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念的經(jīng)5
“自然相像?!鼻嗵倨椒矡o奇的臉上露出自負(fù)的淺笑,竟讓這張面皮變的鮮活艷麗起來,“失心丸,裂了?!?p> “什么?!”倉衡方才松懈的表情瞬間嚴(yán)厲,他渾身緊繃的罵道,“扯犢子的,怎么你的也裂了!劣質(zhì)垃圾藥丸!”
失心丸裂了,這代表著對青藤的封印也被削弱了,很多被失心丸壓抑理智、記憶、性格,也都隨著失心丸的破裂漫溢而出。
青藤……不再是之前那個被失心丸壓抑到傻乎乎的青藤了……
即便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但若是把服失心丸之前的那個鬼靈精“青藤”給放出來,那還怎么忽悠她!倉衡不由大感頭疼。
青藤卻不禁失笑,她就說怎么覺得自己夢境里的活動都如此熟悉,就好像在哪里經(jīng)歷過一回那般。原來這本就是自己原本的記憶,不是好像經(jīng)歷過一回,而是本來就經(jīng)歷過一回。
只不過……什么叫“也裂了”?
青藤下意識的覺得事情不妙,上前一把捉住倉衡的衣領(lǐng)。
“你什么意思?!”
這世上本就只有失心丸和控心丸這兩顆子母藥丸,若是說“也”字,那必定代表著馬智的控心丸也出現(xiàn)了問題。
只是馬智與青藤那卓越到堪稱變態(tài)的武學(xué)天賦不同,他的修煉體質(zhì)平庸,并不能像青藤一樣,用自己磅礴的內(nèi)力壓制住體內(nèi)的控心丸。
青藤因缺水而凹陷變得更大的雙眼銳利的直視倉衡,膽怯又有些不敢確認(rèn)的問道。
“是馬智……不,炙奴的控心丸……也裂了?”
控心丸與失心丸雖同樣有提升內(nèi)力的功效,效用卻略有不同,失心丸主增強(qiáng)內(nèi)力,而控心丸主改造肉體。
兩丸子母一體,可以由服下失心丸的人操控服下控心丸的人。
雖服下控心丸的人差不多就是服下失心丸的人的傀儡,但換而言之,一直以來正是服下失心丸的青藤,用自己強(qiáng)大的內(nèi)力,來壓制著馬智體內(nèi)不太穩(wěn)定的控心丸,才能令馬智活到現(xiàn)在。
就像馬智剛服下控心丸的時候那樣,因自己體內(nèi)增長的內(nèi)力遠(yuǎn)遠(yuǎn)低于控心丸生長的速度,隨時都有暴體而亡的危險。所以他當(dāng)初才哀求著青藤服下失心丸,借助子母一體這個功效,靠著青藤與他自己兩人同時增漲的內(nèi)力來壓制控心丸。
只是現(xiàn)如今……青藤的失心丸裂了……有了破綻的失心丸,自然壓制不住完好無損的控心丸。而青藤的內(nèi)力又為了維持住自己垂危的性命不斷被消耗,此增彼漲間,馬智的控心丸破裂也是必然的。
青藤有些懊惱的嘖了一下舌,她應(yīng)該想到的!自己就不該惹小王爺生氣,害的馬智落到如此危險的邊沿。
只是青藤不知,此時此刻的馬智,又與初服下控心丸時的馬智不同。
在青藤磅礴內(nèi)力日積月累的扶持下,他自身的內(nèi)力也已到達(dá)及其恐怖的程度。若是再加上控心丸的內(nèi)力……那可怕的爆炸力量,足以炸毀半個京都!
換句話說,現(xiàn)在的馬智,就是一座行走的活火山,一旦噴發(fā),方圓百里的人都難逃一死!
“是?!眰}衡略皺了一下眉頭,抬手揮開青藤的手,“不然你以為,我會有什么借口來說服盛怒的小王爺放你出來?!?p> 倉衡抬手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青藤的腦門,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你自己也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若不是小王爺實(shí)在有事要用到你,他哪兒有這么好心這么快放你出來?!?p> 雖然倉衡罵得有些道理,但丞相那事把鍋背在青藤頭上也著實(shí)有些冤枉。
“他本就不想活了,我只是送他一程?!?p> 青藤不免輕聲嘀咕,惹得倉衡直接拿劍柄敲了她的腦袋一棒。
“人家丞相活的好好的,要錢有錢,要權(quán)有權(quán),輪得到你來送!”
倉衡瞪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半絲悔改的樣子,氣的又拔出腰間的酒葫蘆灌了一口酒。
“不過現(xiàn)如今,倒是真有個人需要你去送他一程。
盡量出手快準(zhǔn)狠,不要給他太多痛苦?!?p> 倉衡此話說得令青藤有些迷茫,又要派自己去殺他,又讓他不要承受太多痛苦,那又何必要去殺他呢?
活著不好嗎?活著就不會體會到死亡逼近的痛苦了。
青藤一時分不清這次要去刺殺的人物是敵是友,不由歪著腦袋好奇的問道?
