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友(1)
我突然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但準(zhǔn)確來說,不應(yīng)該說是覺得,而是想起。
克蘇魯,這個本不能用人類的嘴巴和聲帶發(fā)出來的聲音,被硬是用諧音講出來,但依舊無法撼動它的禁忌:一旦有人說出它的名字,這個人將成為無盡夢魘中的一片虛無。
他們中有人是在人類社會名噪一時的藝術(shù)家,工薪不菲的企業(yè)高管,然也有在大街小巷游蕩,無所事事的,‘失敗者’。
可,比起以上那些,我心心念念地還是那個夢里的女人,然而從腦海里和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覺,不是憧憬,更不是人們所說的情愫,應(yīng)該是,傷感。對,沒錯,傷感。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種說不明道不白的感覺,會讓我絞盡腦汁的用這個詞匯來形容它,但就是在想起那個女人的時候,心臟就有一種被緊緊揪抓的感覺。
我又拿起了那張在黑暗森林里獲得的那張初稿,心說上面有沒有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情報,于是就正正反反,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但還真的找到了一段十分微小的字。
我管乘務(wù)人員要了一個放大鏡(我確實沒想到,他們還真的在飛機上準(zhǔn)備了這種工具…),用來能夠很好查看這段文字:
生命的來源從來都是單一的。
“嘶~”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腦內(nèi)開始如同機箱開始瘋狂運轉(zhuǎn)起來,推測洛夫克拉夫特所說這句話的意思。
“難道他是指代生命的來歷?可是無論從哪一點都說不通啊,繁殖可是要分無性和有性的,這就已經(jīng)代表了生命的來源不是單一了?!?p> “亦或者說,這句話指的是生命的根源?可那也是沒有道理的啊?難道他想說的是,某種還未被解開面紗的,粒子…?”
我覺得我的CPU快不夠用了。
難道洛夫克拉夫特是一名十分優(yōu)秀的,天才物理學(xué)家?
但我很快就把這個猜測扼殺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飛機已經(jīng)平穩(wěn)著陸了,我也這才從乘務(wù)人員的提醒中回到了現(xiàn)實。
我嘆了口氣,將初稿折疊好放入單肩包,站起身,就立刻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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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外面現(xiàn)在下大雪,我今天只能暫時在機場居住?”
我聽見手機另一頭懷特的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畢竟我在離開飛機時,還是完美的艷陽高照,這突然說的大雪紛飛實在是令我無法接受。
于是我一邊聽著懷特說著“一切都沒有問題,專屬于您的休息室一定會做到如同5星級酒店一樣的”巴拉巴拉的語句,一邊走到能夠看見外面天氣的地方。
果然。
不知道什么時候,機場外面已經(jīng)是大雪紛飛了,鵝毛般的雪花自天空紛飛撒揚,直至落入地上。
然而我卻沒有感到寒冷,反而舉得,此時的溫度,跟秋季一樣,很涼爽。
仔細(xì)想來,當(dāng)時那個一臉犯賤的男人身上的衣物確實是可以用來保暖的絨服。
難道,我又變異了?
‘變異’這個詞匯,是我從知道自己開始能夠輕松聽懂普通話以外的語言后,就在腦中浮現(xiàn)的概念。因為它的確能夠很好的解釋我身上出現(xiàn)的變動。
“…所以,總而言之,您就安心在那里休息就好。”
我應(yīng)了一句“那就只能如此”之后,就掛斷了電話。跟著前來引接我的工作人員左拐右拐,穿過一個個貼著‘工作通道’標(biāo)簽的門扉,走到了一處鐵皮門前。
“這里就是?”我扭過臉,看向那名長得俊俏的工作人員問道。
他欠了欠身,以行動來告訴我,就是這里,沒錯。
我也就只好按下門鎖,推門而入。
房間里的擺放跟華麗沾不上邊,但也不是‘簡單’二字所能概括。整個屋子里鋪了紅色的地毯,放置了一張看起來滿柔軟的床,離它不遠(yuǎn)處的桌子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還有一只白色的馬克杯,我甚至已經(jīng)聞到了熱可可的甜味。
但這都比不上,他們還放置了書架,這件事對我的驚奇感。
我并沒有將門闔上,而是探出去一半的身子,喊住正準(zhǔn)備離開的那名工作人員,說道:“這個屋子,和里面的一切,是什么時候布置的?!?p> “早就布置了。”他身子微彎著,不抬起頭看向我,回答道。
我思慮幾秒,又追問道:“是不是,每一個機場里面都有一處,這種休息室。”
這名工作人員的話很少,單是點了點頭。
我沒有新的問題問他,就讓他離開后,關(guān)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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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音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封接收到的新短信,我點開這封短信,它的主人是趙子白。于是我連想敲字的欲望都沒有,直接致電過去。
然而手機的另一頭那機械的女性聲音卻告訴我,沒有我正在打的號碼,那個號碼是空號。
這可讓我摸不到頭腦了。心說,明明接收到了短信,卻是轉(zhuǎn)而變成空號,這個趙子白到底在干什么。
可是很快,又一封新的短信,送進了我的手機里,上面如是寫著:
你不用打電話了,我需要聯(lián)系你的時候,自然會給你撥打。
這封短信的號碼,是一串陌生的,不是之前趙子白所用的號碼。
但當(dāng)我想要敲字回他的時候,卻又有一封短信送來:
不用回短信,很長一段時間,你不用聯(lián)系我,我自然也是一樣。
這個號碼,又是一串新的。
“難道他被人追殺?”
