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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世之主:靈能時代的掘墓人

第八章 兩儀境界(7700字大章)

  “這些無限空間的永恒沉默使我恐懼?!?p>  ……

  現(xiàn)在是開學第二周的星期三。

  劉昊再次確認自己的右眼。

  天青色的螺旋已然消失。

  永無止境的狀態(tài)消散。

  說不遺憾是不可能的。

  但是,劉昊腦中忽然想起這樣的話來。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于人乎?故從事于道者,同于道?!?p>  劉昊閉上眼睛,體悟到一種閱讀經(jīng)文時的寧靜體驗——清明高遠。

  自從一元神通第二次開啟后,種種的迷霧都聚攏在他的身邊。

  他是什么時候讀過剛剛默念的那段經(jīng)文的呢?

  不會是他在那場自暑假開始夢到的連續(xù)夢中讀到的吧?

  他記不清了。

  劉昊忘了許多事情。

  他甚至不太清楚之前十八年的人生歲月是什么樣的。

  他似剛降世的孩童,保留著不經(jīng)世事的天真。

  得到《玄君七章秘經(jīng)》之前的劉昊究竟是什么樣人?

  這還是一個謎。

  劉昊無父無母,也沒有朋友。

  他不知道關于自己過去的一切。

  得到《玄君七章秘經(jīng)》之前的記憶蕩然無存,只殘余著過往生活習慣與常識。

  空白之人在此世漫無目的地游蕩。

  當然,就算他有記憶,他也很有可能和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shù)人一樣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活。

  劉昊把自己目光放回到現(xiàn)實中去。

  看著周圍洗漱的人們,回到寢室內看到各顧各的室友,劉昊感到一絲從所未有過的孤獨與自由。

  孤獨即自由。

  ……

  “劉昊,虛擬戰(zhàn)斗儀已經(jīng)送到了?!比~蒼微笑道,他身后跟著數(shù)個懸空的巨大紙箱。

  劉昊看著這一幕,產(chǎn)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他是什么時候開始熟悉這個世界的玄奇呢?

  為什么他會認為眼前這憑空搬物的一幕是無比正常的呢?

  他覺得以后在這玄奇的異能世界中很有可能會出現(xiàn)許多超越他認知的人與事物。

  或許,在未來,真的會有不可名狀的大恐怖自外而來——自人類集體經(jīng)驗領域之外漂流而來。

  或許,某一天他會化身為愛的戰(zhàn)士,在虛淵的玄夢里,為了什么人而睜開額頭的眼睛,用那兒時夢見的遠古魔法粉碎黑暗的力量。

  當劉昊沉浸于自己的想象的時候,好奇寶寶張偉正在向葉蒼問東問西的。

  葉蒼只好無奈地張偉的問題。

  葉蒼說:“跨境界戰(zhàn)斗嗎?我覺得這說法就有問題。境界只是個戰(zhàn)斗力衡量指標。而眾所周知的是,任何衡量指標都是有可能失靈的。”

  “用境界衡量一個人實在是太狹隘了。境界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全部,有些人是境界限制不了的?!?p>  “有些不受境界限制的人可以在低境界中跨境界戰(zhàn)斗。但越到后面,這樣的可能也就越低。因為隨著進化的深入,高位的生命已經(jīng)蛻變成常人眼中不可名狀、無法理解的生命體了。后期的一步之差,便是人與龍、靈能者與神的差距?!?p>  “那這個世界上有龍嗎?”張偉好奇,滿臉都是求知的渴望。

  “龍嗎?如果是你腦中想得那種夏煌龍的話,現(xiàn)在大概是沒有了。如果是那類長翅膀的大蜥蜴的話,這就不好說了。”

  “什么不好說?”張偉越發(fā)來了興趣。

  “這個明天再講吧,你們快修煉吧。對了,最近,密大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殊的秘境,我和沐立杰想帶你們提前見見世面。這樣單獨的秘境探索機會可是很難得的??!你們去不去?”

