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人生是不可能按著計劃一路順風(fēng)的

　　許多人在生活中總是會有所計劃，他們會覺得這樣計劃好的一天會讓他們更加的輕松，但每當(dāng)計劃被打亂的時候卻又總是無所適從。

　　渡部守就是這樣的。

　　就在他裝扮完全，距離赤木剛大說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接到了青木勝的電話。

　　是的，聚會取消了。

　　原因很簡單，這個聯(lián)誼原本就是赤木剛大和青川勝兩個人的，在他們突然邀請了渡部守之后，準備邀請的第三個女生并沒有接受邀請。

　　其實再找一個女生勉強維持這次聚會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們兩個覺得他第一次參與的聚會不能那么隨便，而他們知道的女生中能夠參與有著渡部守的聚會的，也只有那位了。

　　“白石麻衣...么...”

　　渡部守在了解了之后，自己也不知道該笑還是怎樣，他們有的時候也是傻得可愛，在不甚重要的地方執(zhí)拗起來，當(dāng)然也是他們這份固執(zhí)，在一開始才能走近他吧。

　　最后渡部守也只是讓他們不要因為自己一個人而取消了他們的聚會，便掛了電話。

　　就這樣，突然安靜了下來，無論是真實的世界還是渡部守的內(nèi)心。

　　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雙眼空洞地看著這個一如既往空曠的房間，張開了雙手，擁抱住的也只是此刻房間里冰冷的空氣。視線略過了穿衣鏡，鏡子里原本應(yīng)是讓他很滿意的裝扮此刻卻是十分的刺眼。

　　或多或少，有著因為計劃被打亂和自己付出了之后卻是無用功的不快，更多的卻是對著“白石麻衣”這個名字的困擾。

　　他很好奇她是一個怎樣的女生，會不會只是比一般可愛的女生更可愛一些。

　　就在想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渡部守能感覺到胸口雷鳴般的鼓動，令人心悸得跳動著，而頭部則像有著一個正在充氣的氣球壓迫著他的腦神經(jīng)，這讓他感覺仿佛正踏上了人生的岔路口，面臨著重要的抉擇，一不小心就會走上另一條未知的道路。

　　而他腦海中剛剛閃過拒絕選擇的想法，那些感覺就消失了，緊接著的就是胸口猶如被一雙無形的利爪穿透而過，形成了一個空洞，能夠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流穿過，干燥的空氣，塵埃的味道，愈發(fā)地寒冷，整個身體充斥著無力感。

　　....

　　好像過了很久，或許對渡部守來說是的，然而事實上就只過去了1秒，而且也只剩下了淡淡的失落縈繞在他的眉間。

　　“白石麻衣么...”渡部守仿佛是在確認什么一般一直在念叨著這個名字，但并不像之前，那些感覺宛如幻覺一般，好似從未出現(xiàn)過般，留給他的只有莫名的煩躁。

　　渡部守很討厭這種感覺，即便身上的衣物不是很適合，他也在原地開始擺出拳擊時的拳架，揮舞了起來。

　　伴隨著渡部守拳頭破空的聲音，煩躁感卻是愈發(fā)地根深蒂固，揮之不去。

　　他雙手用力地撐在膝上，微微彎著腰，仿佛要將一切都吸入身體一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雖只是簡單的揮了幾拳，額頭卻是如同火燒般，迅速地分泌出了層層細汗。

　　渡部守知道，他今天，確切點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心...亂了，所以，他又回到了穿衣鏡前。

　　...

　　“爺爺，我出門了?！倍刹渴刈咴谕ピ豪?，看見了正在給魚池里的錦鯉喂食的老爺子，努力地抑制下了原本的煩躁，微微欠身給老爺子打了聲招呼。

　　聽到渡部守的聲音，老爺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側(cè)過身來，一雙渾濁的眼睛掃視了渡部守全身兩眼便又轉(zhuǎn)過身，繼續(xù)開始給錦鯉喂食，“嗯，注意安全?！?p>　　渡部守聽到了回話也就回起身，繼續(xù)往前走了。

　　“你的機車一直有保養(yǎng)，汽油也夠，而且我已經(jīng)上了車牌了，明眼人是不會干擾你的，自己注意。”

　　才走出幾步，背后就傳來了老爺子的聲音，渡部守回首看著背對著他的老爺子還在喂食的樣子，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沉重地點了點頭。

