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清查這些家族的時候自然會水落石出的?！?p> 次日，漠鵖便將羅生給他的銀票還了回來，因為那幾個錦衣衛(wèi)上峰派下來的高手連他們的面都沒有見，只是匆匆出示身份并在醉風樓抽調(diào)了幾個諜子，做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后便將姑娘們重新打發(fā)了回來，直至這些人傍晚時分趕回開封復命時，漠鵖都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老沈則只是微微搖頭，示意漠鵖轉(zhuǎn)告羅生不要在繼續(xù)追查下去。
“老沈的原話是什么？”
“長安來的緝事都不愿意摻和的事情，我們小小聊城自然也擔待不起，換做我的話就裝傻，讓那個海瑞自己去搗鼓去?！?p> “.…..”海瑞來的這么巧，果然不是簡單的來填補胡思仇卸任后的空缺。
就在此時，一個諜子帶來了最新的調(diào)查報告，聊城一家洪姓大戶，其家主突然在外地暴斃，據(jù)悉那人之前與縣令胡思仇私交甚密，而他死后他的侄子便迫不及待的繼承了家主之位，非但沒有悲傷反而一幅志得意滿的樣子，更是在自家胡言亂語，說什么‘過不了多久我就是血殺門的弟子，到時這些螻蟻都得給我舔鞋’之類的瘋話。
“這小子有意思…他之前也這么狂的嗎？”
諜子微微思索一番后搖頭道，“他之前雖然有些狂傲，但是有其叔父壓制還算收斂；另外，小的在昨夜曾經(jīng)潛入過到其府中偷偷將棺蓋打開驗尸，發(fā)現(xiàn)那家主并非突然得急病暴斃，其致命傷乃是被利器刺穿后心?！?p> “哦？可還有其他發(fā)現(xiàn)？”
“那小子行為荒唐，亂倫霸占其叔母表妹….對了，他還有一個親弟和小妹，只不過被他前連天打法去南方了?！?p> “小孩子？多半是去走親戚的不用管他；你做的很好，去找漠鵖領份賞銀，另外告訴她來見我?！?p> “是，謝大人！”
夜半，丑時二刻。
即使海瑞是個廉政愛民的勤勞好官，也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在聊城扭轉(zhuǎn)乾坤，尤其是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并沒有燒到府衙的這些巡夜的老捕快頭上時，這些老油條巡夜依舊如往常那般隨便晃蕩了兩圈后就偷找了個相熟的私鶯（大秦治下歌坊青樓也分三種，官營的樂坊是站在這個食物鏈頂端的，只給各級官員提供服務；之后便是質(zhì)量層次不齊的商坊，其中既有豪擲千金的頂級樂坊，也有下九流聚集的小巷窯子；而最后一種私鶯與前兩者不同，是一些歌女為了逃避官府賦稅獨自偷偷開張迎客的，根據(jù)各地區(qū)差異叫法繁多，例如樓鳳，良家人等等）睡下混過這一夜。
而臉皮薄點的年輕捕快就稍微盡責一些，雖偶爾有傻不呵呵正經(jīng)巡一夜的新捕快，不過堅持不了幾天就被帶壞了，同大多數(shù)普通捕快一樣，巡夜時最多熬到丑時便眼皮打架哈欠連天，偷偷回到衙門靠著火盆便‘小憩’到天亮時，再跑出去吃個早點，裝作巡夜歸來‘疲憊’的樣子。
不過這也怪不得這些捕快，聊城這種小地方太安逸了，更何況大冬天冷風嗖嗖的吹，就算是偷雞摸狗的蟊賊都摟著老婆縮在被窩里里造小人呢，而能頂著大雪出來犯案的‘大魚’，更不是他們這些三腳貓功夫能對付的，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反而會害了自己性命。
今晚，羅生就帶著幾個機敏的錦衣衛(wèi)諜子充當了一回‘大魚’，乘著月黑風高大雪掩目潛入了洪府。
府內(nèi)只有個別幾個明哨值夜，這三兩只小魚小蝦還在圍著火盆聊天打屁時，就被錦衣衛(wèi)的諜子用喂了藥的吹針撂倒，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整個府邸便如同被剝光的大姑娘，呈現(xiàn)在如狼似虎的錦衣衛(wèi)面前。
洪貴正摟著自己的表妹睡得迷迷糊糊時，就被人扯著頭發(fā)拉出了被窩，還沒等他開口怒罵便結(jié)結(jié)實實的吃了諜子好幾個耳光，等羅生揮手喊停時這個不中用的廢物已經(jīng)被打暈了過去。
“給他醒醒盹”隨即一桶涼水潑去，從頭到腳的冰冷刺激讓洪貴一下子清醒過來，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自家是糟了賊人了。