  “秘境……探索?”張偉有點迷惑了。

  隨后,時間匆匆過去。

  ……

  又是夜晚。

  沒有星星與月亮的夜晚。

  走在道路上,一片昏黑,只有遠處路燈亮起一抹橘黃色的光芒。

  路燈像詩人筆下的詩句滴落在了人間大地之上,它輕柔而溫暖地亮著。

  如此尋常景色,他日回想,會莫名覺得記憶猶新。

  四周的植物都籠罩在陰影之中。

  擁抱著燈光的樹葉猶如黑夜中的眼光,盯著這塵世的一切,尋找著它眼中的光明。

  劉昊前面有兩人結伴而行。

  夜風輕柔地拂過。

  細細的風吟聲在劉昊耳中異常地清晰可聞。

  自從臨近第二能層后,他的聽力明顯加強,這恐怕和他將要掌握的兩儀神通有關吧。

  雖然劉昊還未踏入第二能層,但是,他的身體已提前朝著適應兩儀神通的方向逐步改變。

  量變累積質變,能層飛躍不是驟然飛躍的。

  在一般情況下,它通常是要有所鋪墊的。

  神通不可驟得。

  走在路上,看著前面兩人的背影,劉昊心中默嘆了一下。

  前面兩人正是他的室友黎陽與傅龍。

  他似乎已經(jīng)和室友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如果沒有《玄君七章秘經(jīng)》的話,他可能現(xiàn)在就在寢室里和室友們開黑打游戲吧。

  他會和光同塵、醉生夢死地度過自己淺薄的一生。

  不,不可能的。

  他劉昊本質上是一個不會向往平靜生活的人。

  一個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會向往什么,就越會珍惜什么。

  想象終究不是現(xiàn)實。

  既然他已經(jīng)選擇了《玄君七章秘經(jīng)》,那么,他就只能一往直前,永不停滯了。

  選擇了什么樣的道路,就會有什么樣的風景。

  為了得到超凡與長生,他就必須放下他曾經(jīng)可能擁抱的平靜美好。

  原本麻瓜的平靜生活,這是劉昊求取超凡的機會成本。

  人世的平凡在劉昊眼中乃是虛偽的平靜美好,是可以為外界力量所破壞的。

  他想要追求一種不會被任何外力所破壞的像植物般永恒漫長的生命、一個比任何帝國都要遼闊與長久的人生。

  他要活到永遠。

  他要站在云巔。

  他要長生久視。

  他要在永遠的生命中體驗一種永恒的誰也無法干涉到的如植物一般寧靜的生活。

  這個世界,誰也不能阻攔劉昊過上平靜、平凡如植物的生活。

  盡管劉昊深知自己超人的天性,但是,他還是始終堅信著:哪怕是這般無法扼制天性的他也一定能過上一種幸福美滿的人生。

  他就是如此堅信著這樣的夢。

  他看向前方室友的背影。

  他與前方的兩個室友彼此之間隔了一段遙遠的距離,宛若此岸到彼岸的距離。

  可誰又在彼岸?

  可誰又在此岸呢?

  彼岸與此岸的區(qū)分全在個人的心中。

  他和室友不過是道路不同的人。

  他們的唯一區(qū)別只是在于他們各自所想要的東西不同而已。

  他走上了一條罕有人走過的孤獨之路。

  他為自己創(chuàng)造了孤獨。

  從此,他的人生開始與眾不同了起來。

  ……

  寢室中劉昊感受著全集中的呼吸法。

  全集中狀態(tài)是疲倦而舒爽的狀態(tài),充滿了不斷突破自身極限時的快感與痛苦。

  在一元神通下,劉昊能看見胸口中似乎有太陽般的波紋在慢慢生長。

  宛若太陽的波紋呼吸法在他胸肺中疾走奔騰。

  劉昊雖然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一元神通,但是,作為被動技能的它,發(fā)動的幾率還是很高的。

  特別是昨天的異變之后。

  劉昊心中有種感覺:到了以后,一元神通將會被他完全掌控。

  突然,他聞到一股清香。

  劉昊睜開眼,看見黑貓回來睡覺了。

  劉昊愈發(fā)肯定這只充滿神秘的黑貓肯定是賴上別人了。

  不然,這股白茉莉花味的淡雅清香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黑貓向他走來。

  他抱住黑貓。

  劉昊抬起貓爪看了看,他按了按貓爪子中間的肉墊,溫溫的,略硬還軟,然后,他又仔細看了看懷中黑貓的貓爪子。

  這時,劉昊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之處。

  奇怪了,為什么黑貓的貓指甲怎么被人剪短了?

