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蘇杭篇(七)
再玩了兩天后,兩人已將杭州城游覽了一遍,是時候該啟程了。
臨行的前一天,沈自山夫婦將外孫女叫到書房。
“臭丫頭,干嘛愁眉苦臉的?可是舍不得外公外婆?”
林瑤青低首揪著發(fā)絲:“嗯,外公,我確實舍不得您和外婆,也舍不得舅舅和哥哥們,但眼下確實還有另一件麻煩事?!?p> “什么事?”
“下一站我們就要去興城了,我怕興城的卓族長不肯把蠱童借給我們。”
“哦?”
“昔日錦涼城發(fā)生連環(huán)命案的時候,卓族長曾親自來過錦涼城追查殺害女兒的兇手。如今真相已經(jīng)水落石出,幕后兇手正是我大堂兄,卓族長肯定恨透我們林家人了。”
“外公覺得那張公子行事還算穩(wěn)妥,不如直接讓他出面去借,你就不要去了?”
吳氏忙扯了扯沈自山的衣袖。
林瑤青坦然解釋道:“張徹那家伙更不行了!外公您忘了我們和雪巖哥的關(guān)系了?想當(dāng)初我是和雪巖哥在一起的,那家伙動用了家族力量才強(qiáng)娶的我,還把雪巖哥關(guān)夜牢里去了。卓族長作為雪巖哥的外公,更是恨張徹恨得牙癢癢!”
沈自山聽完其中緣由,默默從書櫥里翻出一塊令牌,交予外孫女:“瑤青,這個送給你吧?!?p> “外公,這是?”
“這叫杭幫令,蘇杭一帶及周邊城池的商戶皆認(rèn)可此令?!?p> “此令可以作甚?”
“杭幫令一出,見著必須無條件為持令者提供幫助?!?p> “這么厲害?杭幫令豈不是無敵了?”
“但此令牌一家只有一塊,僅可使用一次。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有人用的?!?p> “只能用一次?外公你送給我豈不是可惜了?”
“你用了才不可惜。李家這一朝商貿(mào)文化極為開放,外公的生意都做到外邦去了,沈家也是前所未有的強(qiáng)盛。外公有幸不辱門楣,已將商幫做到了最大最強(qiáng),幾十年內(nèi)應(yīng)無人能夠撼動。外公已經(jīng)用不到這令牌了?!?p> “外公.......”
吳氏摸摸外孫女的發(fā)頂:“瑤青,你外公掙這么大家業(yè)還不是為你了你們這些孩子??!以后你若再遇到困難,一定要及時告訴你外公?。 ?p> “嗯。”
沈自山道:“瑤青啊,外公一定要說說你。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干嘛非要一個人扛那么多事?我是后來才聽說你一個人跑去對付你堂兄了,當(dāng)時你為何就不找外公幫幫忙呢?”
“外公,當(dāng)時阿娘剛走了,您肯定很傷心,瑤青只是不想給你們添麻煩......我......”
“瑤青,你記著。你身上流著外公的血,我和你外婆不會不管你的。你永遠(yuǎn)是外公外婆的好孩子?!?p> “外公!”林瑤青哭著撲到了外公的懷中。
沈自山和吳氏一起慈愛地拍著林瑤青的肩膀:“傻孩子,你是不是覺得你父母走的早就沒人可以依靠了?別忘了你還有外公外婆??!就算天塌下來了,外公外婆也會護(hù)著你的?!?p> “好!謝謝外公!謝謝外婆!瑤青記住了!”
吳氏再問:“除了興城,剩下的幾城可還有困難?”
林瑤青答道:“越城我有朋友,應(yīng)該沒問題。但是湘西的蠱童聽說已經(jīng)下落不明了,潮州的段家也早已斷了聯(lián)系,不知這兩處是能否順利借出?”
“湘西的事確實有些棘手,外公盡量派人去打探打探。至于潮州的段族長,早前我接觸過一點。他們潮州人內(nèi)部很團(tuán)結(jié),不太愿意和外面的人交朋友,你們恐怕真的很難把蠱童借出來。好在段老族長喜歡金佛像,恰巧外公這里有一尊,不如就送給你與他換回蠱童吧!”