一群身著黑灰色夜行衣腰佩單刀掩住面貌的人在屋子四周警戒，幾個按住他的黑衣人則面帶不屑之色看著他，而屋子里唯一坐在主位上的年輕男子則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他仔細認了半天也沒人出這人究竟是誰，不過他還不算眼瞎，總算認出了年輕人腰間的鎮(zhèn)撫司鐵牌。
看到這一幕洪貴心里就是咯噔一聲，難道他的行蹤暴露被錦衣衛(wèi)的諜子跟住了，知道他去了血殺門的事？不對，若是如此的話這些人早把他拿下了！莫非是他們因為別的事而來？反正先裝傻就對了，一念至此洪貴便扮做無辜狀，“錦衣衛(wèi)的各位大爺，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我這犯什么王法……”
“嘖嘖”羅生嘆了口氣，“洪小哥是拿咱們當傻驢哄著玩呢，該怎么做啊？”話音一落，早就在一旁摩拳擦掌的高大諜子揪住被洪貴的頭發(fā)不讓他亂動，另外兩個諜子拿過特質(zhì)的木板便賣力的朝他臉上扇去。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錦衣衛(wèi)們當著屋里兩個女眷的面使勁兒抽洪貴的臉？他怒極，可是四肢早就被人用澆了水的麻繩死死綁了，此刻就猶如一只綁在烤架上的豬玀一般動彈不得…
“你們他娘的有種放開小爺…”
“我要見海瑞海大人，你們這是私刑…”
洪貴真是沒受過苦的人，只是十幾板子下去，連牙都還沒打掉一顆，就哭求著要招供“別打了，我說…”
“噢？”羅生放下茶盞，諜子們立刻將滿臉恐懼之色的洪貴拖到羅生面前，“能好好說話？”
“大人請問，我說，我什么都說！”
“老實交代孫賀的行蹤，就饒你一命?！闭欁觽冊诤楦膸旆坷锼殉霾簧贅O樂散，很多都品相相當不錯的，要說他與血殺門沒點關系鬼都不信；而根據(jù)最新的情報劉伯恩回血殺門總門復命去了，目前負責開封府周圍事物的就是藏起來的孫賀，那么這個洪貴及洪家前家主很有可能前段時間就是去見孫賀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大人！”
“呵，又開始偷奸耍滑了？行，羅某有的是時間陪你玩?！绷_生一招手，幾個諜子便再度準備給洪貴一個難忘的教訓，嚇得這家伙連連磕頭，“大人冤枉??！那孫賀怎么可能將行程告訴我這種人？小的真的不知道?。 ?p> “哦……那么說你沒用了？”羅生似笑非笑的看著洪貴，嚇得他一個激靈趕緊補充道：“不不不！小的有用！小的前兩天見過那孫賀……那個已經(jīng)辭官回家的縣令胡思仇便是他綁去殺害的！”
‘果然如此！’羅生心里一喜，繼續(xù)板著臉面不改色的冷哼道，“錦衣衛(wèi)早得到這個消息了，用你馬后炮？”
“錦衣衛(wèi)雖然知道時孫賀綁的胡思仇，但絕對不知道參與殺害胡思仇的不只一人??！當時還有七八家人都在場動了手，況且小的雖然不知道孫賀行蹤，但是其他幾個同樣見過孫賀的人或許知道啊！那個雷猛，還有郭淮……”洪貴一口氣說出了七八個人名，大部分羅生都大概知道底細，屬于那種在開封有些人脈能量黑白通吃的類型，唯獨郭淮和雷猛是例外。
郭淮就是富貴坊的掌柜，之前就是他化名王掌柜想坑羅生一筆，然后卷錢跑路，只不過后來因為他那個倒霉的表哥在鬼寺里失蹤，他失去了極樂散的來路正在發(fā)愁如何是好，羅生本以為這個家伙早就秘密被血殺門處理掉了，沒想到現(xiàn)在還活著，而且居然勾搭上了孫賀。
而雷猛就更普通了，據(jù)錦衣衛(wèi)內(nèi)部檔案記載，此人原先是個普通莊稼漢，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江湖人，后來那人為了報恩傳了他幾招，那之后雷猛便下山闖蕩江湖，人至中年后回歸姥姥山擊敗同族兄弟，成為雷家莊莊主。而莊子之所以沒有被官兵掃蕩，也是因為雷猛收斂有度，只是設卡攔截一些過往的小商旅收取銀錢，沒有繼續(xù)做那些打家劫舍的買賣，錦衣衛(wèi)內(nèi)部雖然有懷疑此人私底下走私鹽鐵，但一直沒有證據(jù)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有些意思，你且仔細說說其中緣由，若敢摻雜一句假話，羅某定然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p> “好！只是還求大人答應饒我一命！”
“呵，本官就算想殺你也不會臟了我自己的手，廢話什么還不速速招來？”
“呃……那就請大人答應，若我從實招來，錦衣衛(wèi)此后再不為難與我……？”
“好，本官答應你。”羅生慵懶的靠在椅子內(nèi)，將手放到一旁坐著的漠鵖腿上，后者乖巧的拿出一把銼刀幫他修起指甲，“本官向來是說到做到，但你若是再得寸進尺就休怪本官親自招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