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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華南枝

第三十一章 張軌訓子【修訂】

胡華南枝 洛十七君 3130 2018-12-14 08:37:07

  清晨的陽光透過朦朧的紙窗,滲透進屋子,讓人覺得溫暖起來。

  屋外嘰嘰喳喳地麻雀叫聲,在清澈的空中回蕩,這聲音把楠枝從迷睡中吵醒了。

  楠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頭疼欲裂,心中想著:真是大意,那西域美酒不能小看,我居然醉成這樣子……

  她還是神情恍惚著,回憶了一下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明明和張公子一起喝酒……然后……這時她摸到身上竟然蓋著被褥!

  這是哪里!楠枝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跳下來,伸展身體,神情緊張地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還好,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所穿的……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里衣也是原封不動,沒有被解開過。

  畢竟自己是個女子,再怎么樣也不能酒后失了名節(jié)。

  確認無事之后,楠枝才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間精致豪華的廂房,屋外和煦的陽光和縈繞在耳邊的鳥鳴聲,清閑舒適,倒是讓自己回想起過去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

  門外一個人影晃動,進來一個女婢,她的手中端著一個銅水盆。

  “小娘子總算是醒了……”女婢身著樸素干凈,儀態(tài)落落大方,一看就知道是某個貴胄世家的丫鬟,“張大人吩咐我照顧好小娘子,方便的話,可以請姑娘先凈面。”

  楠枝依然有些云里霧里,聽女婢的話,看來這里是張氏刺史府的樣子,不過自己怎么會在這里還不清楚??粗旁谝贿叺乃瑁阆冗^去,用清水擦了臉。許久沒有清洗,這一擦倒是叫人神清氣爽。

  “我怎么會在這里?”楠枝問道,“我只記得我昨天和張公子吃飯喝酒……”

  “小娘子昨日是和二公子喝酒……是刺史大人派人接你們倆回來的。”女婢一邊說著一邊擰干洗臉布,收拾著水盆。

  “那二公子在哪里?”

  “二公子……”女婢拿水盆的手微微一抖,“二公子的話……刺史大人正在和他議事呢。”然后臉上擠出兩下笑容,說道,“小娘子還需要什么盡管吩咐?需不需要吃些早食?”

  議事?

  楠枝看著女婢尷尬的笑容,心里頓時一清二楚了:刺史大人一定在訓斥自己的紈绔兒子吧。

  然后,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布滿塵土的衣裳,感到身上一陣搔癢……

  “唔……早食倒不必著急,”楠枝沖著婢女莞爾一笑,“姐姐,這里可有洗澡潔身的地方?”

  “哦,有的,小娘子請隨我來?!迸菊f道。

  ……

  正當楠枝享受著溫水浸泡身體,身心放松的閑暇時光之時,刺史府的內堂之中,張茂卻是如坐針氈。

  他一面要忍受昨天肆意狂飲帶來的宿醉,還要焦頭爛額地應付父親劈頭蓋臉的責罵和熊熊燃燒的怒火。

  刺史張軌身材并不魁梧,甚至還有一點消瘦,留著一縷胡子,看上去給人一種氣質溫和的感覺,不過罵起自己的兒子來,倒讓人能一睹這名久經沙場的老將風采。

  “你這個豎子!”張軌一罵起人來,脖子一直到耳根都紅彤彤的,額上青筋暴起,“成天不務正業(yè)倒罷了!居然一天之內連闖兩次大禍!你可知錯!”

  張茂晃著身體,表現(xiàn)出一股不屑一顧的神態(tài),嘴中念叨著:“成遜就記得在夜園打了一個胡狗而已,還有什么錯?”

  “你……你……”張軌有些氣急敗壞,他在軍陣中總是臨危不懼,毫不慌亂,但是對著恨鐵不成鋼的兒子,心中焦急,常常語無倫次,“你可知道你在夜園中打的是誰嗎!”

  “那些個胡兒個個長得差不多,成遜不知道打了多少,哪會一個個去記名字……”張茂吐出一口氣,眼睛歪在一邊,“而且他居然還讓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涼州刺史的兒子揮刀相向,他就沒錯了嗎?”

  張茂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輕聲細語的,唯獨那“涼州刺史”這幾個字念得響亮。

  張軌倒一時語塞了,嘴張著半天一個字都沒擠出來,“罷了,罷了!”許久才說了一句,“成遜,你要記住,他是若羅叱奴,是若羅拔能的兒子!”

  若羅拔能這名字,整個涼州人都如雷貫耳。

  大概三十年前,他就在武威一役中,斬了大晉前涼州刺史楊欣,震動朝野。至此,整個河西都談論到他的名字,人人都敬畏三分。

  原來老爹也害怕那個若羅拔能……張茂心里又找到一個可以嘲笑父親的理由了。

  張軌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涼州,胡人甚多,我與那些鮮卑人、羌人維系和平已經實屬不易,你休要再給我添堵了!知道沒有?”

