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因為自己結(jié)婚后一直懷不上孩子,他就百般冷落,甚至在外面偷腥鬼混。那時,自己因為自卑,所以忍聲吞氣??墒侨f萬沒想到,他居然對阿月起了覬覦之心,真是不知羞恥。難道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兔子不吃窩邊草】!最后,落了個讓老公公奔波數(shù)千里,上門磕頭請罪的下場……
好在,蒼天有眼。自己終于有了孩子,并且是雙胞胎。
以后,為了孩子,她可以湊合著過,但是已經(jīng)不再愛了!
現(xiàn)在,她在自己的丈夫眼里又看出了不一樣的心思,稍一尋思,她就明白過來了。
咬咬牙,暗自罵道:“畜生!”
……
待繡月趕到醫(yī)院時,已經(jīng)醒來的老爺子,不但能吃東西了,精神也恢復(fù)的差不多了。他拉住繡月的手,老淚縱橫:“繡月啊,我都聽他們說了。你們救了我一條命啊……”
她看著被秦伯伯緊緊拉住的手,傷感的安慰道:“秦伯伯,您呀,福大命大造化大。這次過了這一關(guān)口,一定會長命百歲!”緊接著繼續(xù)說道:“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就多句嘴。答應(yīng)您戰(zhàn)友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啊。這次多虧了他們呢?!?p> 老爺子感慨地連聲應(yīng)承。
十點多,聞訊趕過來的石伯伯和干媽夫婦倆也替老爺子高興不已??吹搅死C月又是一番熱鬧。
一旁的秦博睿一直插不上話,心里急得直冒火。
對于他的一舉一動,繡月早已留心,他的那點小心思,她也猜了個差不多。盡管心中有千萬個不屑,面子上還要保持云淡風(fēng)輕。
最后,在干媽力邀之下,繡月告別了秦伯伯。
趁著劉薇薇送他們之際,繡月以家中只有老母幼子為由。提出從干媽家直接買票回家。
劉薇薇心里什么都明白,也知道繡月的不自在。所以也沒有苦苦挽留。
當(dāng)天晚上,繡月就上了去中山古鎮(zhèn)的客車。
這里離廣州只有幾個小時的車程,既然來了,她一定要看看燈具是否又上了新款。
又兩天過去了,包里揣著不少新款訂單,滿載而歸!
火車一路疾馳,繡月的心比火車跑的更快,她滿心思念,雖然只有短短的五天。
不枉此行!
這是她對這次南下廣州的評價。
幫助了秦伯伯,見到了作古的先父,順路又拿了些新款訂貨。省的專門跑一趟了。
她想起了訂貨時,因為帶著錢不夠,打電話讓暫時管理燈具店的鐘飛打款時,鐘飛吃驚的笑話她【賊不走空】!她可以想像的到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態(tài)。總是那么醉人!
媽媽和兒子一定望眼欲穿了吧。
自從父親故去后,她發(fā)現(xiàn)媽媽對自己的依賴越來越厲害了。大小事情都必須要自己這個女兒拿主意,否則就患得患失。
兒子就更不用說了,每天她從店里回來,兒子就要伸著小手,蹣跚著腳步走了過來,求抱抱,求舉高高……
想著想著,她的眼睛濕潤了。
有些疲倦的她靠著車廂,昏昏懨懨。
她并沒有訂臥鋪,她舍不得,差著一半的票錢呢,三十來個小時咬咬牙就堅持下來了,因為她知道,一個女人開店養(yǎng)家,掙錢真的不容易。她舍不得花!
……
一路上,心思雜亂,時而迷糊一會兒,時而怔怔發(fā)呆。
又一次醒來,她看了看時間,將近凌晨三點了。她伸了個懶腰,長噓一口氣:終于快到了,還有一個多小時。
去了趟衛(wèi)生間,回到座位后,想起來秦家兄弟,想起來耿寄秋,想起了楚云飛……被壓抑在心底的舊日往事,在心頭翻滾不息。曾以為早已遺忘的憤怒不甘悲,涼絕望又翻涌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徹骨的悲涼……
不知何時,溫?zé)岬囊后w溢出了眼角。
在寥寥無幾的車廂中,在無人安慰的暗夜里,她淚水肆意奔涌。
沒有人能窺見她的痛苦,沒有人能碰觸到她的傷疤。她也無需任何人理解寬容,更無需人安撫寬慰。
就哭這么一回吧!哭完便將所有事都拋諸腦后……
下了火車,一陣冷風(fēng)吹來,她打了個冷戰(zhàn),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拉起行李箱向外走去。
十月的北方,清晨四點五十。天還很黑,風(fēng)也很涼。媽媽和兒子應(yīng)該正在睡覺。為了給媽媽驚喜,她并沒有告訴她今天到家。一會兒出了站還是先找地方休息會兒,等天亮了再回家,免得擾醒了媽媽和孩子。
心不在焉的繡月剛剛走出了站,就有人搶過了她的拉桿箱,待她驚愕的望去,卻原來是鐘飛。
“你怎么在這里?”