　　“嗯...”聲音很輕，也不知是回答的老爺子，還是回答的他自己。

　　嗯，機車。

　　此時的渡部守已經(jīng)換了一身裝扮，一身純黑色的機車服，擦得锃亮的皮靴，頭發(fā)全部往后攏在腦后，并沒有扎起來，而是弄成了一個大背頭。

　　雖然現(xiàn)在是晚上，依舊是有點不明所以地戴上了墨鏡，即使是被墨鏡擋住了眼睛，正常人大概也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差。

　　他撫摸著面前的機車，冰冷的觸覺讓他的心情舒緩了少許，瞥了一眼一串零的車牌便跨上了車身，并沒有戴上頭盔，一陣轟鳴，他出去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去嘍?！泵β抵睦蠣斪铀坪踉谧匝宰哉Z。

　　當(dāng)渡部守駕駛機車馳騁在路上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心無比平靜，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無比清晰，聽著發(fā)動機傳來的轟鳴聲，感受著那種自由隨性，讓他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也讓他意識到除了拳擊以外的“自我”的存在。

　　這是他以前騎機車從未有過的感覺，如果說渡部守以前出門騎機車是讓自己看起來所謂的帥氣，那么從這一刻起，他可能會真心喜歡上這種感覺了。

　　只是隨便的一個想法，卻有了意外的收獲，感受著寒風(fēng)沖擊著身體，煩惱也隨著機車越來越快的速度而追趕不及，渡部守也不知道應(yīng)該去哪兒，只想著向前，向前。

　　...

　　“哐當(dāng)”

　　渡部守從自動售貨機中取出了一罐咖啡，也不知道他到底騎了多久，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懷有其他目的的墨鏡也被他拿下折疊起來掛在了衣領(lǐng)。

　　顯然已經(jīng)輕松下來的他橫坐在了停在一邊的機車上，喝著咖啡的同時也不忘打量眼前的山。

　　這原本應(yīng)該是蔥綠色的山體表面，此刻卻是漆暗暗的，仔細看還會發(fā)現(xiàn)靠近的樹枝上的黑色有著淡淡的白色在晃動，略微有些動靜便不顧一切的沖向天空，黑壓壓的一片，襯著遠處黑幕般的天空，宛如暗黑童話中的死亡之地。

　　路邊貌似年久失修的路燈，緩慢地閃爍著，昏暗的光線下蚊蠅四處飛舞，發(fā)出來令人煩躁的嗡嗡聲，還有著銹跡斑斑的護欄，這一切十分令人懷疑這是一個渺無人煙的荒山。

　　當(dāng)然，偶爾從山腰上投射出來的車燈和傳來的鳴笛聲，還有面前還能運行的自動售貨機讓渡部守打消了這個念頭。

　　貌似沒發(fā)現(xiàn)什么路牌或者標志性物品可以明確具體位置的，不過也無所謂了，渡部守準備回去了，這里注定是他人生旅途中數(shù)不清的風(fēng)景中的一個，僅此而已。

　　隨手將空罐子丟進售貨機旁的垃圾桶，準備出發(fā)時，渡部守迎面來了三個人。

　　三個人都約莫165cm的樣子，都是黃色的半長卷發(fā)，一身花花綠綠的襯衫，領(lǐng)頭的人身上還多了一件白色外套。他們在高聲談笑，手舞足蹈不知道在比劃著什么，笑得非常肆意。

　　這三個人很明顯是渡部守以前經(jīng)常會接觸到那類人，不良亦或是混混。渡部守看到他們投射過來的視線后，他知道又要在這停留幾分鐘了。

　　他們?nèi)齻€目的地好像是渡部守面前的自動售貨機，所以自然而然地發(fā)現(xiàn)了渡部守。

　　他們停止了嬉笑，領(lǐng)頭的那個人回過頭和身后兩個人看了看，重新掛上了笑容，徑直的走向渡部守，“喲，小哥，沒見過的生面孔啊，一個人在這不無聊么?！彼贿呎f著話，一邊在摸著渡部守機車的車燈，看似十分喜歡。

　　渡部守也不回話，只是拍掉了那個人的手，淡淡看著他。

　　那個人似乎愣了一下，他身后的兩個人先笑起來了，接著他也笑了，“喂喂，小哥你是不是沒搞清楚情況啊，我們這邊可是有三個人?。　彼α怂δ侵皇?，“啊啊，真的很痛哎，拜托你賠我十萬的醫(yī)藥費吧，還有這個機車也請一起給我吧?！?p>　　渡部守一言不發(fā)，下了機車，領(lǐng)頭男子見渡部守貌似認命了，又是一陣大笑，他走到渡部守面前，好似想要拍渡部守的肩膀，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堪堪達到渡部守的肩頭，原本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帶給他的安心似乎都少了不少，脖子處喉結(jié)滑動了一下，想說的話也沒有說出口。

