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當(dāng)年明月
小時候的葉蒼曾看見過的。
他看見過:某天黃昏時,小林月兮穿著可愛的月白色小裙子,然后,她十分可憐兮兮地趴在葉凌虛的膝上哭訴著,語音顫抖,讓人心疼。
而葉凌虛只是一臉慈祥與疼愛地摸著她的頭,不住地安慰著自己的小心肝寶貝。
小葉蒼躲在墻壁后,偷聽到當(dāng)時還是小姑娘的林月兮這么請求道:“爸爸,請允許我保留童貞,我想要許多人稱頌我的名字,免得福珀斯把我比下去?!?p> 免得福珀斯把我比下去!
這句話深深地刻在了年幼的葉蒼的心中,久久難以忘懷。
而葉凌虛聞言,只是微笑地笑看眼前這淚光閃爍的寶貝女兒。
如此,他只好無奈地同意了。
葉凌虛無法拒絕自家女兒的任何請求,尤其是她哭的時候。
然而,原本趴在神王膝上哭得梨花帶雨的小林月兮聽到父親的同意之后,她瞬間就不哭了。
她整個人都覺醒了,立馬跳起身來,跟個沒事人一樣抬起頭來望向她的父親。
然后,她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尷尬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蛋。
然后,我們的小狐貍林月兮就嗲聲嗲氣地對著她父親撒著嬌,對她父親說盡了好話。
在林月兮撒嬌的同時,葉凌虛只是微笑著撫摸著她的如綢秀發(fā)。
然后,神王的智慧冷靜地流轉(zhuǎn)在祂的眼中。
神王的眼睛很是自然地望向遠(yuǎn)方,透過墻壁,看見正躲在某處偷聽的葉蒼。
神王沒有多說任何話。
那一天,葉蒼背靠墻,雙手用力抓著墻,突然,他就立馬跑開了,跑到無人的地方痛哭了一場,明白了他父神的偏心。
林月兮只要撒個嬌就能換來他努力三年都換不來的東西。
……
在毀滅了巨蟒皮同后,葉蒼很快就看見了她姐姐林月兮。
人生發(fā)生了很多。
他早已不像小時候一般嫉妒林月兮。
他嫉妒過林月兮,但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任由壞女人任意欺凌他。
畢竟,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永遠(yuǎn)都是姐姐嘛。
而到了以后,男女有別,身體啥的都長開了,他就跟她姐接觸少了,念書的地方都不在一塊了,還談何嫉妒他姐呢?
他已不是小學(xué)生了。
林月兮高中在湯鷹念的。
葉蒼初高中在亞瑟念的,生活在一所男子公學(xué)中。
而林小姐仗著她家的地位與權(quán)勢,隨機(jī)選擇上課時間,主動選修了她開的狩獵課,天天帶著寧芙仙女們在山林中打獵,遛她的獵犬與狐貍。
除了需要他來鎮(zhèn)場子的時候,他是基本上找不到林月兮人的。
那時,十六、七歲的林月兮因為忽然對夏煌文化產(chǎn)生了極大興趣,她就將自己的發(fā)式改成了古時候的垂鬟分肖髻。
原本在家,在那段時間中,她都是要穿宮裝裙子,穿夏煌服的。
但因為要來看蟒蛇,她也就只好穿上她的無袖短裙獵戶裝了。
而她精心弄好的發(fā)式她懶得改,也舍不得改了。
野性干練的獵戶裝與垂鬟分肖髻的搭配起來不倫不類的。
但林月兮長得漂亮。
你還能對此說什么呢?