  劉昊暗道一句可惜。

  這黑貓究竟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爪子都被人剪了。

  手上這只貓爪子都已經(jīng)不是劉昊的形狀了!

  苦主劉昊忽然體會到一種類似于被牛頭人了的悲痛。

  然后,他想,如果這股清香味的主人是個美少女的話,他就不和那人計較了。

  反而,如果對方真的是位美少女的話,他還想和對方一起養(yǎng)小黑貓,順便借機和那位女生多接觸、接觸……

  黑貓看見劉昊握住自己的貓爪,它略帶疑惑地歪著小腦袋瓜,兩耳一偏,喵了一聲,叫劉昊放爪。

  劉昊覺得自己總有一天能聽懂貓語,而且是在不遠的將來后。

  劉昊放爪,黑貓這才慢悠悠地起身,落在床上,然后,像只小老虎般貓頭貓腦地巡視起了自己的領地。

  它用臉蹭了下劉昊,呼嚕了一下,然后,它才慢步到它經(jīng)常睡覺的地方,習慣性地縮成一團,睡起了貓覺,做起了貓夢,還順便抖了抖小黑貓耳,嘴巴不住地動,似在罵人。

  看著這動作無比囂張的小黑貓,劉昊哭笑不得,只是偷偷摸了幾下睡夢中的黑貓。

  修煉的小插曲過去了。

  劉昊在深淵之底中仰望那道虛空之輪。

  平時運行功法時,這道虛空之輪的出現(xiàn)是可以控制的。

  然而,一到夜深人靜或無人的時分,只要運行呼吸法,虛空之輪就會強制出現(xiàn),與其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如身處深淵之底的詭異幻象。

  無盡虛空中,源源不斷的靈氣匯聚到劉昊的體內。

  ……

  像搭建高塔般一絲不茍地匯聚靈氣。

  像等待未來般極具耐心地等待完滿。

  境界突破了。

  在不知不覺間突破了。

  沒有一絲瓶頸。

  或說,此處本就沒有瓶頸關礙。

  一切如同水到渠成般自然。

  心中涌現(xiàn)出淡淡的喜悅。

  喜悅如清泉,鼓動流響,落水有聲,恰到好處。

  他正式踏入了兩儀境界。

  深淵頂部原本是大環(huán)套著小環(huán)、小環(huán)在日食的太陽中央轉動的模樣。

  而此時處于圓心的小環(huán)一分為二,兩道新生的小圓環(huán)沿著圓徑彼此分開,直到固定在大圓環(huán)的軌道上不動。

  在平躺于深淵之底的劉昊視角看來,一個小圓環(huán)永遠對著劉昊的頭,一個小圓環(huán)永遠對著劉昊的腳。

  日食的太陽靜默無聲地轉動著。

  兩個小圓環(huán)始終固定在太陽的兩極上。

  此刻之后,劉昊便已在第二能層之中。

  新的靈氣來源出現(xiàn)。

  此刻之后,第二虛空的靈氣可供劉昊吸收使用。

  兩儀神通也正式形成。

  兩儀神通,阿撒托斯之音。

  該神通主要強化自己靈魂的聽覺。

  《玄君七章秘經(jīng)》的神通都是強化修煉者某一特定靈魂能力的神通。

  不過,和一元神通對比,兩儀神通有明顯的不同。

  一元神通源自現(xiàn)實的地名,雖然名字不太貼切,但總歸是實際存在的吧。

  兩儀神通中的那個阿撒托斯顯然是某種存在的名字,已經(jīng)不再是地名了。

  這個名字劉昊從未聽過。

  在劉昊眼中,阿撒托斯顯然是虛構出來的名字。

  他隨口讀著這名字也沒有什么異常發(fā)生。

  可是,劉昊是不會發(fā)覺的:當他念起阿撒托斯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有如蛇佬腔一般發(fā)出了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不可思議的聲音。

