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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蒼穹上

第十八章 離別在即

比翼蒼穹上 此生無錯 3847 2018-11-06 08:47:33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條鐳射線直擊那架戰(zhàn)機,然后“轟”地一聲,那戰(zhàn)機在天上爆開了花,一切都發(fā)生得這么快,局勢被瞬間轉(zhuǎn)變,我下意識地看向了天際。

  從遠處的天邊傳來如雷暴般的聲音,又像是帶電的鐵絲網(wǎng)被生生撕開,高壓電在肆虐膨脹,將半邊天都照得如同白晝,不時地,有高壓電流向四周躥射,所到之處,熾焰蔓延。如流星般閃著刺眼光芒的導(dǎo)彈整齊劃一地掃過天穹,向達拉斯科的地方發(fā)了過去,同時也有攔截導(dǎo)彈、磁暴彈、激光瀑等各式武器也從達拉斯科的上空射出,排山倒海地招呼過去。兩軍交鋒,拼的就是誰的彈藥多、武器強、威力大,于是,我頭頂?shù)恼炜?,都被對撞炸裂的?dǎo)彈炮彈映得通亮,震耳欲聾的燃爆聲此起彼伏。我知道時間到了,救援隊終于到了,我們成功地挺過來了。

  “堅持住,救援隊來了?!蔽铱拗舐暫?,用盡全身的力氣,硬是把他背了起來,然后搖搖晃晃地一步步往開闊地挪去。每走一步,都感覺要被壓垮了,每走一步,我都在跟他說話,就怕他從此再也醒不過來?!吧w文,你好重啊,以后得減肥了?!薄吧w文,你快醒醒,我們終于撐到救援隊趕來了。”“蓋文,這兒太黑了,你快跟我說幾句話吧?!薄吧w文,這兒沒人,我怕,你快醒過來呀?!薄吧w文,你別死——”我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一邊背著他,一邊放聲地大哭,我的臉上滿是水,一滴滴墜入泥土,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那樣子,既狼狽又滑稽,反正周圍沒有人,我是顧不上什么形象了。

  終于,我找到了一片視線相對寬闊的開闊地,這里是剛才飛機落地后滑過的地方,被石子兒覆蓋著的地面深深地刻下了劃痕。我呼哧呼哧地大口喘著氣,一點一點地輕輕把他放下,并讓他保持趴著的姿勢。等忙完蓋文以后,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汗流浹背,而我那老腰更是累得直不起來。

  我仔細地把蓋文全身上下檢查了一番,確認除了后背,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的,而蓋文只是暈過去了,呼吸比較均勻,我這才放下心來,一屁股坐在蓋文的身旁,全身都虛脫了,對于剛才的事情還是心有余悸,很難想象,如果他就這樣死了,會不會成為我一輩子抹不去的傷痛。我茫然地看著達拉斯科方向,那邊火光沖天,雙方的頂尖武器在天空中你來我往,炮聲此起彼伏,估計雙方正打得熱火朝天吧。

  過了一會兒,蓋文蘇醒過來,“曉雀?!彼l(fā)出微弱的聲音。

  我胡亂地擦了把臉上的淚痕,連忙扶著他坐起來,并讓他側(cè)靠在我的身上。我把耳朵湊過去,只聽他說道:“我已經(jīng)讓馬倫發(fā)出求救信號了。你跟我走吧?!?p>  他醒了,我們便又得回到現(xiàn)實世界了。

  “蓋文,我不能走,因為我的父母走不了?;蛟S,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對吧?”

  他虛弱地笑了笑:“猜到了,也只有云總指揮的女兒,才那么了解空軍基地,還膽大包天吧!”

