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將軍俯闊朗的書房內(nèi)。
虎威軍眾將領(lǐng),圍坐在漆光暗沉的紫檀木大書桌旁。房間中的桌椅柜架都以黑色為主色調(diào)。顯得內(nèi)斂沉肅。正前方的照壁上掛著一張輿圖。
夏九幽正站在其面前,安排各軍布防。
雖然陳軍已經(jīng)兵臨南水岸邊。但他早得到消息,做了一些布置。
而且十萬大軍出征,糧草兵馬等瑣碎事情都要時間籌集。
眾將領(lǐng)著精甲靜坐在書案兩邊,聆聽大將軍各項軍令。
“湯顯,命你領(lǐng)三千精騎衛(wèi)先行,你部從瑩定,離陽,沿紅水河南下直到淄城就地扎營。待大軍……”夏九幽清冽沉冷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他從靠窗的大理石桌案旁,拿起一支烏金將令來。
老將湯顯眉目剛硬端凝的站起身來,他邁步上前,躬身接過。
“……俞鵬程,你領(lǐng)五千步卒乘大航,沿紅水河北上至陵州上岸,于泗夷林中……”
正午的陽光,透過枕花格的窗棱照在他沉靜矗立的高大身影上。
他沉黑澄澈的眼睛掃過坐下的眾將。
他眼角的余光不經(jīng)意看過了窗外。
突然,他三二步邁到了窗前,眸光深邃地向窗外望去。
俞鵬程正待起身領(lǐng)命,不想大將軍話聲戛然而止。
俞鵬程年輕英俊的臉上一呆,他挺拔如蒼松的身姿也頓了一頓,不知發(fā)生何事。
夏九幽凝目望向遠處那個靈秀的小小身影,料峭冷逸的臉色仿佛都柔和了些。
當他看到她站立梢頭,小手燃火,子夜般的眸子閃了閃。
當見她攆得幾位女子,狼狽奔逃時,她笑靨如花的臉。他的嘴角也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眾將皆看到將軍翹起的嘴角,都升長脖子,很是好奇窗外發(fā)生了什么事。令得向來不茍笑的大將軍,都露出了笑意。
可是沒誰敢呀,軍令如山,大將軍沒讓他們動彈,誰人敢違背!
等大將軍終于轉(zhuǎn)過身來時,眾將都眨了眨眼。
這個向來冰冷淡漠的大將軍,神色似乎溫和了。
這樣子的大將軍,他們真的覺得有點陌生啊。
云長生站立凌霄樹梢頭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個看似和普通的花園一樣的大將軍府后院,別有蹊蹺。
當時也沒有時間細想。
她依稀覺得自己經(jīng)過了兩次那株凌霄樹。
可是她分明走的不是一條路徑呀。
看了看手中的金銀首飾,瞬間思緒拉回到錢財上面。
“韶光,你知道此地最大的當鋪在哪里嗎?“
“是的,婢子知道一些?!?p> “鄴成最大的當鋪是柳家的瑞興……”
“……它在雙桂巷的.....”
韶光聲音輕柔,不緊不慢,帶著天生的悠閑,舒適??此袨榕e止,有時不自然會流露出一縷優(yōu)雅的氣息。
云長生心中一動,看來她原來生活環(huán)境應(yīng)該不差。
而流光則于質(zhì)樸中透著一股純真,很象她在小月村見到的那些小姑娘。
云長生跟她新上崗的兩個丫頭一邊閑逛,一邊隨意地聊著天。
等第三次經(jīng)過那株凌霄樹時,她躍了上去。
她認真向各個方位看了看,終于確定這個看似很普通的花園,卻是一個迷蹤陣。
布此陣的人很是高明,此陣不在傷人,而是用來迷惑在陣中人的感觀。
使其明明進入的是不同的地方,卻被以為是同一個地方。
如她所料不錯,這里至少得有五個左右一模一樣的花園。
五個花園,環(huán)環(huán)相扣。
可是這里只是大將軍府的后院。
整這些個,有什么用呢?
難道是怕她們爭風吃醋嗎?
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一時卻想不起來!