  他發(fā)出了人類無法發(fā)出的聲音。

  “他”在低語,“他”在呼喚“他”的同胞們。

  “劉昊”在呼喚。

  可是,這一切,劉昊自己是不自知的。

  又或者說,真正的劉昊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的。

  這里,神通命名方式的改變仿佛是在告訴劉昊:一元神通只是個媒介,兩儀神通才是真真正正的開始。

  還真是“一元起始,萬象更新”啊。

  但令劉昊可惜的是,《玄君七章秘經(jīng)》并沒有因突破境界而開放新的章節(jié)。

  他沒有得到第三之秘。

  劉昊此時還處在能層躍遷的狀態(tài)之中。

  整個人似乎更接近那冥冥之中的“道”了。

  他靈魂的眼睛更為明銳。

  他靈魂的耳朵更為靈敏。

  這近道的時分所給劉昊體驗,簡直和昨日永無止境的狀態(tài)一模一樣。

  當然,從效果上來說,此時狀態(tài)還是不如昨日的狀態(tài)好。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劉昊眼中的世界忽生翻天覆地的大改變。

  劉昊在接近道的時候,好似突然接觸到了某個他所無法認知到的自在之物。

  那個自在之物在他的理性邊界外行走。

  “它”在他沒有察覺、也不可能察覺到的“地方”與“時刻”中將他此刻的認知濾鏡更換了。

  “它”給予了他一種超越人類的高妙玄通的神秘視野。

  那一種超越人類的視角讓劉昊目睹了令人癲狂至夢幻的真實世界。

  他的大腦好像正在被一只大手撕扯著,理智都快要崩潰了,因為他無法理解眼前的這一幕。

  無法理解。

  怎么可能?

  這是什么?

  當人類先祖第一次走出洞穴后所看見星空時的那一種震撼在劉昊心中涌現(xiàn)。

  他就像第一個目睹天藍本體的人類一樣發(fā)現(xiàn)了自己無限的渺小以及天藍無限的美。

  有限與無限,渺小與偉大……

  可是,當他的眼睛再看向天藍外的無限宇宙之后,他沉默了。

  他無法理解自己的渺小,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的宏大。

  世界宏大到無法理解的地步。

  他的大腦宕機了。

  此時,一個個無形無狀的生命在他的眼中穿行于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空間”之中。

  那些生物遨游于大大小小的晶壁之間,往來在色彩繽紛的維度褶皺之內,徜徉在無數(shù)個差別很小的天藍星辰之中。

  有無數(shù)個上述所說的那種不可知生命體穿過了劉昊的身體,然后,它們就像穿過空氣一般,從劉昊體內穿出。

  他眼睜睜地看著它們穿過自己的身軀,又只覺世界都在它們的體內,又只覺自己便是由無數(shù)個它們所組成的異樣之物。

  不可知之物繼續(xù)游動著。

  他雖然看不見他們,卻又能清晰體會到他們的“存在”。

  自在之物,無法言說。

  因為它們超越了人類現(xiàn)有的一切符號系統(tǒng)。

  他無法理解眼前這超越人類理性的一幕。

  他和它們不是處于同一個世界里嗎?

  為什么他的身體好似不存在,它們可以任意穿越他的身體?

  他究竟在哪里!

  此時,仿佛有無數(shù)個平行世界重疊在一起,有無數(shù)個劉昊重疊在一起,可這并不是無數(shù)個平行世界重疊在一起所組成的現(xiàn)象。

  這只是真實的世界第一次向劉昊展露出了他真實的面目。

  他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事物。

  他又怎能理解呢?

  人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無知。

  劉昊看見了真實的世界,就像人用自己的眼睛第一次看見了可見光譜之外的光。

  那一種超越人此前所有理解與認知的光芒,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光”在人的理性世界之外行動,盡管它們隨時都有可能毀滅人類,但是,人始終都在自以為安全的氛圍下自欺欺人式地醉生夢死著。

  哪怕窮盡一切言語都無法言說劉昊如今所見之景。

  多言數(shù)窮,不如守中。

  在此時此刻,人類有局限性的語言限制了劉昊的描述能力。

  他體驗到了自身對這個世界實在真體的崇高與恐怖之情。

  世界崇高,如此宏偉。

  世界恐怖,如此宏偉之物竟然就生存于他所處的世界之中而他卻不自知。

  若是哪一日為這些東西所毀滅,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毀滅了他。

  他發(fā)現(xiàn)到了日常生活中所隱藏著的大恐怖們。

  他目睹了潛伏于他身邊不斷蠕動著的混沌們。

  他體驗到了一種沒有任何安全感氛圍的無常之情。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真實的東西。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絕對正確的道路。

