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電閃雷鳴,平時就坑洼不平的林間道路此時被雨水沖刷得更加泥濘,傾盆般的雨水瀉到樹葉之上,將許多嫩枝都打得折了。遠處陰云滾滾,近處風雨呼嘯,這種天氣一年之中都難見幾次。
“嘎吱……嘎吱……”在這無邊的風雨之聲中隱隱傳來馬車上車軸與車輪互相摩擦的聲音。
馬車前面一行人頭戴氈笠,身披蓑衣,腰間都掛了一個鼓鼓的黑色革囊,同時將帽檐壓得極低,使人根本看不見他們的面目。這一行人的后面還跟著幾個同樣頭戴氈笠、身披蓑衣的人,不過著裝看上去要比前面數人大為不同,然而卻都是一身勁裝,手中都緊緊握著刀劍兵器。
馬車上放了幾個比較大的木箱子,箱子上面都蓋了油布來防雨。就這樣馬車在雨中艱難地行進著,然而由于道路太過泥濘,雖然有兩匹高頭駿馬同時在拉,車子走得還是非常地緩慢顛簸,那兩匹駿馬看上去也非等閑馬匹,不過此時也好似已經受不了了這種罕見的惡劣的天氣,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常言“千里騾馬一處?!?,能夠讓這種駿馬累到如此程度,可見他們已行了不短的路程。
那前面趕車的幾人,雖然馬匹都已經累得喘著粗氣,這些人卻是個個身子挺朗,毫無疲軟之態(tài),可見都是些有著非凡身手的人,倒是馬車后面的那幾個漢子已經漸漸露出了體力不支的跡象,甚至有個漢子幾乎跌倒在了泥水中,幸虧及時扶住車上的扶手才勉強支持住。
除了風雨一直在肆虐以外,這行人很久都沒說過一句話。
突聽“噗通!”一聲,后面的一個人影突然倒到了地上,口吐白沫,還不住在抽搐著。
只見后面的那幾個人中,有一個人衣著與身旁的人稍微不同,手中握著一柄鋼刀,看上去應該是后面那幾人的首領。
此人見有人倒下后,立馬高聲喊了聲“且停一下”!說罷便去看那倒地之人,同時從腰間掏出一個水葫蘆,給那個暈厥的人灌了幾口水后,倒地的那個漢子終于有所舒緩,長喘了口氣,剛想從地上爬起來,由于體力不支,又倒到了身旁的馬車之上。
前面的人聞聲而停,同時走過來一個人,然而由于夜色太黑,分不清其容貌與具體裝束,既然他過來查看情況,想必也是一個話事人。
剛才給倒地之人灌水的人站了起來,抹了抹面上的雨水,指著那倚在馬車上的人說道:“我的手下已經經不了如此長途的跋涉了,你看能不能先找家客棧歇息一宿,明日再行趕路如何?”
前面的那個人身形動也不動,依舊將帽檐壓得極低,只是冷冷道:“家父吩咐過,這藥急用,一刻也耽誤不得!”
“可是……”后面那人道,“現在大家都是強弩之末了,再走下去,大家都免不了油盡燈枯而死于勞累!”
前面那人帽檐微動,道:“你這是在和我討價還價?”
后面那人沉住聲音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大家休息好了,趕路自然事半功倍,這樣一直走下去,不但行程緩慢,到時大家的身子都得熬壞了!”
前面那人冷笑一聲,道:“不必你來關心,你只管保證這些藥能夠在送到之前不被雨水化了便可以了!”
“你……”后面那人還想繼續(xù)說話,不料被前面那人打斷道:“家父正在緊密煉制一種暗器,這種暗器沒有這些藥便難以煉制成功,眼看期限快到,我們多遲一秒,煉制暗器的進度便要多耽擱一步,我們大事在即,沒有時間了!”說罷又冷笑一聲,道:“難道你想打退堂鼓讓我一人將貨帶回堡中?你可不要忘了,上次便是因為你的莽撞壞了我堡中大事,害得我回去也是受到了爹狠狠的責罵!這次萬不能再出差錯,否則對你我兩家都不好!”