美即王道。
而在葉蒼看來,他姐姐的耳朵若是能變成尖的,他就覺得林月兮就是傳說中的精靈女獵手了。
她皮膚白白的,人也好看,英姿颯爽,只是那個發(fā)式風(fēng)格略有不搭……
想到這,葉蒼也難免一笑。
他愚蠢而又要強(qiáng)的姐姐啊。
而林月兮發(fā)現(xiàn)葉蒼在笑她。
她便問葉蒼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她直接上手一巴掌打了葉蒼臉上,要重申自己的家庭帝位,叫葉蒼明白:就算他能使用她無法使用的超凡力量,他依舊是她弟弟,永遠(yuǎn)都是她的弟弟。弟弟是不容反抗姐姐的。
林小姐對葉蒼射殺巨蟒這件事壓根就不在意,不夸獎也不崇拜,提都不提,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一看見自家弟弟能使用超凡力量,無法使用超凡力量的林月兮心情就不是很好,糟糕透了。
葉蒼摸著自己的臉,怒視著自家的姐姐,準(zhǔn)備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把林月兮痛罵一頓。
在臭弟弟葉蒼看來:林月兮這家伙就是個暴力狂,天天欺負(fù)他,要強(qiáng)得離譜,一點(diǎn)也見不得他能使用超凡力量。
林月兮的缺點(diǎn)與黑歷史,他這個做親弟弟的,他能講幾個小時。
他在此想到了:以后,恐怕未必有能降伏住林月兮這個暴力惡女的妖孽存在。
他也認(rèn)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傻男人能看上他老姐林月兮。
臭弟弟葉蒼總認(rèn)為他姐嫁不出去。
但是,葉蒼還是選擇原諒了她。
畢竟,她是他姐。
后來,葉蒼走出他們所在的森林,走向巨蟒的尸身。
他打算將巨蟒的尸體收容解決掉,免得蟒蛇尸體流出的毒血污染河流、污染環(huán)境和毒害了過來飲水的小動物。
而剛走出森林,他便看見不遠(yuǎn)處的小溪邊蹲著一個穿著無袖白裙子的少女。
那少女用一條白帶子束起散亂的長發(fā)。
在令人精神感到疲憊的尸山血海旁卻站在一位如此清麗白皙的少女,這毫無疑問會給少年人的精神留下一種安寧的情懷。
她背對著葉蒼。
葉蒼看不清其具體長相。
而他本人也對此并不大感興趣,只是心中抱著某種好似遺憾的感情。
或許,是因為她背影太過美麗,他不由地為之不時凝視。
但他又控制住自己想要回頭的情緒,不想太不禮貌了。
或許,在他眼中,她獨(dú)自一人、望著溪水的美麗形象勝過往后他所接觸的其它任何女性形象。
他嫌她們都太聒噪了,少了那種令他懷念的安寧感。
望見她,他就好像看見了自己人生的歸宿。
他就像在久困沙洲的人終于望見了海市蜃樓中的虛幻綠洲一般,發(fā)現(xiàn)了自己年少時憧憬的所在。
少女似感受到了什么。
她立起身來,拍了拍裙角,然后,她才轉(zhuǎn)向葉蒼那邊,看了過去。
葉蒼與少女對視一眼。
少女的臉色有點(diǎn)蒼白。
少女的容顏無疑也是極度美麗的。
但是,葉蒼什么樣的女人沒有見過。
他對女人并不感興趣。
美麗的少女、和悅的容顏與風(fēng)情、溫柔的語氣,都能讓他產(chǎn)生喜歡的心情,卻無法讓他心中升起愛欲。
人世沒有任何人值得一愛。
可人世若有機(jī)緣,那任何人都是可以一愛的。
愛源自偶然,源自一種不期而遇的偶然。
偶然中隱藏著必然。
必然之中隱藏著愛的自由。
他有著如光明之神一般的理智與清明,并不理解愛情的迷亂與醉狂。
葉蒼有點(diǎn)好奇地看向那女生。
他沒見過、也不認(rèn)識這位少女。
因此,他想多看一兩眼。
他看見少女靈動的大眼睛似乎在說話。
他覺得這女生的眼睛有點(diǎn)怯生生,在躲閃他的目光。
她目光躲閃之余還帶著有如小鹿遇到獵人時的那種害怕神情。
她不應(yīng)該如此害怕。
葉蒼沒有再多看少女一眼。
他走過小溪,見小溪清澈透明,孱孱流淌。
他忽發(fā)現(xiàn)那少女的樣子有點(diǎn)像林月兮。
從氣質(zhì)來說,則更像了。
但又有些不同之處。
此時的他非癲非醉,理性清明,既無半點(diǎn)熱情沖動,也不想思慮什么愛情。
他走至皮同的尸首前,將之收入專門帶過來的儲物戒子中。
然后,他就走回到了林月兮那邊。
當(dāng)時,在他人生最激動的日子里,他認(rèn)為在當(dāng)時的那一種激情的驅(qū)使下,他能做任何事。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值得他去注目垂青的。
現(xiàn)實中充滿了生機(jī)勃勃的無盡活力。
在路上,他看到一株月桂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