  人在宇宙面前只是一只渺小的螻蟻。

  人不是宇宙的中心。

  人只是圍繞著宇宙之太陽旋轉著的一顆微不足道的“小行星”。

  任何人類的輝煌神話、任何人類的英雄傳奇,任何人類的智者傳說,在無垠空間的面前都只是嬰孩愛聽的童話故事。

  任何傳奇的理論,任何所謂的實證科學,都只是人所追慕的理性神學。

  任何理性神學其本身便為哄騙無知小孩的童話故事,因為他們本身都只是神學,而非科學。

  然而,就是如此渺小的童話故事,就是如此軟弱無能與無知的神話敘事,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shù)人窮其一生都無法超越這一種迷信與崇拜的世界觀,因為人都是無知的,因為人無法洞悉真理。

  人若能洞悉真理,那他已然非人。

  人所洞悉的只是他們認為他們自己已然洞悉了的摩耶幻象。

  可憐的人類啊。

  人類這一種生物是可悲、可笑的。

  其實,人也就只是生存在一顆邊緣行星上的原始動物。

  關于人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值得言說的地方。

  你會在意身旁螞蟻的世界嗎?

  你會去在意一只螞蟻的愛恨情仇嗎?

  你會深入研究螞蟻的思想與文化嗎?

  研究,不研究,都無法改變它們只是一群螞蟻的事實。

  劉昊在世界的真實面前,就是只覺得自己比螞蟻還要可笑、無知與渺小。

  面對世界的真實就如同面對自己的死亡一樣恐怖。

  劉昊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他的大腦無法處理這樣的異變。他的大腦像是接受了過多信息而將欲裂開。

  畢竟,用文檔方式是永遠打不開視頻文件的。強行、強制打開,電腦是要報錯,是要出問題的。

  劉昊有限的大腦處理器處理不了這些真實的信息。

  他也無法用文字形式去完美地復現(xiàn)他今日所見的視頻文件。

  他的語言濾鏡開始破碎了。

  思想、心理、情感……劉昊原本所有的一切由人類先天、后天知識與人類狹窄經(jīng)驗所構建出來的意識系統(tǒng)都開始隨著語言根基的開裂而逐步崩潰倒塌了。

  他通往真理的塔塌了。

  因為言語被變亂了。

  邏各斯開始破碎了。

  他的理智開始崩潰。

  人的理性在絕對者面前顯得太過的渺小了。

  人類的智慧是有極限的。

  人的認知就如同他的認知能力一樣,它們在一個具體特定的時代背景下,都是存在其相對邊界的。

  你能超越時代一步、兩步、三步,但你無法超越它一百步。

  即使超越了時代,也只是在人類世界里兜兜轉轉,你的認知能超越這個宇宙總體的認知嗎?

  天上,太多的星了。

  他像是久處黑暗洞穴中的囚徒走進外面的世界,霍然察覺到自己只是一個缸中之腦,霍然發(fā)現(xiàn)了世界之外的真理太陽,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楚門世界中的一個小小的劉昊。

  他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認知從何而來。

  他第一次明白了自身的渺小與無知。

  他第一次目睹了世界表象下的真實意志。

  他第一次真正地完成了他自身思想的日心說式的變革轉化。

  他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認知到了自己純粹理性的潛力、邊界等一切內容。

  他發(fā)自內心地覺悟了人的問題。

  他知道了他這一輩子能夠認知到什么的問題。

  我能知道什么?

  我應當做什么?

  我能希望什么?

  人是什么?

