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益微躬著身子,站立在寬廣的祭臺上,目含血絲,面帶猙獰,睚眥欲裂,單薄的衣衫破爛不堪,隨風(fēng)輕舞……
在他身邊,宛若修羅一幕,死尸上百,血染石臺,曾益處在其間,活生生一尊魔神。讓人很難想象,他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
就連曾益自己都一臉懵逼,自己怎么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
雖然說在進(jìn)入異常世界之前,曾益已經(jīng)有了一些心理準(zhǔn)備。
可是真正來到這個所謂的異常世界,曾益還是懵逼了。
腦袋里關(guān)于自己身份以及這方世界的信息源源不斷的傳遞而來,轉(zhuǎn)瞬間曾益明白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只能是順?biāo)浦哿恕?p> 不遠(yuǎn)處,幾十個修士皆神色戰(zhàn)栗,身抖如篩糠,唯有那幾十人中的一位老者,須發(fā)皆白,神色平靜,只不過眉目間偶爾流露出一絲憂慮,彰顯著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
“你為何如此對我?天宗,我不相信你也是幕后黑手!”曾益的聲音低沉,如發(fā)狂的野獸,出離憤怒。
老者嘆口氣:“玄宗,冷靜一下,有些事,三言兩語難以道盡?!?p> 二人口中的天宗,玄宗,乃四大神朝內(nèi)億萬生靈對僅有的幾位源宗師的尊稱。
大世界的修士修行靈氣,從而踏上修煉的五大境界。然而五大境界的修行,與源石中的源氣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而能夠切開源石,獲取源氣的人偏偏極少,億萬生靈中,只有萬數(shù)人有資格成為傳說中的源天師。
所以,源天師這一群人可謂炙手可熱,而源天師由低到高分為:入門,源奴,源匠,源師,源宗師,以及傳說中的源神。
東衍神朝的玄宗,西荒神朝的天宗,南贍神朝的地宗,北倶神朝的黃宗,大世界內(nèi)僅有的四位源宗師,分別居于浩渺無疆的四大神朝內(nèi),平時可謂神龍見首不見尾,斷然不可能出現(xiàn)在同一處。
而此刻,排名第一的天宗和第三的玄宗竟然相聚,并且發(fā)生了沖突,其中因果,真讓人難以想象。
沒有錯,曾益如今的身份就是這個玄宗,只是玄宗的處境有點(diǎn)慘啊。
“說不盡,那就拿命償!”曾益癲狂大笑,無視老者的勸慰,身子彈出,如離弦之箭,滿懷殺意,直奔老者。
老者幽幽長嘆,目含不忍,遲疑了一息的功夫,眼見曾益的手刀離自己不過一二丈時,終是動了。一掌劈下,罡風(fēng)暴烈,呼嘯而出,若千鈞壓頂,將曾益鎮(zhèn)壓。
曾益的雙腳瞬間陷入破裂的青石磚裂口內(nèi),嘴里更是再吐一口鮮血,面色煞白,病態(tài)之意濃厚。
老者幽幽:“雖然你的開源造詣已然與我不相上下,然而你體有暗疾,修煉一途已斷。如今的你,不過是一個凡人,縱然你可憑借源術(shù)中的手段滅殺這些家伙,但這對我,卻是無效?!?p> 曾益咬牙:“天宗,你明知我修煉之路已斷,唯有在源術(shù)一途方可精進(jìn)。為何還要幫他們阻攔我!”
聽其言語,這個叱咤神朝的玄宗,竟然不能修煉。若是傳出去,豈不在四大神朝掀起一股驚濤駭浪。
玄宗無法修煉的秘密,知道的人極少?;蛘哒f,不夠資格卻知道的人都死了,當(dāng)然,這天宗自然是夠格知道的。
老者淡然道:“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夠揭過??丛谖业拿孀由?!”
曾益面帶慘笑,目中怒火熊熊:“誰拳頭大,誰便有理嗎?”