  我正想反駁,但這時一架小型醫(yī)用直升飛機降落下來。

  從飛機里走下來四名身著白大褂的醫(yī)護人員,以及四個身著M國軍裝的士兵,他們簡單自表了身份,便把蓋文搬上了擔(dān)架,同時也帶著我一起上了直升飛機。蓋文的傷口被迅速處置,連同那只左手也一起縫合包扎好,我就乖乖地坐在他的旁邊,我的左手與他的右手緊緊相握。

  隨著直升機起飛升空,地面的情況也一覽無余,這時我才清楚地看見達拉斯科,那個曾經(jīng)宏偉磅礴的軍事基地,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打得體無完膚,其中一座指揮塔已經(jīng)倒塔,正冒著滾滾濃煙,剩下三個也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并不是達拉斯科戰(zhàn)斗力弱,而是M國這次下的血本極大。連我這個從小受戰(zhàn)爭場景耳濡目染、自詡為見過大場面的,都沒有見過像現(xiàn)在這般震撼的情景。你很難想象,如達拉斯科占地面積那么大的巨型空母碾壓隔離墻的場面有多恐怖:空母艙底燈光全開,亮如白晝,隔離墻被撕開幾千米的大洞,墻面上數(shù)以千計的電流交匯成幾股巨型閃電,向四面八方瘋狂地延伸著,將天幕撕成一塊一塊的,但空母具有絕緣和消磁特性,所以如此威力的高壓電卻對它如同撓癢癢般,絲毫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它穩(wěn)穩(wěn)地停在隔離墻上,用龐大的身軀支撐起千米絕緣空洞;四艘艦?zāi)父髡家环剑瑢⒒貒谥虚g,“流星瀑”的閘門打開,像四條水流湍急的瀑布,奔騰著、翻滾著被倒入基地之中,只不過,這不是水,而是硝云彈雨,是由包著液體硝化甘油的白色隔膜彈組成的“漿水”,炮火下折射出銀白色的光芒,像瀑布一般灌入基地內(nèi),艦?zāi)笍乃膫€方位呈地毯式慢慢向中央推進,整個陸軍基地頃刻間被淹沒;M國戰(zhàn)機群鋪天蓋地,死死地封鎖住整個空域,指揮塔的空軍基地被炸得一塌糊涂,其中以藍灰色戰(zhàn)機群最為搶眼,所到之處,無人能抵,無論是相互的配合度還是射擊精準度,縱觀全世界現(xiàn)有水平,絕對稱得上數(shù)一數(shù)二,是精英中的精英。

  這場仗打得毫無懸念,達拉斯科已經(jīng)全面陷入崩潰的境地,空中只有黑金戰(zhàn)機群在孤軍奮戰(zhàn)。我看向蓋文,將手從他溫暖的掌間抽出,冷冷地說道:“把它們放了吧?!?p>  “好?!彼捏w力恢復(fù)了一些,起身隨手招來一名士兵,吩咐道:“傳我命令,停止進攻?!蹦鞘勘氯チ?,不一會兒,M國戰(zhàn)機群便退入潮水,離開了達拉斯科的上空。黑金飛機也不戀戰(zhàn),迅速撤離了戰(zhàn)場。

  “你到底是誰?”我心里在顫抖,在害怕,我想聽他親口告訴我,他只是個愛開飛機、手握重要機密的小貴族,而并不是如我猜測的那般殘酷。

  可是,他沉默不語。

  “放我下去!”我厲聲要求道。

  在蓋文的命令下,直升飛機落在達拉斯科附近的一處山頂高地上。我快步走了出去,蓋文也命人用輪椅將自己推出來,他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我望向達拉斯科,基地被埋葬在熊熊的火海中,沖天的火光照亮了彌散的濃煙,照亮了這片旭日初升的天空,照亮了我和蓋文的臉,他的眼睛依舊讓我著迷??墒?,我背叛了G國,毀了達拉斯科,這是報應(yīng),我得認。

  “蓋文,即便你掌握再多的情報,M國也不會勞此大駕,千里迢迢地把空母和艦?zāi)溉洪_過來,把達拉斯科炸得粉碎,更不會你一聲令下,就迅速撤兵的。你——”我有些哽咽,有些氣憤,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看不見他糾結(jié)的表情:“你真的只是一個掌握軍事秘密的貴族嗎?”我終于鼓起勇氣把這個藏在心底的問題說了出來。先別說四個艦?zāi)溉汉蜌鈩莺剖幍膽?zhàn)機群,就是一個空母,連M國這種空軍實力超強的國家,也就有這么一艘吧,空母可不是能隨便開出來遛彎的,動用一次得燒掉多少銀子??!

