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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兮歸兮歸去來兮

第79章 忒歹毒

歸兮歸兮歸去來兮 晶巖 2410 2019-01-05 15:00:00

  一波未平一波又生。

  趙蒙耐心耗盡,打算用南錫明來逼南頌珩現(xiàn)身。怎料禁衛(wèi)軍去天牢提人時,南錫明卻猜到了他們的用意般撞墻而亡。那些官員們都看到了這一幕,呼天號地,罵聲不絕。禁衛(wèi)軍拖著南錫明的尸體走了,牢門雖關(guān)閉,消息卻不脛而走。

  南頌珩得知后,渾身氣血翻涌,目眥盡裂,若不是魏迎和南風(fēng)拼盡全力攔住他,他就去血洗禁衛(wèi)軍總衙了。

  “府尹以死來成全你,你卻要意氣用事,以為殺多幾個人就能為府尹報仇了?以為府尹的死就值那幾條賤命?還是你覺得現(xiàn)在重傷在身的你還有于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的本事,能越過這駐守京城的十幾萬禁衛(wèi)軍殺了趙蒙?醒醒吧!你去了只會賠上自己的性命,什么都改變不了!”魏迎厲聲厲色說道,見南頌珩沒有再往外掙,他也松了手臂上的力道,改為溫言軟語的苦勸,“表弟??!府尹是你的父親,也是我的表舅,咱們是一家人??!我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命?表舅泉下有知也不會瞑目的?。∧阆胂脒h(yuǎn)在云中的我姨奶奶和表舅母,表舅已經(jīng)沒了,她們可都指望著你呢!你再想想遇兒,遇兒已經(jīng)離開突厥了你知道嗎?”

  南頌珩抓住門框的手忽地一送,轉(zhuǎn)身垂目盯著魏迎。

  魏迎松開南頌珩的腰,示意南風(fēng)松開他的腿,慢吞吞道:“突厥那我也安插了眼線,遇兒離開突厥有一段時日了,你在獄中我也不好傳話給你……”

  “遇兒去哪了?”南頌珩本來就氣在頭上,聽他啰嗦就更氣了,管他是什么殿上殿下就吼開了。

  “東齊?!蔽河四?,白了他一眼,“遇兒并非安家人,是安尚書抱養(yǎng)的。我是東宮事變后才知道的,是安尚書臨刑前親口告訴我的。遇兒是東齊人,她的生母是蘭陵喬家的大小姐,現(xiàn)如今東齊的攝政皇太后。”

  南風(fēng)驚得嘴巴能塞進(jìn)拳頭,而南頌珩的心肝兒都顫了顫,扶住門框,問:“你莫不是在編故事騙我?”

  魏迎扶額,道:“你去死好了,我不攔你。等我平定大魏,就向東齊皇室下聘,我想喬太后一定會很滿意我這個年輕有為的國君女婿。”

  見南頌珩面上仍是將信將疑,魏迎又道:“你想想當(dāng)初安尚書為何執(zhí)意要遇兒嫁我?為何?安尚書是那種攀附權(quán)貴的人嗎?因?yàn)橹挥屑尬也砰T當(dāng)戶對,才不委屈了遇兒公主的身份!才不負(fù)東齊那位娘娘所托!”

  “遇兒……可知道她自己的身份?”

  “以前肯定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以她的性子還不早跑回東齊看她娘去了!那時喬太后還只是無鏡寺里一個帶發(fā)修行的棄妃呢。安家出了事,遇兒失去了庇護(hù),她這當(dāng)娘的修行十幾年也只有挺身而出,掃清一切障礙,登上皇權(quán)巔峰?!蔽河难壑腥浅绨葜椋霸滥刚婺藭绻沤^今奇女子也!”

  南頌珩腳如灌鉛邁出門,站在廊下,望著庭院上方那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和遇兒之間忽然就橫裂開了一道天塹鴻溝,他就是長了翅膀都飛不過去。

  有些人,注定肖想不起。

  有些夢,注定幻滅無形。

  他這人就這樣,征戰(zhàn)沙場從來自信張狂,縱然戰(zhàn)功赫赫,一提及遇兒,所謂的自知之明就開始蠢蠢欲動,甚至妄自菲薄。

  他想著她,想著她無依無靠只有他,想有命活著就去找她,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遇兒是東齊公主,不是他想帶走就能帶走的,也不是他想娶就能娶的。