我沒有去想當(dāng)時在醫(yī)院他是怎么憑空消失的,反而腦洞打開的去猜測他為什么頻繁更換手機號碼。
但很快,我就把趙子白的事情拋置于腦后,因為我跟他的關(guān)系,無非是類似于交易伙伴,中間是純純的利益關(guān)系,所以,無論他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跟我的盡乎沒有任何關(guān)系,而我的損失,無非就是少了一條情報來源,哪怕,他的身份,是魔神之首的信仰者。
我寧愿去考慮,為什么克蘇魯?shù)男叛稣?,和阿撒托斯的信仰者,會勾心斗角,到底是怎樣的利益沖突影響并驅(qū)使他們。
然而,說一千,道一萬,此時的我是不想去管任何事情,因為我自己都在這詭異的漩渦中自身難保。
我坐到松軟的座椅上,打開了電腦。
電腦桌面十分整潔簡單,連一個可供消遣的游戲都沒有(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玩)。
點開瀏覽器,伴隨著鍵盤‘噼啪’作響的聲音后,開始給我反饋關(guān)于輸入詞條的有關(guān)信息。
我大略的看了五個鏈接的內(nèi)容,它們的共同點很多,大都數(shù)都在說洛夫克拉夫特在生前如很多的天才一樣,雖然努力的創(chuàng)造作品,但大多數(shù)的人不會欣賞,以至于讓他困廖直至去世。
其實這是十分諷刺的,但是我沒有想要去在心里批判那個時候人的愚蠢思想。
我一直在各種各樣的貼吧或者鏈接里尋找關(guān)于這位天才的種種訊息,希望能夠得到與眾不同的,哪怕是無法證明的山野傳聞。
然而最后得到的反饋,是果不其然的千篇一律。
我靠在椅背上,出神的看著電腦屏幕上,那張灰黑白為主色調(diào)的,洛夫卡拉夫特的圖片,他的正下方,是他的墓志銘:吾是天命之人。
沒有結(jié)果,沒有新的訊息。
一次一次再一次,即便我九死一生的拿到了第三章初稿,但那上面看起來能用的,卻是好似另一條平行線,永遠(yuǎn)無法解決我的問題。
馬克杯里的熱可可早就被我喝光了,但是我完全沒有感受到,大腦里的神經(jīng)舒緩很多。
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的是:20:00
“是該休息了,再這么糾結(jié)下去,沒有什么意義?!?p> 我一邊如是想著,一邊站起身,心說去上個廁所,就回來睡覺。
然而,當(dāng)我推開門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只有我門口的正頂端的燈是亮著的,而其兩側(cè),則是一點燈光沒有,黑洞洞的。
我皺起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因為機場大部分地方,近乎是24 小時燈光常駐。我可不相信,是為了我有一個良好的休息環(huán)境而將這些燈關(guān)掉的。
視線!
我猛的向左看去,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隱在沒有光的地方,顯得更加黝黑,但是我卻對其由心里生出一種熟悉感,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熟悉感,而是那種,很相識的感覺。
這個人抬起手對我招了招,然后非常緩慢的轉(zhuǎn)過身去,似乎在說,讓我跟上他。
我也不覺得那里好怕,畢竟我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要比電影上那些藝術(shù)化的恐怖片要真實和可怖多了。所以就跟了上去。
然而即便如此,我還是時不時的回頭看向我的房間。
房間門處的燈光離我越來越遠(yuǎn),而我也覺得越來越奇怪,因為我在來這個地方的時候,并沒有走過很長很直的走廊。
那光逐漸的變小,成面,成片,成點,最后在我的視線里,消失了。
而我也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里,聽到了十分熟悉的聲音。
“在圖書館看了一會書,就成為了人們口中的成功者,走上了所說的人生巔峰…爽不爽啊?!?p> 我渾身打了一顫,失聲道:“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