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調(diào)動底下觀眾情緒,姜瑩接受了幾個現(xiàn)場觀眾提問。
“網(wǎng)上關(guān)于你的身世傳得沸沸揚揚,很多人非常同情。請問你自己怎么看呢?”
“父母終歸是父母,他們對我的好,我會記得。”
“所以,你會原諒你的父母,即使他們當(dāng)時對你很無情?”
“不能說無情吧。他們只是做了很理智的一個決定。”姜瑩知道關(guān)于他的父母,肯定會引起各種談?wù)?。所以干脆直接了?dāng)表示想法,
“比如我的父親,他只是個普通人。其實當(dāng)時我出事后,弟弟身體不好,生病做了幾次手術(shù)。兒子,女兒,他只能救一個。一個看起來救不了了,另一個還有救,他的選擇也是出于無奈?!?p> “至于我的母親,嗯……她是個無比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我非常、非常理解她。她小時候家庭環(huán)境不好,外祖父酗酒愛打罵,她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赏庾娓高^世時,她擔(dān)負了長女的職責(zé),所有的后事都是她親手打點的。說她自私自利么?肯定不是。我是她唯一的女兒,要說她對我沒有一點感情,怎么可能呢。怪就怪當(dāng)時的情況太特殊了,所有的醫(yī)生都不看好。所有的痕跡都表明,她可能人財兩失,晚景凄涼?!?p> “她做了一個現(xiàn)實的決定。要是你們問我,傷心嗎?有一點點。但更多的是是開心。我挺開心,假如我沒有蘇醒的話,她拿著那筆錢過得不會很差。她的晚年不會淪落至凄慘境地。對于兒女晚輩來說,這不是很值得安慰么?!?p> “姜瑩,我覺得說出這番話的你,其實比你的父母更理智。你被親生父母拋棄了,居然一點也沒有怨恨?完全接受父母的決定?你還理解他們,原諒他們,打算和父母重新和好,同以前一樣一家人和樂融融?”
提問的觀眾很不可思議,聽起來有點憤慨,“那你置身旁對你關(guān)心備至,對你不離不棄的朋友們于何地?”
姜瑩聽完,笑了笑,“這位朋友,你很激動啊?!?p> “當(dāng)然,我覺得你做錯了!父母生了你,但他們也拋棄了你!他們沒有資格當(dāng)父母!網(wǎng)上那些要求你原諒的人,其實是在道德綁架!他們怎么不想想,如果你沒有身旁這些朋友,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死了!還有什么原諒不原諒?”
“可我覺得,你現(xiàn)在說的這些,也是在道德綁架。”
“什么!”
提問的觀眾懵了,“我是設(shè)身處地為你著想!那種父母,你要他們何用?等著再次被拋棄嗎?”
“人之所以贍養(yǎng)父母,不是因為他們‘有用’啊,難道不是因為他們生了你么!我體諒我的父母,我知道他們當(dāng)時遇到的難關(guān),理解他們做出決定時的掙扎。所以,沒有怨恨?!?p> 馬上另外一個觀眾站起來,“姜瑩,你不是為了節(jié)目會播出,怕影響公眾心目中形象才這么說的吧?”
“我有什么形象?”
“小仙女啊。大家認識你,是通過董玉茹制作的視頻。里面的你真誠活潑,懂事可愛,外表也是特別的美麗。捐款那么多,足以證明了吧。你是不是害怕害怕自己美好的形象倒塌,才故意表現(xiàn)的大度寬容?”
姜瑩忍不住笑了笑,“小仙女么?我挺喜歡的?!?p> “不過我這個人,不太會為了別人的看法而改變自己?!?p> “你不怕你的朋友們傷心嗎?她們可是掏心掏肺的對你!”
“如果她們會因此傷心、失望生氣的話,”姜瑩表情平靜的說,“那我可能會重新考慮一些東西了。”
“每個人都是相互獨立的個體,彼此尊重是最基本的。我和我父母的關(guān)系,與我和朋友們之間的關(guān)系,這是兩碼事。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這只是影響我跟那個人的關(guān)系。我不會因為誰誰對我好了,我就要和別的人疏遠了。誰也不是誰的附屬物?!?p> 主持人試圖找回訪談中心的位置,“每個人的處境不同,互相包容體諒,才能和諧相處……”
觀眾們卻有不同意見,另一位年輕的女性站起來拿過話筒,“姜瑩,我剛剛注意到你的用詞,你說了體諒,說了理解,唯獨沒有說‘原諒’。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努力用理智控制情緒了,可其實心里還是有點心結(jié)的?”
“嗯……心結(jié)么,肯定有。我知道網(wǎng)上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一是讓我和父母和好,一是讓我斷絕關(guān)系。我都做不到。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我肯定做不到再不見面,漠不關(guān)心。但同時,我也不可能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過。只能說,我會盡基本的孝道。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嘛,互不打擾,保持一段大家都舒服的距離,對彼此都好?!?p> 觀眾們激動的心情總算平復(fù)了點,提問的女觀眾笑著道,“比起這些,我更在意的一件事,你之前承諾過要把錢還給所有捐款者。那你現(xiàn)在沒有工作,以后的生活怎么辦呢?”
“關(guān)于還款,大家倒是不用擔(dān)心我的壓力太大。我前幾天回了一次老家,找了以前買的保險單據(jù)。正好借這個機會,對‘幸福保險公司’說一聲,八年來你們從來沒有上門理賠過哦,希望你們盡快聯(lián)系我!”
“你買了保險?但是保險金中斷的話,理賠的數(shù)額也不會很高。怕是不夠你還捐款的?!?p> “夠了。小時候我祖父買的,他老人家?guī)臀乙淮涡攒O交,而且買了三份人身傷害保險。算一算的話,兩百萬應(yīng)該夠了。”姜瑩淡淡道。
隨即她笑了下,“我的保險受益人寫的是我父母的名字。有點遺憾,當(dāng)年沒告訴他們這件事。如果他們知道,就沒那么多后顧之憂了?!?p> “脫離社會八年之久,身體還處在康復(fù)期,你對未來的計劃是怎樣的?”
“近期么,我有寫過求職信給從前的教授,收到一些回復(fù),大概下個月就能正式工作了。收入多少不重要,我現(xiàn)階段需要時間來適應(yīng)這個新的時代。”
“長期計劃就多了,很多從前沒嘗試過的東西,都想試一試。三四十年里,我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努力活好每一天吧?!?p> 回答完了觀眾的問題,還有網(wǎng)絡(luò)上的熱心網(wǎng)友提問。金子聽耳返里編導(dǎo)的話,也覺得這節(jié)奏亂得不像話,趕緊逗趣的讓觀眾冷靜冷靜,聽一段音樂。
帶著墨鏡的二人組上臺,一個彈吉他,一個架子鼓,似模似樣的開始表演。
“她說,風(fēng)吹過的夏天已經(jīng)過去……”
“她說,倔犟的我被時光磨平了棱角……”
“她說,多少記憶都成了灰燼……”
“她說,她曾經(jīng)愛過……”
一首《她說》之后,觀眾半是震驚,半是歡呼,全都站起來鼓掌,“是姜燦??!”
“居然是姜燦啊!”
“燦燦,你怎么來了!你怎么會出現(xiàn)!”
姜燦摘下墨鏡,笑著和姜泉一起向觀眾鞠躬。然后大踏步走到訪談的沙發(fā),快靠近姜瑩的時候,立刻剎車,再次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