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昭有些猶豫:“你如今……折損大半武功,太后和貴妃那邊,卻沒有什么可見的損失……”?“也不一定吧。”林辜抬眼望向離昭,“焦荷她們那邊有什么動靜?”?“巫蠱之事并沒掀起什么風(fēng)浪,陛下也沒把此事當(dāng)成什么事?!彪x昭嘆息一聲,“只是罰了閉宮反省,總之這步棋,你冒著皇后娘娘或許會被南聲觀傷了心也要為之,也只是換得了她一時半刻的失寵而已?!?p> 林辜臉上笑意清淺,一張臉顯得甚是蒼白沒有血色,可是她的眼眸中分明滿是高興的:“我要的就是她失寵這一時罷了?!蔽⑽⑼nD?!斑@些日子不省人事,總算聽到了今年第一個好消息?!?p> 林辜想要翻身下床,卻發(fā)現(xiàn)還是高估了自己,終究是剛剛醒轉(zhuǎn)的身體,體內(nèi)還有雪魄丹制衡,連站起這個動作都力有不逮,“對了師兄,你方才說,是誰救了我?”
——————————————————————————————————
頤禮郡主和六個侍女慘死宮道之事成了偌大皇城中不可言傳的隱秘事。像是縱風(fēng)止燎般越想遮掩越遮掩不住。宮中人人都道宮中混入了刺客,今后大文后宮應(yīng)該不得安寧。然而太后哭腫了眼睛,派出龍虎衛(wèi)滿宮搜查,也只是抓到了一些形跡不端的內(nèi)監(jiān)宮婢,人心依舊惶惶。
這個消息,還是皇后坐在林辜床榻前說的,她親自給林辜喂藥,語氣溫和,帶著種失而復(fù)得的喜悅:“原你養(yǎng)著,本宮不該說這些來讓你心煩。只是到底還是給你提個醒,后宮不安寧,你又折損了大半武功,凡事,還是能避則避。”
林辜喝下一口藥去,輕聲道:“娘娘瘦了一些,臉色也憔悴了?!?p> “若你沒了,本宮也不知如何去面對你父親?!彼焓置嗣止嫉念^發(fā),“好在蒼天不負,沒忍心帶走你。”她壓低了聲音道,“得空你一定要去謝謝陸家小郡王,若非他壞了規(guī)矩來給你送藥,還沒有你今日呢?!?p> 林辜感覺已經(jīng)入喉的藥驟然間苦澀了起來,帶著笑也苦了起來,輕輕道:“是,子尋知道了?!?p> “如今陸家有修好之意,溫家也不該端著姿態(tài)?!被屎蟮?,“待你好一些,二月二是尉遲家和陸家聯(lián)姻的日子,本宮打算遣你代替本宮和溫家去賞賜,你覺得如何?”
林辜輕輕笑道:“自然好極,子尋還沒見過王侯家娶親,也可以見一見了?!彼龎旱吐曇簦p聲道,“皇后娘娘,有個人很想見您?!?p> 她輕輕咳嗽一聲,門外的鐘笙便走了進來,看到皇后深深一拜:“皇后娘娘,請您救命!”她雙手捧著的,正是裝滿見血封喉草的砂紙包。
——————————————————————————
“你說是太后?”皇后眼神中滑過一絲冷意,“她頤養(yǎng)天年這么久,本宮都快忘記了。既然她不肯放過,那本宮,就讓她永遠閑著吧。”
“皇后娘娘,不僅如此,太后親口跟奴婢說起,威康先太子之殤,乃是她蓄意而為!為的就是不愿讓皇后娘娘有嫡生皇子,威權(quán)過盛!”鐘笙每說一句話就磕一個響頭,額頭已經(jīng)沁起淤青來。
皇后渾身顫抖,幾乎無法自持:“當(dāng)年她身為太后,說康兒可愛,想照顧幾日。幾日后又說康兒失足落水,才剛剛送會本宮宮中便不治而亡!因為有人說看見當(dāng)年是德妃推康兒入水,所以當(dāng)年……陛下也未曾追究太后的錯失,只說她監(jiān)管有失,原來……她的心竟然如此之狠……連嫡親的孫兒都不肯放過!”
“娘娘。”林辜聽到這里也甚是吃驚,縱然她知道太后的陰狠,也斷斷沒有料到宮中人心已經(jīng)到了如此辨不出顏色的地步,身為祖母竟然為了權(quán)力能對孫兒下手。她眼皮一跳又一跳,卻不能流露出太過驚愕的神情,只是莫名其妙地濕了眼眶,伸手握住了皇后的手,“太后娘娘居然如此不肯放過……”
皇后落下眼淚來,肩膀抖得更加厲害,多年來的喪子之痛盤踞心頭,何曾有過一日放下。多年來她恨著德妃,對皇帝也生了怨氣,可是未曾料到,那個一直裝聾作啞的太后才該是為自己的孩子償命的那一個。
殺子之恨,切骨之痛,不世之仇。
林辜記得,那一日,素日溫吞與世無爭的皇后,在時千秋的設(shè)計下顯得毫無還手之力的皇后,仿佛忽然活了過來。
愛不能使她堅強,但是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