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枳汗顏,就算她再愚鈍也知道這是什么個地方了,畫本子里的小倌樓,還好當年博覽群書,否則指不定現(xiàn)在又要不知輕重地進去玩鬧一番。她尷尬道,“不好意思,在下走錯地方了?!闭f著就準備開溜。
那男子好不容易見到個俊俏公子,哪舍得讓她跑了,他一邊伸手拽住白枳,一邊對旁邊幾個人使了個眼神,結(jié)果好幾個花花綠綠的小倌向她擁了過來。
她一看這一連串花蝴蝶一樣的男子向她撲歸來,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本能地在手上運了點靈力,胡亂將他們推開,沖出了這“香艷無比”的閱滿樓。
出來之后她才舒了一口氣,這小倌樓的名字起的還真是含蓄,怪不得冷冷清清,遇到個人進去便硬是要將他留下了。
眼下她也算以身試險排除了一個,二選一她都選不對,這真是衰到家了,她扶了扶額,等不及多想便跑進對面的月滿樓。
剛進去她便確定這月滿樓絕對就是秦戈這廝喜歡的地方,此處簡直安靜的可怕。
白枳環(huán)顧四周,不禁嘖嘖稱贊,這樓內(nèi)的裝潢是怎樣做到將精致與樸素結(jié)合得如此完美?
堂內(nèi)方桌如棋盤般整齊的擺放,方桌中央擺放著青瓷茶具,一壺四杯。房梁上雕刻著浮云木紋,窗欞上的紋路在柔和的光線下若隱若現(xiàn),美妙絕倫。
“姑娘,是來喝茶還是找人?”一道溫和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白枳心里一驚,她這樣的裝扮還能讓人認出自己是個姑娘,自己好歹扮男子小有成就,如今雖沒有再用幻術(shù),但她自認為自己的神態(tài)語言動作與男子無異,這個女子竟然能看出來,真是不簡單。
白枳偏頭一看,只見一個身著藍色翠煙衫,面帶笑意,眼含溫婉的女子正雙手交疊溫和地看著她。
這女子面容端莊清秀,氣質(zhì)如淡菊,一看便是知書達禮,能書會畫的類型。
白枳道:“我是將軍府來的,給將軍送食盒?!闭f著揚起手中的食盒。
那女子自然是認得這是將軍府的食盒,但是這姑娘身上滿是胭脂味,秦將軍怎會容忍家里的下人有這樣的味道,這姑娘別是什么偽裝的刺客又要來行刺秦將軍。
女子笑道,“姑娘,我們月滿樓有個規(guī)定,凡身上有奇味,衣著臟亂,大聲喧嘩者不可入內(nèi)。不如姑娘將食盒給莫清,莫清替你送去?!?p> 身上有奇味,衣著臟亂者不可入內(nèi)?白枳一下便抓住了重點。
她聞了聞肩側(cè),還真有一股濃濃的胭脂味,定是剛剛在閱滿樓被那群小倌染上的,至于衣著上的些許灰塵應(yīng)該是做早膳鍋爐給熏的,不過她自覺沒到臟亂的地步,這月滿樓也太挑剔,怪不得堂內(nèi)無人。
白枳伸手拍了拍胸前的灰塵,“這樣便好了。我倒是想將這食盒交給你送去,不過將軍吩咐我親手送到,我能怎么辦?”
莫清見白枳說完便要往堂內(nèi)走,趕忙堵在她前面,冷語道,“姑娘且留步,我們有我們的規(guī)矩,見諒?!边@姑娘未免太可疑,將軍怎么可能容忍滿是胭脂味的女子同他接觸,此人定是居心叵測!
被人堵著,白枳心里那個苦。她覺得這秦戈絕對算到會有這么一遭,就等著看她辦事不利,回去懲罰她呢!不行,她一定要進去。
“對不住了!”白枳皺眉,念了個訣,一個閃身便到了莫清身后。
莫清愣了一瞬,回過神趕忙凝了內(nèi)力,向白枳劈去一掌。
我去,這是一言不合就打架嗎?白枳反應(yīng)過來,急忙閃開,想不到這柔如柳風的女子竟然會武功。
自從來到周昌國,白枳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大多不使用靈力,聽師父說,除了靈力,妖力,世間還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其核心為氣,稱為內(nèi)力。
燕山是傳授靈術(shù),修仙之道的地方,但也有很多人不修靈術(shù),不尋仙道,但又想要力量,那便會去修武學。人間武學圣地亦是紛云眾多,為首的屬周昌佘山派,桑夏玄氣宮,東熾白嶺堂,西炔梭浮殿,這四處各有千秋,各司其長。
白枳自從見識到秦戈是怎么在一眨眼的功夫?qū)⑺氖株壑?,她對這武功又有了新的認識——何其粗魯!何其殘暴!她是斷不會承認是自己學術(shù)不精,落了人下風。
白枳一邊快速躲閃著莫清的攻擊,一邊想著怎么擺脫此人,這月滿樓總共就兩層,第一層看不見秦戈的人影,那么那廝自然就在第二層了!她得找準機會到這第二層!
只是白枳不知道的是,秦戈那邊卻是這樣一番光景。
只隔一層,秦戈自然聽到下面的打鬧聲,然而他卻當是沒有聽到。
他面前一青玉棋盤,對面坐著一位手拿羽扇,面如冠玉的男子。
那男子看著棋盤上錯落的棋子,面露難色,玉手中夾著白子懸在空中,不知落在哪里,“將軍,這局裴某是破不了了?!闭Z含無奈,最后他將白子收回,道,“裴某認輸?!?p> 秦戈垂眸點頭算是同意結(jié)束這棋局,外面的打斗聲似是離得越來越近,想必那白枳應(yīng)該快上來了。
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這聲響,竟然有人敢闖這月滿樓,他皺眉道,“將軍,裴某出去看看,今日招待不周,望將軍海量。”說著他便要站起身。
秦戈卻道,“不必管?!?p> 男子有些疑惑,但還是依照吩咐不再動作。將軍不是素來喜好安靜的嗎,這才給月滿樓定了那么一套規(guī)矩,現(xiàn)在這打鬧者都快鬧到他跟前了,怎么又不管了?
接著便是接二連三門扉被踹開的聲音,還有莫清急急的喊聲。男子有些坐不住了,秦戈卻是泰然自若。
就在男子忍不住要出去看看的時候,他們的門被踹開了——然后入眼的是一個清秀靈動的少年,門被他踹開之后,他的視線很快落到秦戈身上,然后身體幾乎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接著少年緩緩伸手將門關(guān)了起來,動作輕柔得完全不像此前踹過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