“接你呀,凱旋歸來的巾幗英雄。”他調(diào)侃道。
“……”繡月無語了。自己并沒有告訴他幾時回來。
看著她疑惑的目光,他投降了:“好吧,說實話,你那天不需要我打款了,說明你已經(jīng)訂完了貨。家里有老有小,你肯定不會在外面多呆。而從廣州到咱們這里,就這一趟直達火車,所以我算著日子接你嘍。本來還想著,今天接不到,明天繼續(xù)來。沒想到第一天就逮住你了……”
看著笑語晏晏的鐘飛,繡月心中一陣溫暖。
這時,鐘飛也注意到繡月哭地微紅的眼。笑容淡了淡,眼中有了絲絲的心疼。
火車站廣場旁邊的美國加州牛肉面24小時營業(yè)餐廳里,空空蕩蕩的,只有兩三桌食客。
繡月和鐘飛面對面地坐著,邊吃飯,邊把在廣州發(fā)生的事情,細細的說來。直說的鐘飛目瞪口呆,連稱稀奇。
最后,她又拿出一些新訂的貨的圖冊,低聲商議起來……
看著眼前自信飛揚的繡月,鐘飛幾次欲開口,最終都默默地咽了回去。天知道,繡月走后,他的心里有多空蕩蕩?,F(xiàn)在看見她坐在自己對面,正好!
只是為什么她偷偷哭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還是她在自哀自傷,只可惜,自己注定無法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也無資格把她摟在懷里,為她遮風(fēng)擋雨。甚至連問候關(guān)心的話還要再三斟酌后才能說出口,免得給大家?guī)聿槐匾穆闊┖驼`會。
……
整整一天,繡月就在家里休息。
自打一進門,老媽就落淚。兒子倒是高興地抱著她,再也不撒手。繡月也是心里難過的很。她知道,她如今是這個家里的頂梁柱,也是精神支柱,她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抽出時間多陪陪他們祖孫倆……
可是,天不遂人愿!
就在繡月從南方回來了一個星期左右,她訂的燈具就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到貨了。
這天,正好工藝品店里補得貨也到了,她就讓燈具安裝師傅一塊兒幫忙拉回來。誰知回來的路上撞上了橫穿馬路闖紅燈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外地男子。
傷者已經(jīng)被交警叫了120送醫(yī)院了,安裝師傅和三輪車被暫扣?,F(xiàn)在通知她拿錢去醫(yī)院繳費,交警還在醫(yī)院等著呢。
繡月的頭“嗡”的一聲,晃了晃身子,差點沒站住?!?p> ……急匆匆給鐘飛打了個電話,然后拿著錢去打的奔向醫(yī)院。
趕到急診室,人已經(jīng)檢查包扎完畢。左臂和左跨擦傷,左腦后有一個磕碰的口子,縫了五針。所幸沒有生命危險和骨折。
這邊交警正跟繡月和受傷的行人調(diào)解時,急診室外面?zhèn)鱽砹艘魂嚳蘼?,有遠到近:“哎呦,孩子他爸……你可不能死啊……”
門一開,沖進來一個三十左右的婦女,身上穿著食堂里的工作服,跌跌撞撞,哭啼啼的闖了進來。
交警:“……”
醫(yī)生:“……”
繡月“……”
大家一陣無語。
那個女人,闖進來后,眼睛四下踅摸,待看清受傷的男人后,徑直哭著撲上去。
最后,繡月眾人才知道,來的女子是受傷男子的妻子。夫妻兩個是AH人,在×城打工有多半年了。丈夫在一家裝修公司做木工師傅,妻子在一說學(xué)校食堂里做飯。還有,兩個孩子在老家跟著爺爺奶奶上學(xué)。
小兩口,一開始配合的很默契,目標很明確,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獅子大開口,盡量多弄點錢。
?。?p> 幸好,交警耐心細致幫他們分析事故原因,認定雙方在該次事故中的責(zé)任。幾番周折之后,對方終于同意賠償二千五百元了事。
鐘飛過來時,繡月已經(jīng)在交警的見證下把錢交給了對方。并且雙雙在調(diào)解書上簽了字。
送走了交警,繡月和鐘飛也準備離開。
“等等”說話的是那個受傷的男人。此時他已經(jīng)包扎縫合好了,接了錢,也不準備住院觀察,就和妻子也想著趕緊回家休息。
繡月:“……”
鐘飛:“……”
倆人互相對看了一眼,心中悱惻道:難道他想反悔?調(diào)解書已經(jīng)簽了,再想訛人是不可能的了。
鐘飛挑了挑眉,口氣平靜的問道:“怎么,兄弟,還有事嗎?”
