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后,云中軍全部集結于二號渡口。經過點驗,此次集結的兵力,包括青壯營,共計一千三百多人,而這也是云中軍當前所能達到的最多兵力了。
從云中縣撤離,到如今之戰(zhàn),經過歷次大戰(zhàn),云中軍戰(zhàn)死超過六百多人。負傷無法重歸軍中的兩百余人,另外還有新近負傷,無法參加戰(zhàn)斗者兩百多人。
望著云中軍僅有的兵力,李戩臉色凝重,站在土墻上,掃視一千多排列整齊的兵馬,厲聲喝道:“諸位將士們,就在這里,就在我站著的土墻上,兩日前,這里還是一片修羅場,超過兩百名將士,戰(zhàn)死于此?!?p> 李戩指著腳下的土墻,土墻雖然經過清理,但血跡早已滲入其中,泥土里裹著血。經過兩日的暴曬,已經變成一片黑色的土壤,散發(fā)出濃烈的惡臭。
”諸位將士,這兩百多名戰(zhàn)死的同袍,以及諸場戰(zhàn)斗中戰(zhàn)死的同袍們,他們?yōu)楹味??“李戩怒吼道,”沒有他們的犧牲,我們所有人都將慘死于沮渠部的屠刀之下,我們的親人朋友,將被沮渠部肆意屠繆,為奴做婢?!?p> 許多將士聽到這些話,雙目不由變得通紅,握住武器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他們不敢想象,若是此次沮渠部突破渡口,他們的家人會遭遇什么樣的悲慘命運。
“我們不曾招惹他人,我們只想在這亂世之中活下去。”李戩稍微回復了心神,沉聲喝道,“但是這個亂世不給我們活路,你想活下去,別人卻想你死。那么該怎么辦?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將想讓我們死的人,統(tǒng)統(tǒng)殺光,那么,我們就能活!”
李戩忽的抽出戰(zhàn)刀,厲聲喝道:“現(xiàn)在沮渠部不讓我們活下去,那么我們該怎么辦?”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全軍上下齊聲高呼,武器拼命向上揚起。
“不錯,那就是直接殺了他們,他們死了,我們也就活了!”待眾人稍微安靜下來,李戩當即大喝道,“現(xiàn)在,北面的乞伏部南下攻打沮渠部,敵人的內部十分空虛。將士們,報仇的機會來了,殺過去,屠滅沮渠!“
“殺!”眾將士當即呼聲大起,殺意凜然。
很快,上百艘羊皮筏放入河中,當前的三百人的兵力運輸過去,在對岸構建防御工事,以應對突發(fā)事變。
而隨行的斥候則騎著快馬,迅速向四方疾馳,探查周邊動向。
經過兩個時辰的運輸,一千三百兵力,再加上上千匹戰(zhàn)馬,全部運送到西岸。
待休整完畢,李戩當即跨上一匹駿馬,沉聲喝道:“出發(fā)!”
一千多騎轟然而動,跟隨著李戩的戰(zhàn)馬,轟隆隆的向西疾馳。
此時的云中軍,已經來不及多加休整了。李戩深知,沮渠部雖然內部空虛,但也不是他能輕易戰(zhàn)勝的?,F(xiàn)在必須借著出其不意,以最快的速度,殺到奢延城。
如果多耽擱一點時間,就有可能讓沮渠部提前發(fā)現(xiàn)。如今,時間是他最大的挑戰(zhàn),無論如何,他也要趕在敵軍斥候前去通傳之前,抵達奢延城。
因此,此次出戰(zhàn),他下令全軍放棄了所有輜重和多余武器,務必以輕裝快馬為標準,以便長途奔襲。
數(shù)日間,路過幾個小部落,李戩當即派遣騎兵,順道將其屠了,將其馬匹全部收攏軍中。
入夜,全軍隱于一處人跡罕至的坡地,為免被人發(fā)現(xiàn),只能就著馬奶酒,啃咬風干的牛羊肉干。
僅僅休息了兩個時辰,趁著后半夜的時間,上千騎兵鉗馬銜枚,鶩行潛掩,悄然避開周邊部族的領地,向奢延城挺進。
凌晨十分,李戩這支兵馬驟然突襲了一個部落,將其部族屠滅,占據(jù)整座大營。斥候喬裝成該部族騎兵,散落大營周邊巡邏監(jiān)視。
行進一晚的騎兵,喂養(yǎng)了馬匹之后,立即躲進帳篷內睡覺,恢復精神。而在一處水溝下,堆積著數(shù)百具尸體,血水順著溝渠,緩緩流向遠方。
但李戩等將領還不能睡,在大帳之中,一張地圖攤在地上,眾人圍坐一起,仔細的打量著地圖上的路線。
“諸位,現(xiàn)在我們已經抵達此處,距離奢延城僅有五十余里的距離。”李戩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沉聲說道,“按照馬力,我們也要四個多時辰,方能抵達奢延城。但若是全力奔襲,只怕到時,我們已經人疲馬乏,根本無法展開突襲?!?p> “因此,本官決定,在這里潛伏到夜色降臨,我們夜間趕路。”李戩抬頭望著眾人,“用四個時辰趕到奢延城附近,一個時辰休息。那時候,剛好是天色剛亮之時。奢延城必然會打開城門,放族民商賈外出。那時候,便是我們的機會?!?p> 李戩說著,又從底下抽出一張城防圖,上面標記著奢延城字樣。目光冷峻的看著眾人,“這是奢延城的城防圖,該城周長不過二里,比之中原的小縣城還要不如,設有南北兩個城門。根據(jù)最新的情報,此時的奢延城,人口三千多,只駐有六七百兵力,其中騎兵僅四百余騎?!?p> 李戩指著城東一處位置,凝聲道:“這里便是奢延城的守軍兵營,其馬廄的位置,便在這兵營之中。我們攻入城中,最先要奪取的,便是這處馬廄。王猛,你部本就是刀盾兵,擅于防御。這里就交給你,務必要將其中的馬匹,牢牢的掌握在我們手中?!?p> “卑職遵命!”王猛當即領命道。
李戩隨即望向劉闖和蕭策,“你二人,在奪取了城門后,立即率部消滅城墻上的守軍,占據(jù)城墻,將城門封住,不得讓一人逃脫。此戰(zhàn),劉闖負責北門,蕭策負責南門?!?p> “卑職遵命!”劉闖和蕭策相視一眼,當即站起來領命。
“至于其余兵馬,則隨我殺入沮渠本部,屠滅其族。”李戩一拳砸在圖上,厲聲說道。
是夜,大隊人馬休整完畢,再次啟程。經過四個時辰的奔波,眾人終于抵達奢延城外,十里處的一片低洼草地上埋伏起來。
從這里遠遠望去,能夠隱隱約約看到奢延城墻頭那若隱若現(xiàn)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