  “成遜知錯了……”說著張茂不情愿地往地上磕了一個頭。

  “那么……”張軌湊近過來,說道,“你可知第二錯啊?”

  第二錯?

  張茂有些愣了,一臉狐疑,帶著無辜的語氣說:“老爹!我還能錯哪里???”然后眉頭緊鎖,努力回想著昨天發(fā)生的點點滴滴,“老爹啊!我昨天離開夜園之后就和一個很有膽識的小娘子一起去喝酒吃飯了……可是我以前經常請朋友喝酒的,這有何錯???”

  “還不知錯!”張軌原本心情平復了不少,聽到兒子如此解釋,又勃然大怒,一拳打在張茂的頭上,“什么有膽識的小娘子!我看你這個豎子才是膽大包天!”

  面對父親突然而至的憤怒,張茂更加一頭霧水了,連連躲著父親的拳頭,叫道:“成遜毫不知情??!我好像喝醉了!不過我應該沒有非禮人家小娘子哪!”

  張軌氣得一腳踹在兒子身上:“比這個嚴重多了!昨天你大鬧夜園,別人來報官,我令宋司馬四處尋找。你……你……”

  刺史又語無倫次了,不過這表明事態(tài)很嚴重。

  “你這個豎子,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自稱當今圣上!而且要讓百姓對你行跪拜大禮!要是讓朝廷知道,恐怕我們都要背負大不敬的謀反之罪了!到時候,即使株連九族都不奇怪!”張軌氣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

  張茂一聽,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也是楠家小娘子打誑語在先,大家興致極高,總不能全怪責在我頭上呀!

  這句話,張家二公子也只敢心里想想,說出來的話肯定免不了挨幾拳頭。

  “老爹不要慌,涼州地處偏遠,朝廷應該不知道的……”張茂想不出什么話,就這樣安慰起老爹來。

  “你不要想當然,朝廷已經派人來了……”張軌還是怒氣沖沖叫罵著。

  “誰?怎么可能?”張茂有些驚慌失措了,雖然與人刀劍相向他不怕,要是無緣無故背上謀大逆的罪名,自己還是覺得冤的。

  “京城來的使者不是因你而來的。”這時坐在一邊的張軌大兒子——張寔(字安遜)說話了。

  這張氏大公子年長弟弟八歲,一表人才,成熟穩(wěn)重,氣質高雅,自小眾覽群書,通古博今,涼州人對他的稱贊都是名至實歸。另外張寔膽識過人,刻苦習武,武藝亦出于常人,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儒將。

  雖說都是張軌的兒子,但是兩人品行真是天壤之別。大兒子總是能為父親分憂解難,甚得喜愛,而二兒子則處處令人擔憂,總是叫人頭疼。

  張茂一聽哥哥說自己的言行還未暴露,有點欣喜,不過心中又有疑惑,問道:“那京城為何派使者來?”

  “圣上遣使而來是要冊封爹為安樂鄉(xiāng)侯,并拜安西將軍?,F(xiàn)在使者剛到,冊封的隊伍大概三天之后才能到涼州的地界?!睆垖伌鸬?。

  “好事啊,老爹!這是好事啊!”張茂一聽,心花怒發(fā),他一向看不起的老爹居然也被封侯拜將了,激動地拉住父親的衣裳,連連叫道:“這么好的事情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豎子愚鈍!”張軌看上去遠沒有兒子那么愉悅,倒是憂心忡忡。

  張茂張著嘴不解:“怎么了?老爹,你要封侯了還不好嗎?”

  “如今這天下奸臣當道,”張寔替父親說出了心里話,“雖說是圣上冊封爹,不過誰知道真正的命令是誰下的呢。之前諸王混戰(zhàn),爭權奪利,中原疲敝,各路諸侯甚至不惜向胡人借兵。而我們涼州,地處偏遠,厲兵秣馬,現(xiàn)在兵強馬壯,實力雄厚,誰不想讓我們成為他們自己的臂膀呢?怕是這圣旨來者不善!”

  “那……老爹,你難道要不當這個侯爵嗎?”張茂左顧右盼,他只是覺得可惜,并不是要思考困難的問題,那是他聰明的老爹和哥哥的事情。

  張軌眉頭緊鎖,仰望房頂,嘆了口氣:“當!朝廷的旨意絕對不可違抗……不過安遜、成遜,你們要記住了!千萬不要去插手中原亂世,也絕不要展現(xiàn)涼州的實力,朝廷中的有些大人們哪……”

  刺史憂愁滿面,說道:“那些大人們等著我們當董卓第二呢。要么借機利用我們,要么除掉我們,我們不可以不小心謹慎!此事機密,不可對外人說?!?p>  這話真叫張茂喪氣,他覺得,既然涼州實力強悍,就應該匡扶正義,誅亂臣,清君側,還天下太平,怎么能茍且偷安呢!

  張寔向父親鞠了一躬,說道:“安遜謹記教誨!”

  張茂無奈,不過也只好學著兄長一樣,鞠了一躬,咂咂嘴:“成遜也是……謹記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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