“什么人?能有這待遇!”
“還能是誰,自然是炙奴。”
倉衡輕描淡寫的話令青藤霍然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沖倉衡吼道。
“你說什么?!他瘋了!炙奴只是控心丸裂了,他對主上這樣死心塌地,為什么要?dú)⑺?!?p> 青藤因怒吼而導(dǎo)致干枯的喉嚨口脆裂,怒吼的唾液里參雜著濃稠的黑血,噴濺而出,惹得倉衡嫌棄的退后了半步。
“你不知道,不是小王爺恨心,而是炙奴體內(nèi)的控心丸已經(jīng)裂成了四瓣,根本壓不回去了!”
說到此處,倉衡也不免有些唏噓,畢竟也與炙奴共事十余載,雖不及青藤接觸的多,但好歹也并肩作戰(zhàn)過無數(shù)次,多少次患難與共、多少次互相躲刀擋劍……即便言語交流不多,彼此也留下了深厚的情誼。
而現(xiàn)如今,自己竟要唆使青藤去殺他……真是道義所不齒……
倉衡又仰頭灌下一大口酒,渾濁的酒水從他滾動的喉結(jié)處潺潺滑落,滴入地面,濺起一小片塵埃。
可是這也沒有辦法……在青藤與馬智之間,自己只能選一個……
倉衡悶咽下熱辣的烈酒,仰天深吸入一口氣,抬手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無奈的說道。
“如今的炙奴已經(jīng)在暴走的邊緣,只有派你去殺了他,才能將損失降到最小,也讓他的痛苦降到最小。
你也知道,即便是在天涯海角,只要馬智自曝,那對京城里的人來說,都是一個極其震撼的消息。
到時候金鑾殿上的人必定會下令徹查,你!我!還有小王爺?shù)拿孛艿叵卵芯渴遥瑳]有一個能保得??!”
倉衡還欲再喝,搖了搖酒葫蘆卻晃不出半滴酒來,他只得頹喪的將酒葫蘆掛回腰側(cè),難得清醒而嚴(yán)肅的逼視向青藤。
“為了不讓一切功虧一簣,你就聽從小王爺?shù)陌才虐?,去殺了炙奴……?p> 倉衡湊近青藤的耳邊,微合上眼眸。
“在他自曝之前?!?p> 他呼之而出的熱氣令青藤毛骨悚然,每個字都?xì)埲痰南袷潜F,一片片刺入骨髓。
青藤不敢相信,這些話竟是平時俠義為名的倉衡所說的,她搖晃著腦袋退后了一步,試圖逃避。倉衡卻上前一把將她的手臂捉住,用幾乎帶著哄騙的語氣說道。
“別再做蠢事惹小王爺不開心了,你就好好的去把這件事情辦成,將功折罪。
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你不是最擅長這個了,這次你就也像從前的任務(wù)那樣,不要多想,不要多問,做一把鋒利的刀就好。”
“他可是我們的兄弟??!”青藤無助的雙眸承載著氤氳的水汽顫抖著,不敢置信的連連搖頭,“他不是和我們素不相識的人,他不是小王爺?shù)某鹑?,也不是我們前進(jìn)的絆腳石!你要我怎么……怎么做到和從前的任務(wù)一樣?我怎么能下的了手?我怎么能殺了他!”
青藤一把推開欲要上前的倉衡,指著熔爐腐朽而沉重的大門怒吼。
“他在熔爐里頭救過我的,救過好幾次!你叫我去殺自己的救命恩人?還讓我不要多想,也不要多問?換作是你,你辦得到嗎?”
倉衡沉默了一瞬,隨后勉強(qiáng)勾起一絲笑容反駁道。
“可是你也為他做了很多,該報答的你都報答了,你不是還為了救他服下失心丸嗎?
早就該兩清了?!?p> “可是他不是小王爺?shù)淖蟀蛴冶蹎??”青藤見馬智給自己的恩情說服不了倉衡,又轉(zhuǎn)而將馬智的用處添加到小王爺?shù)纳砩?,試圖哀求倉衡,讓他去勸阻小王爺,“殺了他,上哪兒再去找這么強(qiáng)悍的死士?!就不能再想辦法救救他嗎?”
“若是能救,小王爺哪兒會舍得殺了他。”倉衡無聲嘆息,抬手安撫似的揉了揉青藤的腦袋,“他大限已至,無藥可救,派你去殺他,也只是為了減輕他的痛苦?!?p> 青藤深深的望了倉衡一眼,后退兩步避開倉衡的親呢。
“你騙我!你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著我!
你在說謊!沈承怎么可能會沒辦法救他,他一定會預(yù)料到這種結(jié)局!
一定是救他的方式劃不來,所以你們才不去救他!”
倉衡被青藤說得一噎,沉默了半晌后干笑著斥道。
“你別亂想?!?p> 而倉衡的話音還回蕩在熔爐里,另一個清冽溫柔的聲音幾乎與他同時響起。
“你說的沒錯,就是你想的這樣,他在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