后面那人道:“唐明,上次我也是無心之失,你何必對此如此窮追不舍,此趟押藥之事家父叫我親自監(jiān)督,也是表明了對上次的歉意,你現在得寸進尺有點過度了!”
唐明冷哼一聲,道:“你華佗堂若是沒有我們的保護,早已不知被其他武林門派給滅了多少次了,如今竟也膽子大了,敢向我們亮些顏色了?”
后面那人道:“我華佗堂雖然不屬大派,然而用藥一路,自覺在江湖中也是罕有人敵,你唐家堡若是沒了我們華佗堂的藥,就憑你那點破銅爛鐵,也想在江湖上享有盛譽?”
唐明蓑衣一振,蓑衣上的雨水也被震得四下亂抖,語聲之中已見怒意,道:“你老爹都不敢同我唐家堡如此說話,你竟口出狂言,此時若讓你老爹藥魔知道了,真該教訓教訓你這個口無遮攔的豎子!”
后面那人身子一挺,哼了一聲,道:“我華佗堂實力雖不大強,可在江湖上還是有一席之地的,我早就對爹對你們點頭哈腰的態(tài)度不滿了,這番押藥要不是爹逼著我來,你以為我會和你們連夜趕路嗎?”
后面的那幾個人好像隱隱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都面面相覷起來。
唐明聞言哈哈大笑,大笑之時帽檐低下的一雙眼睛直放寒光!
后面那人聞得這笑聲心頭一冷,額頭上的雨水往下直掉,也不知是汗是水,同時手中的鋼刀握得更緊了。
唐明道:“范明葉老弟,你可知道這片林子叫什么嗎?”
范明葉聞言一怔,略忖了下,道:“落葉林……這又怎樣?”
唐明淡淡道:“沒怎樣,繼續(xù)趕路吧!”說罷回身向前面那幾人招了招手,示意繼續(xù)趕路,范明葉剛剛握緊鋼刀的手終于有所舒緩,暗中舒了一口氣,不料唐明腳步在泥水中猛地一蹬,急遽轉身,袖中閃電般飛出兩點寒星將雨水破得嘩嘩直響直打范明葉雙目,范明葉見狀大驚,急忙舉起手中鋼刀去擋暗器,哪知唐明先招未就,后招已至,范明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鋼刀剛剛擋住暗器,唐明一劍早已刺穿了他的胸口,鮮血沿著刃槽噴射而出。后面那幾人還未緩過神來,早已被前面那幾人暗器射瞎雙目,暗器劇毒無比,見血封喉,幾人一中暗器,登時倒地而死。原來剛剛唐明轉身并不是招呼他們繼續(xù)趕路,而是示意他們馬上動手的。
范明葉胸口被刺之后還不住地掙扎,掙扎中竟然拽掉了唐明的氈笠,突然只見范明葉雙目突睜,將死的神色之中又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只聽其喘道:“你……你不是……唐明!你是……啊……”
范明葉剛想道出姓名,被唐明將劍身在范明葉體內一個轉身后猛地抽出,頓時血如泉涌,尸橫就地。
唐明望著地上范明葉的尸體一臉獰笑,道:“你就將這個秘密帶進地府吧!”說罷手向后一擺,道:“趕快!”
風雨依舊,水血橫流!
“什么人?!”雨中突然好似有個人影閃過,唐明心中一緊,厲聲大喝,同時袖中早已飛出數點寒星唰地射向林中,手中更不怠慢,又將手中的劍嗖地一聲破空擲了過去,幾根樹枝被劍斬得“喀嚓喀嚓”掉到了水泊之中,然而除了嘩嘩啦啦的雨聲之外,別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這時前面那幾人之中走過來一個人,看上去想要和唐明說些什么話,卻被唐明擺手打斷,唐明四下望了望,確定沒有別人之后,截然道:“按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