“外公,金佛貴重,旅途攜帶多有不便??!”
沈自山又找出一個錦囊,遞于外孫女手中:“這是世間罕見的上古神器吞金囊,里面可呈納無限量的黃金,但不可存放除黃金以外的其他物品。外公將此囊送給你,助力你潮州之行?!?p> 林瑤青感恩謝過。
吳氏笑道:“瑤青,你可要好生看管這吞金囊,務(wù)必平安送回來。這可是你外公德爾傳家寶,之前我老婆子想看看他還不許呢!連你聞瀚哥哥也都還沒摸過呢!”
林瑤青望著外公外婆會心一笑:“好,瑤青記住了!我一定平安送還!”
*
該告別的都告別了,該收拾的也都收拾好了。
林瑤青回想著杭州之行,唯一有些放心不下的是還跪在祠堂里的宋家姐弟。
若不是因為倉促拜訪,興許那對姐弟倆不會受罰。
今天已是第三天了,他們姐弟倆一定已經(jīng)餓壞了。
晚上,林瑤青叫上張徹,悄悄買了點酥油餅,趁著夜色翻墻給他們送了過去。
五月的夜風(fēng)原本是溫?zé)岬?,但宋家祠堂卻透著一股瘆人的陰寒之氣。
祠堂四周沒有守衛(wèi),林瑤青和張徹輕易地就溜了進(jìn)去,唯見一個女子跪在牌位之前。
“阿琳姐,是我,瑤青?!?p> 宋琳驚訝回首:“瑤青妹妹,你怎么來了?”
“我明天就要離開杭州了,有些放心不下特地來看看你。”林瑤青把酥油餅遞給宋琳,“很久沒吃飯餓了吧?都怪我冒昧來府上打擾,害你們姐弟收了牽連?!?p> “謝謝妹妹還記掛著?!?p> “哎?對了,阿璽哥哥呢?怎么沒見他?”
“弟弟他自幼不受父親管教,早就跑去別處玩了,不知現(xiàn)在何處?!?p> “那你......”
宋琳無奈道:“我不能離開這里。一旦我走了,父親只會更嚴(yán)厲地責(zé)罰我,還會罵我?guī)牧说艿堋!?p> 一想起那個重男輕女的宋伯伯,林瑤青憐惜道:“阿琳姐也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齡了,可有中意的郎君嗎?”
張徹道:“是啊,阿琳姐若能嫁到夫家,以后的日子興許還能好一些?!?p> 宋琳苦笑:“之前也有幾位公子上門提過親,但父親嫌人家給的彩禮太少,全都推拒了?!?p> “???宋伯伯怎么這樣?”
“父親說白把我養(yǎng)這么大,一定要賺回本才行。如此推拒了幾次,嚇得媒人都不敢上門提親了,適齡的公子皆被天價彩禮嚇跑了,所以我的婚事拖延至今?!?p> 林瑤青憤憤道:“不行!這事我一定跟外公說道說道!阿琳姐的終身大事可不能一直耽擱下去了!”
“沒用的,瑤青妹妹,謝謝你們的好心。婚姻大事終究是由父母決定,母親不在了,我的婚事全都由父親一個人說了算,旁人無從干預(yù)?!?p> “不,我回去還是跟外公說一聲吧,看看他老人家有何好辦法。阿琳姐你暫且忍耐一下,相信將來一定能守得云開見月明。”
宋琳苦澀一笑,算作回應(yīng)。
林瑤青、張徹起身告別:“阿琳姐,我們明天就要啟程離開杭州了,請你多多珍重?!?p> 宋琳由衷感嘆:“真羨慕你們!”
“我們有什么好羨慕的?”
瑟瑟清風(fēng)拂過,宋琳遙望著祠堂外的夜景,暗淡眸底盡是蒼涼。
“人人都說蘇杭是天堂,可對我而言,走出這個家的每一步都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