她正待躍下樹來。
就見一位白須白眉的白胖老頭,正拿著一個小方桌,鬼頭鬼腦的奔進了一個小院內(nèi)。
他看著雖然身形笨重,但縱躍如飛,而且放在小方桌上的筆墨紙硯卻紋絲不動。
云長生的大眼沉了沉,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呀。
他一路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呢?
尤其看到他用那只得空的左手,翻飛如燕的解開那些設(shè)在各個迷蹤陣法上的暗門機關(guān),她的興趣更濃了。
這人一定是個機關(guān)大家呀!云長生摸了摸下巴,顯得興味盎然。
她躍下樹來,把手中搶來的首飾金銀交給流光。
想來她也不敢偷拿她的東西。
見識她掌握烈焰的狂霸之姿,誰敢?
接過那些首飾,流光也很是疑惑。
大將軍在公子的廂籠中放了十萬兩的銀票,公子為什么還要拿這些首飾呀。
公子還向她們打聽當鋪干什么呢?難道想當?shù)暨@些首飾嗎?
公子今天把白姨娘他們都得罪了。白姨娘是太子殿下送來的呀。那不就是得罪了太子殿下了嗎?
也不知該不該提醒公子呀。
公子年紀不太,可是脾氣很大呀。
不知說了,他會不會發(fā)火呀。
萬一,他生氣了,放那個火燒她,她該怎么辦呢?流光很糾結(jié)。
她想問問韶光,可是韶光好象懂很多的樣子,她會不會告訴她呀,她會不會笑話自己什么都不會呀。
她可不想離開這里。這里沒有那些討厭的男子們對她動手動腳的。
她是因為家鄉(xiāng)大旱被賣掉的。賣給醉仙樓當粗使丫頭。老板皮三麻子,對她非打即罵。她每天吃點剩飯剩菜。這些她還能忍得,可每次看到皮三看她的眼神,她就心里發(fā)冷。
聽說皮三最是喜歡褻玩女人。
他都娶了八個姬妾,可是現(xiàn)在只剩二個了。那些莫名其妙,據(jù)說都是病死的。
他的前個妻子,聽說不堪忍受,投了井。
幸好,她得了將軍府崔管家的眼緣。那天,崔管家來吃酒,看到皮三打罵她,就把她買了過來。
就算他是戶部尚書小妾的侄子,也要對大將軍俯的人退避三舍。
自從來了這里,她再也沒有挨過打了,也能吃得飽了。關(guān)鍵是再也沒有男人用那樣子的眼神看她,也沒有人對她動手動腳了。崔管家讓她好好侍候公子的。
她倒底該不該提醒公子呀。雖然公子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可是公子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小孩子,怎么敵得過太子殿下呀。
連大將軍也不敢惹太子吧?!
想起大將軍冷峻偉岸的身影,流光有點不確定的想。
倒底大將軍怕不怕太子殿下呢?
流光心內(nèi)正思緒如飛。
就聽公子一聲笑,她抬起頭來。
云長生微微一笑,對她們道。
“把這些放進我的廂籠內(nèi)?!彼龘崃藫犷^發(fā),眉歡眼笑,心情很好地接著道,“你們先回去為我準備午膳,我還有些事情,你們先回去吧!”
“……可,將軍說,讓我們……”兩婢都怯怯地道
一聲冷哼,云長生已經(jīng)身姿輕盈的跑得不見了。
她剛才站在高處,一些機關(guān)她已經(jīng)看清了。再說這只是一個迷蹤陣,本不在于傷人。所以設(shè)置的機關(guān)還算簡單。以云長生前世所學,還能對付。
她一路開了三個暗門,解了六個機關(guān)。總算沒有驚動那個老頭子。
只見那個白胖老頭正透過一個小小的洞口,瞇著眼睛看一會,然后又低下頭來,畫一會。
他胖胖的身子,就那么跪坐在草地上,也不擔心地上的泥土弄臟他的雪白長袍。
他太過專注了,沒有注意到,云長生已經(jīng)躡手躡腳走到了他身后。
云長生凝目向他所畫的紙上望去。
倏地,她雙眼圓睜,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