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棠梨無事便去佑圣元君府上閑逛,為的就是每天能聽一聽那四海八荒之中的不外傳秘聞,佑圣元君的這個版本這可比太湟山上灑掃仙童那里聽到的要獨家,香艷的多了。
這一日正巧月圓,棠梨晚上閑的無事,因為白日里去佑圣元君府上聽他說書吃了不少點心,晚膳又吃了不少,肚子實在是撐的難受,她便到花園中散步消食。
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走到了粼淵池畔,棠梨看著池水盡頭的湛露泉,在仙氣繚繞中汩汩的往外冒著,把月亮的倒影在池水中不停的打散,就像細碎的明珠一般耀眼奪目。
她暗暗想著這二殿下還真是會享受,住在這么一個有水有景有仙氣的好地方。
她正胡思亂想著,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攜風而來,迎面撲來的風中卻是帶著濃重血氣。
棠梨不禁大驚失色,心想難道有刺客闖入宮中?她正要大聲呼救,一只冰涼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耳邊溫熱的氣息撲來,只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略帶沙啞的沉聲說道:“別叫,是我……”那人說罷,便再也支撐不住倒在棠梨身上,把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棠梨一下被他撞到在地,她從那人身下爬出來,將那他翻過身來對著月光定睛一看,原來竟然是一身黑衣的景沐。
她急忙用手推了推他,著急的叫著:“殿下、殿下,你快醒醒……”可是,景沐卻毫無知覺,一動不動。她只覺得自己的雙手濕乎乎,翻過來一看,原來沾的全是景沐衣服上的鮮血。他一身黑衣,完全看不出到底留了多少血,棠梨伸手摸去,只覺得他身上一片濡濕。
棠梨從來沒見過這么多血,嚇得有些手腳發(fā)抖。正在她茫然不知所措之時,突然想起自己所修的木系法術(shù)大多都是以防御和治療為主,而自己學了那么久,卻從來沒有在別人身上用過。
她想著救人要緊,先不管有沒有經(jīng)驗了。先定了定神,深吸一口丹田之氣,凝神運氣,將靈力都集中在指尖上,掀開景沐胸前的黑衣,找到胸口上的傷口,口念仙訣,施法療傷。
不知道是傷口太深了,還是她技藝不精,試了好幾次,景沐胸前的傷口還是像湛露泉一樣汩汩的冒著血。
棠梨呆呆的望著景沐胸前的傷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就讓他就這么死了。
恍恍惚惚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想起師父曾經(jīng)說起過,在凡間,紫檀是可以作為止血、止痛而入藥的。但是她卻不知道紫檀對神仙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功效。即便是有,也不能把自己胳膊腿砍了給他做藥丸。
棠梨靈機一動,將頭上的梨木簪子取下,一頭青絲如瀑布一樣的垂到肩上。她拿起景沐腰間的佩劍,一手拔出寶劍,另一手從背后抓起一縷自己的青絲。
那寶劍削鐵如泥,瞬間將青絲斬斷。
棠梨將青絲握在手中施法變幻,張開手時已變?yōu)橐话炎霞t色的粉末。她小心翼翼的將粉末撒在景沐的傷口上。漸漸的,血慢慢止住了。
她來不及多想,掀開景沐的黑衣繼續(xù)查看是否還有傷口。查到一處,再削斷一縷青絲施法止血,直到再無傷口流血之時,她才稍稍松了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她拿起梨木簪子將頭發(fā)重新挽起,卻不知道那一頭青絲已被她削的亂七八糟,后面散落的全是短短的碎發(fā)。
不多時,景沐悠悠醒來,看到跪在一旁的棠梨,抬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啞聲道:“扶我進粼淵池?!?p> 棠梨回握著他的手,遲疑了下說道:“殿下,這池水陰寒,你身上的傷口剛止了血,你要是現(xiàn)在下水,只怕是會傷及元靈?!?p> “無礙,我體質(zhì)陰寒,所修的是水系法術(shù),這粼淵池不僅對我療傷大有益處,對我修仙更是事半功倍,所以父神才將這霜云宮賜給我?!本般鍝嶂鴤冢吭谔睦嫔砩?,讓她把自己扶起,他自己慢慢的走下了粼淵池。
棠梨蹲在池邊,借著月光,偷偷的打量著景沐。
在這天庭待久了,也沾染了一些這天庭的八卦習氣,那些仙童仙姑們聚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棠梨也會忍不住湊過去聽上一聽。他們都說這二殿下是這六界長的最好看的男神仙,也是最辛苦的男神仙,還是最無趣的男神仙,只知道練兵打仗降魔除妖。別的她都是贊同的,但是對于好看這一點,棠梨卻覺得景沐還是比她師父堯澤上神差了一些,至于差在哪里,也不好說,可能是鼻子更高了一些,或是眼睛太亮了一些??傊?,是不會有神仙比她師父更好看的。
“你總是這么直勾勾的看著我,也不嫌害臊。”景沐抬起眼簾,淺淺一笑,眼睛里像是有星辰一般在月光的照映下閃閃發(fā)亮。
棠梨的心跳忽的慢了一拍,她捂著胸口喘著氣低下頭想著,是了,是了,差就差在是因為眼睛太過明亮了。
“你這頭發(fā)是怎么了?”景沐似是精神好一些了,臉上也多了一絲血色,歪了頭看著棠梨垂下來的秀發(fā)問道。
“哦,頭發(fā)啊,沒事,沒事,就是剛才削了些施法給你止血用了,不礙事,不礙事的……”棠梨回手摸摸了垂下來的青絲,并不在意。
“你過來?!本般逄终兴?p> “過……過去?”棠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說道:“我才不下去,我又不是魚,我又不會游泳。”
棠梨看他似乎已無大礙,本想站起來轉(zhuǎn)身便就走,卻見景沐忽然用手捂住胸口,低頭不語,眉頭緊皺,表情十分痛苦,看起來似乎是傷口又裂開了。她不禁有些擔心起來,身體向前傾著,探著頭想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誰知景沐突然一伸手拽住了棠梨的裙擺,她重心不穩(wěn),一頭栽下水中?;艁y中喝了幾口清冽的泉水,正覺得小命不保之際,一雙大手輕輕的把她托起。棠梨趕緊趁勢站起,卻發(fā)現(xiàn)池水并不深,只到她胸口。
她正想氣沖沖的飛身跳出水中之時,景沐用雙手緊緊的扶住了她的肩膀,令棠梨背對于他。棠梨還想掙扎,卻聽景沐在耳邊溫柔的說了一聲:“別動?!?p> 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一般,穿透了棠梨的心扉,她像是被施了定身術(shù)一般動憚不得。
景沐伸手拔下棠梨頭上的梨木發(fā)簪,淡淡的笑了笑說道:“總是打扮的這樣素凈?!?p> 只見一頭青絲傾瀉而下,漂在水面上,如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景沐用手蘸了些泉水,捻指施法,一道金色的光照在了棠梨的發(fā)間。棠梨的青絲猶如春天的嫩芽,而景沐的仙法就像春日里的的陽光和甘露,滋潤著她的秀發(fā),也就一盞茶的功夫那瀑布一般的秀發(fā)便恢復(fù)了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