對方并沒有馬上接話,只是有些疑惑的看向繡月。
又看了看旁邊的妻子,最后終于期期艾艾地試探性的問道:“你老家是不是AH的?”
繡月和鐘飛一愣,尤其是繡月心中猛的一跳:對方問這話是何意?莫非……
她不敢再往深處想,只是努力維持著表面的淡定,然后漠然地反問:“哦,您想說什么?為何這樣問我?”
那個男人沒有從繡月這里得到確切的回答,反倒被自己的老婆像看傻子一樣看自己,這讓他有些尷尬了。為了化解這份尷尬,他撓撓頭對自己的老婆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你沒發(fā)現(xiàn)你們倆長得很像嗎?尤其是跟你大姐更像,如果你大姐再年輕幾歲,也是一副城市人的打扮,是不是就更像了……”
聽到這話,其余的三人都吃了一驚。
不由的互相仔細的看了起來……
那人的妻子果然跟自己有幾分相像:個頭,身段,尤其是鼻子以下的部位,剛好對方也是AH人……繡月的心里百般滋味,“咚”“咚”“咚”狂跳個不停。眼前的場景如夢似幻,她有些怕了,怕老天給了她一份希望,又怕最后是空喜一場……
鐘飛之前聽說過繡月是領(lǐng)養(yǎng)的,但是具體情況他不太清楚,這種事,對方不主動說,自己總不好當(dāng)面去問的。
而那個AH的女人也愣住了她上下打量著繡月:
眼前的這個打扮時尚的女人果真與自己有幾分相像,剛才趕過來時,滿心里都是擔(dān)心丈夫的傷勢,后來就是跟交警交涉,根本就沒注意對方的長相。
想起年邁的老娘親,時常偷偷落淚,提起那個從小就被丟棄的小三丫頭,就是一陣嘮叨,一陣哀傷。莫非眼前這個女人真的可能是當(dāng)年丟棄的三妹……
“不可能吧!”她搖了搖頭,聽娘說,當(dāng)年才生下來三天就被丟棄了。后來又打聽,說是被人抱走了,再也不知所蹤了……天下哪里會有這么巧的事。
見大家都不說話,那個AH男人憋不住了,他急急地開口解釋道:“我老婆有一個三妹妹,剛剛出生沒幾天,就因為家里窮,養(yǎng)不起送人了。我丈母娘因為這件事,都后悔難過了大半輩子了。我看你長得很像她們姐妹,所以就貿(mào)然問了一句,您可別見怪……”
繡月默默地看著他們夫妻,久久地沒有說話。
一旁的鐘飛,心里卻很不平靜。他對繡月太了解了,如果對方說的話,她不認可,早就轉(zhuǎn)身就走了。根本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遲疑和猶豫。莫非……
對面的兩口子見繡月不說話,不表態(tài),覺得肯定沒戲了,連聲道歉后,轉(zhuǎn)身就雙雙往外走去。
“請等一等?!崩C月見他們要走,連忙攔住了他們:“這里說話不太方便,咱們?nèi)ツ沁叴髲d找個地方說吧。”她四下張望了一下,最后指著門診樓大廳說道。
“鐘哥,我有些渴了,你幫我們買幾瓶水喝吧。麻煩你了,謝謝?!?p> 聽了繡月的話,鐘飛點點頭,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向外走去。他明白,這是想讓他回避呢。畢竟涉及到她的隱私,所以他完全理解。
門診大廳里,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她們?nèi)撕芸煸谝粋€角落里找到了幾個空座位。
繡月溫和地對那個女子問道:“你是AH什么地方的人,你那個送了人的妹妹是哪一年出生的?”
