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楚如兮款款起身,言語溫婉,姣好的容顏之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皇上和娘娘若不嫌棄如兮舞姿拙劣,如兮自當(dāng)遵命?!?p> 皇帝帶了趣意,笑問倚靠在自己胳膊上的麗妃:“愛妃請了位什么高人?竟篤定朕定會喜歡?”
麗妃笑得勾人魂魄,柔聲道:“皇上看了就知道了,此人還是楚相引薦的呢?!?p> 皇帝點頭道:“嗯,楚愛卿引薦之人,必然有其過人之處?!?p> 楚懷遠(yuǎn)忙笑道:“皇上謬贊了。”
麗妃見狀,掩嘴低笑,繼而高聲道:“去,快去將先生請上來。”
先生?
竟是個男人?
蘇夜弦倒真的有些好奇了。
什么樣的男人,能令麗妃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能叫楚懷遠(yuǎn)親自引薦,還篤定皇帝定會喜歡?
好奇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很快那大殿門口緩緩走進(jìn)來的人便叫蘇夜弦驀地瞪大了眼睛。
不僅僅是蘇夜弦,就連君慕宸,也微微露出了訝異之色。
那人似乎也感覺到了蘇夜弦訝然的目光,抬頭朝她看去。
蘇夜弦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他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因為一向見到她便會微微笑著,一臉和氣的南弦歌,此刻與她四目相對,卻竟然是一副苦惱傷神,不情不愿的樣子。
不錯。
這殿上白衣飄然走來之人,正是如今名震天下的琴師,南弦歌。
蘇夜弦那掛名的師傅。
他也并未一直看著蘇夜弦,只是輕輕一瞥便又立即垂下頭去,行至皇帝及麗妃面前,這才跪地行禮:“草民南弦歌,參見皇上,麗妃娘娘?!?p> “南弦歌?”皇帝微微皺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這才笑道:“你就是最近坊間流傳的那位名震天下的琴師?”
南弦歌恭聲道:“正是草民。”
卻聽麗妃笑道:“皇上您不是一向喜好音律么?臣妾聽聞南弦歌不僅琴藝了得,還會許多他人不曾聽過的絕妙好曲,因而楚相提起之時,臣妾便立即應(yīng)允了,也想讓皇上開心開心?!?p> “嗯。”皇帝緩緩點頭道:“此事朕也有所耳聞。”
他又神情莫測的俯視著面前低垂著頭的南弦歌:“南弦歌,你便彈上一曲,讓朕和在座諸位都聽聽,是否名副其實,朕也正好看看如兮那技驚四座的舞技。”
“是。”南弦歌只低低的應(yīng),并無半句多話。
皇帝著人架好了箏,南弦歌端坐箏前,見楚如兮站立一旁,便抬眸淡淡問了一句:“不知楚小姐,是需要快一些的曲子,還是慢一些的?”
楚如兮笑道:“有先生奏樂,是如兮的福分,先生隨意就好,如兮都可以的?!?p> 南弦歌緩緩點頭,可那張好看的臉上,卻始終沒有半分笑意。
可見此次進(jìn)宮,一定非他所愿。
南弦歌本就不喜應(yīng)酬高官,只一心鉆研他的琴藝,如今叫他進(jìn)宮,自然是厭惡到骨子里的。
定是楚懷遠(yuǎn)為了彰顯楚如兮舞技和身份,用了什么手段強(qiáng)行將他召來替楚如兮伴奏,好叫她在御前大大爭光。
蘇夜弦是越發(fā)厭惡楚懷遠(yuǎn)父女了,不由低聲憤然道:“豈有此理!一看我?guī)煾稻褪潜黄鹊?!楚懷遠(yuǎn)為了楚如兮還真是什么招都能想出來!”