老者悠然一嘆:“如果你這樣認(rèn)為,我也沒辦法。”
曾益嘴角浮出一絲陰冷至極的笑意,配著他病態(tài)的面色,看來格外的瘆人。
“你的話,我記住了?!?p> 語畢,曾益用盡殘力,從裂縫中掙扎出來,仰天慘笑一聲,拖著身子緩緩走向遠(yuǎn)處,沿路所過,血痕蔓延。
老者目光晦澀下來,突然一句:“玄宗,莫怪我心狠……”
話音剛落,老者指尖彈出一道黑芒,射入了毫無防備的曾益體內(nèi)。
“噗!”曾益陡然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猛然轉(zhuǎn)身,雙眼通紅如發(fā)狂的野獸,難以置信的盯著對面的老者。
“天宗,你!”曾益的聲音在顫抖。
“玄宗,我廢你一身源術(shù),是為了你好?!崩险叩_口。
曾益的身子猛然一震,面色霎時蒼白如雪,如同一墩木樁,曾益死死釘在原地許久,最后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天宗,你的恩情,曾益今日記下了!”
聲音落下,一口黑色的血液從曾益嘴里噴出,他慘笑著,一步一步,走向了遠(yuǎn)方……
那幾十個修士中,有一粗壯大漢走到老者身邊,試探道:“天宗,就這樣讓他走了嗎?”
老者斜睨此人一眼,目露殺機(jī):“怎么,想忤逆我的意思?”
粗壯大漢連忙俯身跪拜,連聲稱是,不敢說一句悖逆之語。
“我們四人之中,玄宗是最神秘的一個,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崩险咄蝗婚_口,幽幽長嘆。
粗壯大漢不明白老者為什么突然說這個,正要詢問時,卻是兩顆眼珠暴突,倒地身亡。而其他的修士,也一個個當(dāng)場倒地,一個個雙眼暴突,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死?
“那些不夠資格的,而又不小心見到他真面目的人,都會死?!崩险呃淅涞?。
老者望著曾益遠(yuǎn)去的身影,神色復(fù)雜道:“玄宗,今日之事,日后你若追究起來,老夫一并接下就是了。從今日起,玄宗已死,四大宗師的時代,不復(fù)存在了……”
此日過后,東衍神朝內(nèi)傳出一則驚天動地的消息:東衍神朝唯一一位開源造詣達(dá)到宗師級別的玄宗,在祭天大典上,不幸遭源石中的妖物反噬,暴斃身亡。
神朝上下舉天同悲,其余三大宗師亦是齊齊出現(xiàn)在東衍神朝,為與他們名等尊同的玄宗送行……
而此時,曾益早已拖著重傷的身體,不知行走了多久。
孤寂的路上,只有些異禽的鳴叫聲,炎日當(dāng)空,曾益緩緩的走著。
“mmp,我怎么會來到這個有點(diǎn)像某個玄幻世界的地方呢?”曾益無力吐槽了,同時開始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身份。
畢竟想要在這所謂的異常世界活下去,自己就必須先把眼前的困境解決掉。
沉默許久,曾益嘆息,聲音中帶了絲無語:“好不容易有個很牛逼的身份,偏偏我的一身源術(shù)被廢盡,這尼瑪不是典型的廢柴開頭嗎?”
身體的疲乏令曾益再生不出多余的力氣前進(jìn),環(huán)顧四周,他選了一棵大樹,斜靠其上,冥神而坐。
噠!噠!噠!
奇特的聲音傳來,由遠(yuǎn)及近,清脆響耳。
曾益掙扎著睜開雙眼,瞇縫著眼睛望向聲音的來源,待看清眼前的情況時,他的目中露出了瘋狂之色。
“玄宗,你還好嗎?”白衣青年手持一把油紙傘,白衣翩翩,身形筆挺,說不出的超然。
曾益冷冷笑道:“目前還死不了?!?p> 白衣青年微笑:“果然天宗沒有殺你,可惜,你還是要死了?!?p> 曾益譏笑一聲道:“天宗仁義,怎么舍得殺我。我很好奇,你背后又是何人?”
白衣青年笑道:“玄宗,別說些那些無謂的話了,省點(diǎn)力氣上路吧?!?p> 曾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咳嗽著大笑幾聲:“你殺不了我,相信我!”