  “曉雀,實在很抱歉,關(guān)于我的身份,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跟我走吧,我有辦法把你的父母也安全地接過來。等回到M國,我都告訴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是在這里,不行?!鄙w文吃力地站起身,急于抓住我的雙臂。

  但他的手被我猛地甩開了,我執(zhí)著地繼續(xù)說道:“如果你掌握軍事秘密,貴國怎會放你輕易出國,或者你只要把軍事秘密傳送回M國就好了。他們這么大費周章地派巨型空母來救你,真的只是為了軍事情報嗎?難道不是沖著你這個人來的嗎?”蓋文,我這么執(zhí)著地刨你的底細,無非就是想讓你告訴我,你不是殤,你只是掌握了軍政秘密而已,哪怕是騙我一次也好。越說越絕望,因為透過他,我看見了那架戰(zhàn)機,它從天空中正處于待命狀態(tài)的灰藍色戰(zhàn)機群中緩緩降落,如王者降臨,正好落在了蓋文的身后?!班А钡匾幌拢撻T開啟,里面空無一人,它在迎接主人的回歸。

  這是一架多么熟悉的戰(zhàn)機啊,藍灰色的機身,上面什么標(biāo)識都沒有,在戰(zhàn)機群中很容易被人忽略掉,除了我。多少次夜里夢回,我幻想著與它在空中周旋決一勝負,多少次仰望星空,我期盼能定位它的坐標(biāo)。讀了那么多關(guān)于它的書,小到零部件,大到功能特技,我都了如指掌;查了那么多關(guān)于它主人的信息,小到衣著樣貌,大到身世背景,我卻一無所知。

  可是沒想到,今時今日,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讓我與它,我與他,不期而遇??匆娝氖滞笊?,馬倫閃爍著用于提示上機的顯示燈。我這幾天里所有的疑問都解開了,恍然大悟之余,竟有些難過。原來,馬倫不是服務(wù)型智能管家,它是個戰(zhàn)機智能控制器,我說嘛,他伺候人的本領(lǐng)比阿凱差遠了。弱化的生活服務(wù)功能,強化的監(jiān)查探測功能,就是為戰(zhàn)機量身定制的,我怎么會如此遲鈍,后知后覺呢。

  “曉雀,我真的想把所有的秘密和真實的身份全都告訴你。但是,現(xiàn)在,我只能告訴你,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也從來沒有想要去傷害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跟我走吧。”他的眼神充滿了懇求,甚至是祈求,那么孤傲的人,露出這種眼神實在是讓人有些心疼。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我的身份也同樣特殊,是不允許和他這么一走了之的,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蓋文,我只想幫你回國,但并不想幫你毀了達拉斯科,這份罪孽,太深重了。只愿今后你我天各一方,永不相見?!蔽冶硨χ?,努力讓自己的心冷下來、硬下來,可是丟了的心,還能找回來嗎?我倆終究是走到了盡頭,該分道揚鑣了。早知現(xiàn)在這樣痛苦,當(dāng)初就不該相遇,既然無法相愛,那么,不再相見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罷了,罷了,我笑著笑著,便又止不住眼淚,心里悶悶的,是一種壓不下又喊不出的悶。

  “蓋文,不送了,慢走。”我們的相遇太倉促,相識太短暫,相知太謹慎,而結(jié)束得又太悲切,局勢推著我們向前走,讓我們漸行漸遠。

  “曉雀!”他喝住了我,用盡全身力氣猛地站起來,雙手有力地抓住我的胳膊,霸道地讓我轉(zhuǎn)過身來,讓我無處逃避地直視著他的雙眼。他那眼眶里的血絲和碧綠的雙瞳極為猙獰,冰冷的眼神卻翻騰著灼人的怒火。他恨我嗎?估計是恨的,恨我的不爭,恨我的輕易放手。

  可是,我又憑什么去爭去遠走高飛呢?我肩上的責(zé)任重擔(dān)把我死死地壓住。

  我很自然地抬起雙手,輕輕的、溫柔的撫上了他的臉,無比眷戀地說道:“蓋文,保重。”從沒眉到眼,從鼻到唇,冰冷的指尖反復(fù)地、細細地在他面龐摩挲著,享受他帶來的最后那點溫暖:“再見,愿我們永不相見。”

  “曉雀!”他恐懼地喝住我、抱緊我、瘋狂地親吻我,不讓我繼續(xù)說下去,可是,我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了,剩下的,唯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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