  這些問題要他說,就是沒有答案的問題。

  沒有任何一個答案是絕對正確的。

  你就抱著這沒有目的的人生而溺死吧,劉昊。

  這就是生而為人的宿命。

  人就是如此可憐、可悲的物種。

  而你若想改變這一種可悲,你所能做的唯有接受這一種不確定。

  唯有接受這一種人類自身的無知與脆弱,你與人類的新時代才會真正地開始。

  唯有認知到自己的局限,你才會真正有所改變。

  劉昊體驗著超越自身所在維度的超凡“視覺”,不斷地在內心追問著這些值得他一生去追問、反思與嘗試解決其一部分的重大問題。

  他第一次以自身親自經(jīng)歷的方式明白了很多東西。

  可是,他所明白的只是摩耶之幕下的幻相知識。

  人的一切知識在絕對真實者面前都是虛空的偽知識,因為人類的認知根基就是不穩(wěn)定,就是開裂的,遲早是要落入地下的淵中的。

  再怎么自欺欺人地躲在自己理論的烏龜殼與避難所中,你都無法改變你是個無知之人的事實啊。

  人不可能建造出通往無限者的高塔。

  人只有沉淪于淵的宿命。

  人是一種理應當被超越的事物。

  因為人終將沉淪于淵。

  因為人注定走向毀滅與沒落。

  可是,你是否渴望成為一只射向彼岸、試圖橫跨虛淵、足夠擊落天上星辰的憧憬之箭呢?

  人的本質在于對他現(xiàn)實的否定與變易之中。

  人的本質在于超越與創(chuàng)造。

  劉昊的理智在不知不覺間開始分崩離析。

  在劉昊的人類理性即將崩潰的那一瞬間,他聽見無數(shù)個溫柔的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

  它們想要呼喚他回來,要他歸來。

  他將在它們的注視下獲得新生,成為人類認知之外的事物。

  它們呼喚,宛若深海永眠者在呼喚著它們的王。

  他就是聽到了如此呼喚聲。

  阿撒托斯之音,該神通已經(jīng)強化了他靈魂的聽覺,讓他聽到了那些從小到大始終都伴隨著他、但又為他所忽略掉的神秘呼喚。

  它們一直都在呼喚著他,要祂歸來。

  舊日的陰影在深淵中低語呢喃,超凡的力量在他耳旁悄聲呼喚,混沌群王的幽暗秩序在等待著它們王的回歸,等待著幽邃紀元與黑暗時代的再臨。

  王將一步步走向祂的回歸與回憶之路。

  回憶是少數(shù)人才有的本領。

  它們永遠的福王??!

  我等永遠的王子?。?p>  我等夢想的守護天使??!

  你終將再醒來。

  在那繁星位置正確之時。

  在那時,將沒有唇舌敢高呼汝名。

  因汝之名便為神之道。

  它們的呼喚讓劉昊不由生起一種想要超越人類、再也不想做人了的向往與憧憬之情。

  他不想再做人了。

  他想成為人之上的存在。

  他想要抵達那些聲音的主人們所處的高處之上,甚至更高。

  明明是未知的語言,但在劉昊耳中聽來卻如母語般親切明白,仿佛自己本應該是屬于那一語言環(huán)境下的“人”,仿佛他本是那無數(shù)聲音中的一份子。

  理解了語言,你也就開始理解了對方的文化,你將有成為“它”們的可能性。

  無數(shù)個聲音重疊在一起,祂們對他喁喁細語道:“我們一直都在等待著您的歸來,冥誓者——”

  就在這時,劉昊頓感手上傳來一下疼痛,像被什么生物突然狠狠地咬了一口。

  小尖牙齒像蓋章一樣咬入他的皮膚中,然后,牙齒離開了他的手。

  手流血了,很疼。

  黑貓給了劉昊一個驚喜。

  黑貓給劉昊報恩了。

  咬你劉昊一口,這就是黑貓所謂的報恩。

  劉昊回到現(xiàn)實之中。

  與此同時,近乎合“道”的狀態(tài)消失了。

  小黑貓卻不知怎地醒來,瞪著可愛的綠瞳,盯著劉昊喵喵叫。

  看著這咬了他一口的小黑貓,劉昊很想讓它給他翻譯、翻譯何為驚喜與報恩。

  但他看了看自己流血的傷口,劉昊還是沒有生氣,只是摸了摸貓的小腦袋瓜。

  黑貓見此情形,放心地睡覺去了。

  這黑貓為什么要咬他一口?

  難道它知道些什么?

  難道它察覺到了他遇到危險的事實?

  這只黑貓究竟知道些什么呢?

  剛剛的異變究竟是因何而起?

  一元神通?兩儀神通?

  劉昊閉上雙眼,不再思索這些不可能在現(xiàn)在就思索出來的答案。

  這些問題都超出了他的經(jīng)驗領域。

  于是,無邊的黑暗襲來。

  劉昊沉沉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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