　　“人數(shù)真的有用么，如果有用，還請告訴我啊?！倍刹渴赝蝗婚_口了，緊接著的就是右腳向前邁出一步，一個彎腰俯身，身體整個向著右側(cè)旋轉(zhuǎn)，猛得朝著領(lǐng)頭男子的左腹處轟擊了一拳。

　　領(lǐng)頭男子并沒有喊出聲，可能是疼痛超出了他忍受的極限，嘴大大得張著，也不知是膽汁還是口水的液體瘋狂從他口中溢出，雙腿不自覺地跪下，手捂著被擊打的部位，身體夸張地彎著，頭皮幾乎貼著地面，看起來倒像是在給渡部守磕頭，可能是過于疼痛，最后整個身子蜷縮著側(cè)躺在了地上。

　　事情發(fā)生得太快，后面兩個人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在發(fā)現(xiàn)領(lǐng)頭男子的異常后倒是沒有退縮，嗷嗷得喊著就沖了上去。

　　渡部守看著他們沖過來時雜亂無章的步子，突然覺得有些無趣，躲開了他們在他眼里隨意揮舞的拳頭，分別對著他們的下巴和太陽穴來了一下，便讓他們退場了。

　　領(lǐng)頭男子似乎是緩了過來，趴在地上勉強得抬著頭，只是看到的場景可能會讓他十分得失望，他驚恐地睜大了雙眼，近似挪的方式來到了渡部守面前，“真..真的..很..很抱歉，我..錯了，我錯了，請..請原諒我。”還殘存著的疼痛讓他說話格外地費力。

　　渡部守依舊沒有出聲。

　　他試探地抬了抬頭，看到了渡部守那俯視的淡漠無比的眼神，身上的疼痛都輕了不少，忽地一陣冷風(fēng)，整個人一陣地哆嗦，求饒的聲音也是越來越低。

　　哆嗦的還有渡部守。

　　仿佛是發(fā)呆回過神一般，剛剛的一切就像是電影一樣在渡部守腦海中回放完畢，渡部守揉了揉雙眼，輕輕拍了拍臉。如果是平時，渡部守并不會這么解決問題，果然還是那個感覺沒有完全消失啊。

　　看著自己腳邊蜷縮著的一個大男人，此刻卻是像一個流浪犬一樣哆嗦著，渡部守也是略感無奈。

　　“諾，先坐起來，喝吧?！?p>　　渡部守從自動售貨機中買了一瓶水遞給了那個領(lǐng)頭男子，順勢也就坐在了他旁邊的地上。

　　“真的很抱歉，我會賠償你的，請你放過我吧。”領(lǐng)頭男子遲疑得接過了水，盤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便又開始向渡部守求饒。

　　渡部守也不回答他，“有煙么？”

　　領(lǐng)頭男子聽到了這個問題馬上從里面襯衫的上口袋掏出了一包煙，直接遞給了渡部守。渡部守只是挑出一根又把剩下的丟回給了他，他也是很有眼色地給渡部守點上了。

　　這是渡部守第一次抽煙，他幻想過很多種他會抽煙的場景，卻沒想過會是在這種時候。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并沒有想象中的嗆著，也沒有想象中的舒服。

　　“這里是哪兒?！彪m然很突然，領(lǐng)頭男子反應(yīng)也很快，“群馬，這里是群馬了?！鳖I(lǐng)頭男子好像想要問些什么，但是想到了什么還是閉嘴了。

　　很快一根煙就結(jié)束了，沒有去拿第二根。

　　渡部守嗅著手指上殘留的煙草味，卻是感到了一絲心安。

　　“之前，是我心情不好，下手重了點，對不起了，另外兩個人醒了之后幫我道個歉吧?！倍刹渴厣狭塑嚕死瞻言嚵艘幌率指?，“以后好好和別人說話，對人和善一點對你們沒壞處。”

　　“知，知道了，非常感謝您的指教?！鳖I(lǐng)頭男子沒有想到渡部守會這么簡單就會放過他們甚至還向他們道歉，忍不住的鞠躬，只是可能還有著后遺癥，動作并沒有那么連貫標準。

　　很快，渡部守就踏上了歸途，和來時完全不一樣的心情，只是保持著一定的速度不緩不急的行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