那女子一聽,眼前一亮,她又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后,然后回憶道:“這是我丈夫,牛順成。
我們倆都是AH蕪湖人,姓陳,名字叫陳阿玉,在娘家排行老二。我上面還有一個大姐,比我大兩歲,叫陳阿香。送出去的是三妹妹,比我小三歲,七八年夏天出生的。送走時才三天,沒有來得及起名字呢?!?p> 說完以上話,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小心地問道:“你莫非真的是抱養(yǎng)的?”
繡月:“……”
最后還是無奈地點點頭。
對方兩口子,互相對了個眼神,有些激動:“莫非,你老家就是AH的?”
繡月又點了點頭。
“哎呀,太好了,沒準你就是我們的三妹妹……”她頓時眼前一亮,熱絡(luò)地拉住繡月的手,高興地說道。
“……”繡月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這畢竟只是有可能,只是猜測。畢竟沒有做DNA親子鑒定呢。話又說回來了,這天下因為形形色色原因,骨肉分離或失散的多了,那會這么巧,輕輕松松地就能找到親人。
還是穩(wěn)妥些好。
就這樣,不動聲色間,繡月從對方口中套到了不少信息,從里面抽絲剝繭找出不少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說:家里養(yǎng)不起,才把她送人了。送到哪里,卻含糊不清。僅僅過了兩年,家里就又接連生了兩個男孩子,都平安長大了。這讓繡月更認為,對方的爹娘只是因為想生一個兒子,結(jié)果來了個丫頭,這才狠心送人。否則,為何女兒養(yǎng)不起,接連兩個男孩子就能養(yǎng)的起。
再一個,對方口口聲聲說是把女娃娃送人了。而自己卻是被遺棄在大街上,城隍廟和醫(yī)院的附近,這點分歧挺大的。
還是謹慎些好。
陳阿玉絮絮叨叨說了這么多話,見對方反應(yīng)并不強烈,更不用說激動了,所以自己也慢慢沉靜下來。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了。她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丈夫牛順成,希望他說些什么。
牛順成處事上要比老婆強多了,上來就笑呵呵地問起繡月的來歷。
繡月看了他一眼,微微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我是在一九八一春天被父母在AH領(lǐng)養(yǎng)的?!彼f的很概括,簡短的一句話就了事了。因為在沒弄清具體的情況之下,她不可能說的過于詳細。如果對方果然是親人,那么最后自己一定會坦誠相待,但是,現(xiàn)在還沒必要。
牛順成和老婆陳阿玉面面相噓: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
好像是知道兩個人是怎么想的,繡月補充地說道:“關(guān)于我的身世,我就知道這些,具體的還要問一問我的老母親。我的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了,現(xiàn)在就剩下一個老母親了,怕她傷心,一直不敢多問??磥硎菚r候問問清楚?!?p> “哦,原來是這樣。”陳阿玉放下了心。
最后,繡月給他們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約好了各自問明家里的老人后,再聯(lián)系。隨后,各自離去。
繡月這才給鐘飛打了手機,倆人碰面后,繡月把詳情都講給了聽。
看著繡月因為哭泣抖動的雙肩,他真的很心疼:
這是個怎樣的女子,小小的年歲,竟然經(jīng)歷了生命中如此多的磨難。承受了絕大部分同齡人沒有承受過的痛苦。
她何其堅強,以一副弱女子的肩膀,擔(dān)起了贍養(yǎng)撫育一家老小的重任。
她何其不幸,襁褓之中,被親生父母棄之長街;感情婚姻一波三折,至今沒有依托。
她何其有骨氣,風(fēng)雨坎坷中,從不向命運低頭,正氣浩然,積極向上,靠自己的雙手和智慧活的瀟瀟灑灑。
不但學(xué)的一身民間玄學(xué),而且還經(jīng)營著店面,更是在去年就考過了駕照,玩起了股票和期貨。
……
這個無數(shù)次走進自己魂夢中的女人,一笑一顰都牽動他的心??上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