白衣青年笑道:“真不知你哪里來的自信?憑你獨(dú)步神朝的源術(shù)?”
聲音剛落,白衣青年手中的紙傘已然旋轉(zhuǎn)起來,化作一朵絕世妖嬈的盛放之蓮,裹夾著冷冽如刀的罡風(fēng),朝著曾益平移而去。
“滾開!”曾益彈身而起,怒吼一聲,手中出現(xiàn)一把匕首,匕首之上星光點(diǎn)點(diǎn),于空中劃動。
咔擦!
白衣青年手中的紙傘卻是化作了漫天飛舞的紙屑,連那紙傘的骨架都被炸了個粉碎。
而曾益整個人被強(qiáng)烈的罡風(fēng)擊中,身子倒飛出五六丈遠(yuǎn),手中的匕首也被甩飛。落地時,曾益口中噴出黑色的血液,灑遍周圍。
白衣青年笑吟吟道:“臨死一擊,有點(diǎn)力道。只不過,你不過是個廢物,如何傷我?”
曾益擦掉嘴邊的血跡,咳嗽幾聲,嗆聲道:“我很好奇,出手陷害我的究竟是誰?”
白衣青年搖頭笑道:“一個死人,知道太多沒有什么用?!?p> 曾益艱難的起身,撿起不遠(yuǎn)處的匕首,慘笑道:“可惜了,我的源刀丟失在不久前的那場爭奪中,不然的話,我又豈會這般無力。”
“那也無用?!卑滓虑嗄晁坪跤信d趣和曾益多聊幾句,“你終究會死?!?p> 曾益苦笑:“也是,只不過,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你身后的大人物究竟是誰嗎?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按理說,你應(yīng)該得意洋洋,說出背后的黑手,然后再送我上路?!?p> 白衣青年對曾益翻了個白眼,沒想到東衍神朝內(nèi)唯一的一位宗師,竟然是如此的孩子心性。
不過也理應(yīng)如此,如今的曾益,怎么看也不過才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唰!
白衣青年身后再度顯化千百神紋,神紋交織,燦爛飛舞,化成了一匹遮天大網(wǎng),殺機(jī)騰騰,整整齊齊的朝著曾益蓋下。
“斬殺東衍神朝唯一的開源大宗師,感覺真不錯?!卑滓虑嗄赀肿煨α?,笑意里的冰冷,格外明顯。
曾益看著上千道神紋組成的大網(wǎng),朝著自己疾馳而來,慢慢閉上了雙眼,下垂的左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
轟隆??!
神紋落下,白光彌漫,曾益的身影消失在巨大的爆炸之中,氣浪翻滾,吹斷了周圍的大樹。
白衣青年瞇縫著眼睛,看著漸漸褪去的漫天塵埃,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了。
“你沒事?”白衣青年遠(yuǎn)遠(yuǎn)瞧見曾益緩緩從塵埃中走出,當(dāng)即駭然道。
曾益冷冷的笑著:“承蒙照顧了?!?p> 白衣青年面色難堪,開口道:“不可能,你一個凡人承受我的一擊,怎么能活下來?”
“一個死人,知道太多沒有什么用。”曾益重復(fù)著青年剛才的話語,一步步向著青年走去。
“什么?”青年驚恐,赫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的靈氣在消失,身子一陣發(fā)軟。
“給我死!”曾益終于來到了青年的面前,而此刻,青年體內(nèi)的靈氣剛好徹底枯竭。
“玄宗,不要!”青年男子駭然失魂。
“現(xiàn)在知道我是玄宗了?”曾益笑的冰冷,捏緊了左拳,拳縫之內(nèi),似乎閃爍著微芒。一拳,曾益用盡全力砸了過去。
轟!
白衣青年被曾益一拳擊碎胸膛,露出其內(nèi)的碎骨,鮮血汩汩而流,刺目驚心。
“你竟然能修煉!”白衣青年感受著曾益拳頭之上的霸道之意,難以置信,氣絕身亡。
曾益抬頭,眺望遠(yuǎn)方,若有所思,目中眸光冰冷至極,此刻的他,冷漠肅殺,任誰也不會將他當(dāng)成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