君慕宸自桌子底下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輕輕拍了拍,低聲安撫道:“別動氣,先看看再說,楚懷遠(yuǎn)若非要南弦歌來,他也是不能拒絕的,否則以后只怕很難在云影立足了?!?p> 蘇夜弦強(qiáng)行壓下心頭怒火,卻不得不認(rèn)同的點了點頭。
卻也開始在心中暗暗盤算,要如何才能令南弦歌擺脫受制于人的局面。
他如今名聲大噪,天下間許多達(dá)官貴人和千金小姐都是他的粉絲。
粉絲對于自己的愛豆,那可全是近乎瘋狂的無條件付出。
對于楚懷遠(yuǎn)來說,現(xiàn)在的南弦歌無疑有極大的利用價值。
只要將南弦歌攬入他門下,那些瘋狂的粉絲想要見他一面,聽他一曲,就都得通過楚懷遠(yuǎn)。
如此一來,楚懷遠(yuǎn)與那些高官貴人,土豪劣紳的接觸便會變得合情合理……
蘇夜弦湊到君慕宸耳邊:“依我看,楚懷遠(yuǎn)一定會將弦歌強(qiáng)行留在相府,弦歌如今雖是布衣,但名聲極大,有許多身份顯貴的粉絲,粉絲可是個很強(qiáng)大的存在,若楚懷遠(yuǎn)真這么想,可不是什么好事?!?p> 君慕宸緩緩點頭:“本王知道了,弦兒且先平心靜氣?!?p> 南弦歌今日彈奏的,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這曲子在蘇夜弦那個時空可說膾炙人口,就算不會箏的人也會哼上那么一兩段。
但在這個時空,除了蘇夜弦和南弦歌,卻人人都是第一次聽到。
南弦歌本就技藝精湛,指法靈活多變,又首度在這個時空開創(chuàng)了雙手同時彈奏的新穎技法。
如今這般絲絲入扣的演奏可說完完全全彈出了這首曲子的精髓。
月色如華,春水輕泛,一曲委婉旋律,令人仿佛置身于靜謐的夜色之中。
楚懷遠(yuǎn)大約沒想到,本想借著南弦歌的名氣給楚如兮的舞姿加分。
卻沒想到如今在座之人看楚如兮跳舞的沒幾個,卻均是一副面帶舒心笑意,微瞇著雙眼沉醉箏曲之中的愜意神情。
這大殿之上,除了楚如兮不時揮舞著的水袖,便只剩下南弦歌靜靜彈奏的這一曲清麗淡雅卻又扣人心弦的《春江花月夜》。
蘇夜弦不動聲色的觀望了一下在座各人。
幾乎大部分的人都是一副凝神欣賞箏曲的神態(tài),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
但也有幾個例外。
比如她老公。
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像是對樂曲這些附庸風(fēng)雅的玩意沒有半點興趣似的。
十分完美的詮釋了他“不講道理,不通風(fēng)雅”的人設(shè)特征,裝得還真像,儼然一副奧斯卡最佳男主角風(fēng)范。
這期間君慕宸只是時不時小酌一口桌上的酒,目光不是看著蘇夜弦的,便是落在桌案上某個不知名的位置。
對于楚如兮時不時朝他拋來的那情意綿綿的目光,君慕宸可說連看也沒看一眼。
以至于開始還滿臉笑容極力舞蹈表現(xiàn)自己的楚如兮,如今也越發(fā)沉不住氣,俏美的容顏之上已隱隱浮現(xiàn)焦躁之態(tài),舞步亦有些亂了。
若是平時,她只怕早就一甩衣袖,憤然罷舞。
但此刻卻礙于是在御前獻(xiàn)舞,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xù)。
另一個心猿意馬的人,便是楚懷遠(yuǎn)了。
從最開始的洋洋得意,到如今的眉頭緊皺,也只有他自己最明白自己剛才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鬼。
貌似這次他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非旦沒能替楚如兮爭幾分面子,倒反而把他那愛女的面子踩到了泥地里。
蘇夜弦看他一副快要氣炸又不能發(fā)作的神情,心底真是莫名舒坦。
這老狐貍千算萬算,肯定沒算到如今出彩的只是南弦歌一人,他那寶貝女兒竟成了笑話。
最后那個心神恍惚之人,卻有些出乎蘇夜弦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