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筠其實琴技不好,這些年尋遍各處找一些技藝高明的琴師來指點,也并沒有什么用。可是不知為何,她偏偏愛琴,常常因為練琴彈得手指紅腫甚至出血,久而久之,這也就變成了她心中的一個執(zhí)念。
南琴看她不說話,心中已有計較,便將那琴從包裹里取出來,端正放在桌上。
那琴周身成緋紅色,似是透明,卻又真真實實的看得到實體。琴弦呈白色,在血色琴身的襯托下,顯得晶瑩剔透。
宮筠不自覺的想去撫摸那琴,觸手冰涼。然而也是看的近了才發(fā)現(xiàn),琴身上竟還有細細的雕刻。
刻的是花,刻工精細,栩栩如生,然而也看得出,非什么名花美花,但巧在不知道為何,這花放在這里,配上這個顏色,竟是無比的搭配。
宮筠手撥琴弦,聲音空靈,饒是宮筠收藏了不少古傳之琴,也未聽過這樣余音繞耳的弦音。
再三考量,宮筠還是不舍得放棄了這琴,擺了擺手:“收起來吧。”隨后,想到什么似的,去梳妝臺前翻找了一會,找出一鼎用手帕包起的發(fā)冠。
喚來南琴:“找個盒子裝起來,送給淳于仲官做回禮吧?!?p> 南琴接過,轉(zhuǎn)身要去做,邁出門的那一刻,聽到宮筠喚她,轉(zhuǎn)身停住:“公主還有什么吩咐?”
宮筠順勢坐在凳子上,望向鏡子里的自己,搖了搖頭:“沒事,你去吧,記得找個好看些的盒子。”
那冠,終于送出去了,只是,送的不是最初想送的那人。
本是想送給葉平生的,作為他及冠之年的生辰禮物,在他第一次去邊關(guān)那年就準備好了。
玉是羊脂軟冰玉,圖案是鳳尾竹,雕刻也是宮筠自己尋了宮中的匠師指導,一筆一筆雕成的。
也罷也罷,既然送不成葉平生,那么送誰都是一樣的,況且,她也沒什么男子可以送了。
只一會,去送冠的宮人就回來了,只是把那冠原封不動的帶回了。
宮筠皺眉,道:“怎的回事?”
那宮人呈上冠,道:“淳于公子讓奴婢將此物返還公主,說,若是公主真心想送,便親手交給他,他今日下午會一直在御花園景逸亭中等您,您若是去,他此去南國哪怕三年五載,也定是甘之如飴?!?p> 宮筠這才想起來,皇兄曾告訴她,淳于仲官要去南國的事情。想了想,又想出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為何他可以通過父皇將琴贈與我,而我就要親手交給他?”
那宮人似乎吃了一驚,才緩緩回道:“淳于公子說,您若是問到這個,就讓奴婢轉(zhuǎn)達一個問題?!?p> “什么問題?”
“若是淳于公子直接將琴贈與公主,公主會收嗎?”
自然是不會,所以借宮適之手,讓宮筠樂意與否都得收下,而至于為什么要約見宮筠,恐怕又是淳于仲官的一個借口。
宮筠突然紅了臉,像是被人拆穿心事一般的羞,又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般的愧。到最后,只堪堪耍脾氣似的道了一句:“誰要去見他,便讓他等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