔了,是阿昶病了,您快隨我去瞧瞧吧?!?p> “病的是阿昶?他身子不適,還不老老實(shí)實(shí)在家待著,跑你們家做甚?真是不知道輕重!”華老先生與司馬世家也很相熟,便不客氣的批評(píng)。
宇文信真沒法子往下接話,畢竟什么前世重生之事實(shí)在太過驚世駭俗,他就是算是真的說出來,只怕也是沒人肯信的。
“到底還是個(gè)孩子!”宇文信只能這么干干的說了一句。
華老先生瞪了宇文信一眼,沒好氣的斥道:“你就慣著吧,天下間就沒有人比你更慣孩子的,得虧你四個(gè)孩子都是好的,要不非得被你慣出四個(gè)無法無天的霸王!”
宇文信笑了一下,他一看到孩子就硬不起心腸,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再說了,誰家的孩子誰不心疼啊。這會(huì)兒宇文信自己也沒意識(shí)到,就算是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取消司馬昶與他女兒的婚事,可在內(nèi)心深處,他還是將司馬昶視為自家的孩子。
一進(jìn)客房,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司馬昶,華老先生大吃一驚,面上的神情立刻嚴(yán)肅起來。他除了醫(yī)術(shù)之外,還精通望氣之術(shù),司馬昶生來便有尊貴紫氣繞身,這是華老先生早就看出來的,可是此時(shí)躺要床上的司馬昶周身籠罩的卻不是那慣有的紫氣,而是濃濃的青黑之氣,這可是死氣?。∵@讓華老先生如何能不吃驚。
三步并做兩步,華老先生來到床前,趕緊去探司馬昶的脈相,一探之下華老先生的眉頭便緊緊擰了起來。
“這孩子到底是受了什么打擊,竟然一心求死?”華老先生也沒回頭看向宇文信,只是說了一句,便飛快取出金針,扎在司馬昶身上的十三處要穴上,先為他護(hù)住心脈,免得司馬昶真將自己的小命葬送了。
宇文信萬萬沒有想到司馬昶竟然會(huì)一心求死,不由呆住了。直到華老先生行完針,連喚他三聲,宇文信才回過神來,滿面擔(dān)憂的問道:“華叔叔,阿昶他……有救么?”
“哼,老夫不同意,這混小子便是想死都不成!”華老先生傲然說道。身為醫(yī)術(shù)通玄之人,華老先生這話可一點(diǎn)兒都不夸張,他那“閻王愁”的外號(hào),可不是白給的。老先生行醫(yī)一甲子有余,也不知道從閻王爺手中搶出多少條人命,世人才送了他那樣一個(gè)外號(hào)。
“說說吧,阿昶這小子身子骨比鐵打的還結(jié)實(shí),怎么突然這般虛弱,還吐了那樣大一口心頭血,我說信小子,這可是你未來女婿,你是怎么把人逼到這般地步的。你也不怕他阿娘找你尋死覓活?!比A老先生隨意坐在榻旁的胡床上,掃了宇文信一眼,用略帶嘲諷的語氣問道。
宇文信知道華老先生一直都看不上司馬老夫人,覺得她擔(dān)不起司馬世家主母之職,可是司馬昶的阿爺司馬培早已做古十年有余,再說那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華叔叔,此事……唉……真是一言難盡……侄兒打算為佳娘另擇夫婿,阿昶這孩子一時(shí)接受不了……這才……”宇文信素來仁愛寬厚,他寧可將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也不愿說出任何對(duì)司馬昶不利的言語。
“嗯?好端端為何突然要退婚?老夫知道你們夫妻早就將阿昶視為自家孩子的?!比A老先生不解的問道。
宇文信沉默了,退婚的原因?qū)嵲谔^驚世駭俗,他無法向華老先生解釋。
華老先生見宇文突然沉默,便知他必有難言之隱,于是不再追問,只是長(zhǎng)嘆一聲說道:“可惜了……原本這兩個(gè)孩子是天定的姻緣啊……”
一聽華老先生這般說,宇文信臉色刷的變了,面色慘白慘白的好生嚇人,便是行醫(yī)多年的華老先生都被他嚇了一大跳。
“阿信,你怎么了?”華老先生不由分說拽過宇文信的手,三指搭于其腕上,為他診脈。
“如何突然這般心悸?”診脈過后,華老先生驚詫的問道。
宇文信慘笑一下,真是笑的比哭還難看,“華叔叔,佳娘與阿昶真的是天定的姻緣?”深知華老先生底細(xì)的宇文信,幾乎是帶著哭腔的問道。
華老先生很專注的望著宇文信,看了好一陣子,眼神閃過一抹驚訝之色,“阿信,你近來可是有什么奇遇?”華老先生沒有回答宇文信的問題,而是反問于他。
“奇遇?我并沒有什么奇遇。自從佳娘昏睡之日起,直到現(xiàn)在,我連府門都沒出過。”宇文信不知道華老先生為何有此一問,便搖了搖頭。
“沒出府門也不意味著沒有奇遇,看來你這奇遇就在府中。”華老先生一臉的高深莫測(cè),看上去十足象個(gè)神棍,啊不,是象極了世外高人。
宇文信回想一下,口中雖然沒說,卻已經(jīng)暗自認(rèn)定了,長(zhǎng)女宇文悅的重生,也許就是華老先生口中所說的奇遇吧。
“華叔叔,此言何解?”宇文信深知華老先生有推演神算之能,只是他從來都不說罷了,便故意問道。
華老先生捋髯淡笑道:“阿信,你也用不著和叔叔繞圈子套話,能說的,華叔叔自然會(huì)說,不能說的,你問也白問。”
宇文信也沒覺得尷尬,只笑了一下,不再追問了。
宇文信不追問,華老先生卻主動(dòng)開口了,“原本天機(jī)不可泄漏,可如今天機(jī)已變,之前的倒也可以說說了?!?p> “華叔叔請(qǐng)講?!庇钗男叛劬σ涣?,立刻向前趨身求教。
華老先生淡淡一笑說道:“原本你們宇文世家有一無解死劫,除了過繼給隴西李氏的孩子之外,其他人都逃不過去。”
華老先生一開口,便將宇文信驚的跌倒在地,他驚恐的望著華老先生,顫聲問道:“華叔叔,您……你沒有說笑吧?”
華老先生伸手拉起宇文信,皺眉道:“你何曾見過老夫說笑?阿信,你也不用害怕,老夫方才說了,原本有一無解死劫,現(xiàn)在卻非如此,這死劫突然散了,你宇文世家的未來,老夫竟然再也看不透了。若非是看不透,老夫便也不會(huì)提起了。”
“真的,那死劫徹底散了,華叔叔,我們宇文世家能夠平安傳下去了?”宇文信急切的問道。
華老先生想了想方才說道:“阿信,老夫剛才說過,憑老夫之能,已然看不透宇文世家的未來,不過有一定老夫可以肯定,那滅門之禍的確是沒了?!?p> “哦……”宇文信長(zhǎng)長(zhǎng)出了口氣,他心里明白了。只要不將女兒嫁給司馬昶,宇文世家便不會(huì)有滅門之災(zāi)。他只是才做了決定,那滅門之兆便沒了,可見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可是你為何要退婚呢?明明這兩個(gè)孩子是天定姻緣,當(dāng)世能配得起小佳娘的,也只有阿昶一人?!辈坏扔钗男艔氐姿闪四强跉猓A老先生一開口,又將他的心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