  于是一顆心又開始隨風(fēng)翻卷,沒著沒落,飄忽得難受。

  南錫明的尸體被禁衛(wèi)軍放在廣陽門的城墻下,用草席掩蓋,城墻上面張貼著告示,將其罪名一一羅列,念其是士大夫又是皇親的身份,準(zhǔn)予保留全尸。

  南府的管家?guī)巳ナ樟耸?,簡單置辦了葬禮。禁衛(wèi)軍的人從頭到尾都跟著,并未發(fā)現(xiàn)南頌珩的蹤跡,直到南錫明下葬當(dāng)日,靈堂內(nèi)擺放的靈位牌卻不翼而飛。

  一封血書釘在墻柱上。

  血債血償。

  深秋的燕山蒼茫冷峻。

  孤鷹在山巔盤旋俯沖,嘯聲響遏行云。兩匹快馬在峽谷中疾馳,帶起塵土飛揚(yáng)。

  暮色漸沉,新月初上,酒幡迎風(fēng)招展。山腳下的幾間草堂里坐滿了南來北往的行人。

  一琮用酒洗了洗手中的短匕,將羊腿上的肉切成片,在盤子里碼整齊,推給安遇。安遇沒精打采的托著下巴,拿起筷子夾了一片放嘴里嚼,食之無味。

  一琮見她胃口不佳,招呼店家上了一碟腌蘿卜,幾顆糖蒜,勸道:“趕路辛苦,多少吃點(diǎn)?!?p>  安遇“哦”了一聲,坐直身子提振了點(diǎn)精神,就著咸菜吃了起來。旁桌坐的是幾個突厥牧民,正七嘴八舌談?wù)撝罱柯溽鳙C儲備過冬物資的事,說著說著卻說到了圖秀葉護(hù)。

  “咱們儲備的食物也就勉強(qiáng)夠過冬的,這要真打起來,每家每戶至少要上繳一半做兵糧,不知又會餓死多少人?”

  “可汗許久不曾露面了,據(jù)說上次從馬背上摔下來傷得不輕,到現(xiàn)在還下不了地。可敦和葉護(hù)的事草原上誰不知道?可敦掌了權(quán)肯定會報復(fù)葉護(hù)的。”

  “但是拿個孩子撒氣就忒歹毒了些。”

  “最毒婦人心嘛!我聽說可敦起初要抓的并不是答答小姐,而是葉護(hù)要娶的那個漢人女子。大法師說她是狐貍精轉(zhuǎn)世,迷惑了葉護(hù),會給我們草原帶來災(zāi)難??啥刈屓~護(hù)將那女人交出來,葉護(hù)沒有理會??啥鼐团扇巳プ?,結(jié)果埋伏了幾天都未見到人影兒,那些人為了交差就把答答小姐給綁了?!?p>  安遇面色驟變,正要站起來卻被一琮按住了肩膀。

  “答答小姐可是葉護(hù)的心頭肉,才五歲??啥匾彩且褳槿四傅?,卻將那孩子吊起來。葉護(hù)一天不繳械投降,她就一天不給那孩子飯吃,連口水都不給喝。你們說葉護(hù)會為了孩子賠上整個部落嗎?”

  “三天了!很快就見分曉了!”

  安遇“嚯”的一下站起來,身后的長凳倒在地上差點(diǎn)砸住別人的腳,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她拿起馬鞭沖出了草堂。

  一琮如陣風(fēng)般擋在她前面,指著遠(yuǎn)處被暮色籠罩的平川,沉聲道:“前面五里就到東齊邊境了!你不要沖動,三思??!”

  安遇瞪眼,怒道:“還思個屁!那個毒蛇精抓了答答來要挾葉護(hù),答答還是個孩子呀!已經(jīng)三天沒吃沒喝了!你不要攔我!別說前面五里是東齊邊境,就是東齊皇宮,我也得回去!”

  一琮神色肅凝,盯著急得炸毛的安遇,放下手臂,深吸一口氣,對店家喊道:“馬喂飽了沒有?結(jié)賬!”

  內(nèi)力深厚如他,這一嗓子吼出來,草堂的屋頂都抖了抖,灰塵撲簌簌落下來。

  安遇一把摟住他的手臂,兩眼冒星光的瞅著他,“琮叔,俊呆了!我好喜歡你!”

  有一琮這個絕世高手在,答答肯定會沒事的!

  月色星光下,兩人四騎穿過幽深的山谷,越過荒蕪的原野,蹚過冰冷的溪流,中途換了馬,一路撒蹄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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