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里,一場暴雨猝不及防地從香江市的上空砸落下來。豆點般巨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撞擊在玻璃上發(fā)出的聲音,仿佛想震碎人類脆弱的心臟。
而位于香江市郊區(qū)的一片豪華住宅區(qū)里,只有一幢房子在深夜里還燈火通明。
“媽媽,今日我無意間聽到傅一夕已經(jīng)回國的消息了!”一下班就趕回家里的蘇若桃,卻在快凌晨的時間里才見到搖搖晃晃走進(jìn)客廳的母親。她盡量讓自己語氣緩和些,來壓抑住內(nèi)心的焦慮和怒氣。
“傅一夕?你確定自己沒在做夢嗎?”打扮高貴整潔的蘇母,疲憊地往蘇若桃的身邊一坐,眼里全是不屑與不信,“他和他那個小三媽不早就身敗名裂了,他怎么可能還回來?”
“聽說最近在香江市迅速崛起的中天集團(tuán),很可能就是傅一夕創(chuàng)立的!”蘇若桃的臉色在暖燈下顯得有些蒼白。她既希望他是好的,也怕他太好,然后重新卷進(jìn)無休止的資源戰(zhàn)爭中,永無寧日。
“如果真是這樣,你父親如何會不知?”蘇母被自己女兒的神色所感染,從內(nèi)心深處升起股莫名的不安來,但仍抱著最后一絲希望。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擔(dān)心,傅一夕會不會是在有計劃地做著什么策劃?”蘇若桃雖然用了疑問地口氣,但一說出來,頓覺這就是事實,心里不禁一涼。
“不可能,卓家一直派人監(jiān)視著他!”蘇母一激動,話一出口,才頓覺自己說漏了嘴。
“你們?yōu)槭裁催€要監(jiān)視他!難道你們害他還害得不夠多嗎?”果然,蘇若桃的情緒開始激昂失控,白皙的臉龐霎時變得通紅,尖聲嚷道,“你們還想對他做什么!”
“這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誰還會這么好記性地記著呢!”蘇母急忙安慰女兒道,同時也不死心地繼續(xù)自我安慰道,“更何況當(dāng)年傅一夕同你還是朋友,不是嗎?”
“媽!”蘇若桃激動地甩開母親的手,一下子從沙發(fā)上站了來起來,可笑又可悲地看著自己一無所知的母親,“有些事情即使到死都是不會忘記地!就像父親對你的傷害一樣,這輩子你都會耿耿于懷在心里!”
朋友?蘇若桃在心底冷笑。如果傅一夕知道了那件事情,只會因為她和他曾是“朋友”的關(guān)系,而更加不會放過自己。
不,不是也許,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也不一定。
他一定在四周的某一處,窺探著她,想看她如被貓捉拿住的老鼠般,在垂死掙扎時的難堪。
她是不是該和母親一樣?幼稚地祈禱他已經(jīng)忘記了一切!這太可笑了!
“不許提起你父親!”蘇母尖利的聲音打斷了蘇若桃的思緒。只見蘇母的雙眼霎時變得通紅,被粉底遮掩住的皺紋全都暴露在了水晶燈下。
“對不起,”蘇若桃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般,跌坐在了沙發(fā)上,她一定是瘋了,沒有人比她清楚父親對于母親的意義,可是一碰到傅一夕的問題,她就失控了!
“蘇若桃,你不要忘記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什么!別再想著那個窮小子了,他是小三的兒子,知道嗎?但凡你有點骨氣,就應(yīng)該和這種人劃清界限!”蘇母亦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不顧形象地對著自己的女兒喊叫著。
“媽,做小三的兒子不是他的錯,這不是他可以選擇的!”蘇若桃的聲音微微顫抖著,用微涼的指尖擦去冰冷的眼淚。
“閉嘴!那蘇妍呢,你同父異母的妹妹是不是也沒錯了?如果沒有她,你會失去程晉,會失去自己的父親嗎?”原本情緒激昂的蘇母見自己女兒臉色不好,也不再繼續(xù)說下去,頓了頓,又開口道,
“桃兒,青春年少的感情怎么做得了真呢?”蘇母放慢了語速,輕輕握住蘇若桃不停顫抖著的肩,看著女兒濕潤的眼睛,堅定的開口,“更何況,再過幾個月,等你父親談妥了合同,你就要和卓家的二爺訂婚了!這是多么風(fēng)光的事情。只要你在卓家站穩(wěn)腳跟,我們就能獲得你父親更多的財產(chǎn),別忘了你外公的公司還在他們手里呢!”
“訂婚?”蘇若桃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是啊,她就要訂婚了,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內(nèi)心還一團(tuán)亂的時候,她居然要訂婚了!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可是誰會來終止這個笑話呢?
連她自己都無能為力,誰還可以幫她呢?
母親每次都說年少的感情做不得數(shù),
時間久了,她也開始一遍一遍反復(fù)地問自己,年少的感情真的做不得數(shù)嗎?
那她這幾年的內(nèi)疚,傷痛和思念呢?
難道這所有強(qiáng)烈的感情都如梁上灰般,被風(fēng)一吹,就散地?zé)o影無蹤了嗎?
蘇若桃渾身上下都透著無法克制的悲傷,多少年了,她總和自己的母親因為那個所謂的父親相互傷害,到最后卻又彼此相擁著哭泣。就像此刻,她也只能通過緊緊地?fù)肀ё∽约旱哪赣H,才能抵御住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荒涼。
由那個白衣少年,帶來的荒涼。
西窗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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