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道人怨
石龍早已聽得風(fēng)聲,正欲從后門逃出。四護衛(wèi)緊緊跟隨,護主逃離。
然而刀客轉(zhuǎn)眼即至,四護衛(wèi)剛要抵抗,卻已然身首異處,甚至于頭顱落地之時,身體還站在原地,流淌著鮮血。
此地正是石府后院禁區(qū),本來穿過此區(qū),便可到后門出口。
石龍被眼前刀客嚇得跌倒咋地,尤其是那雙血紅雙眼,令石龍渾身顫抖,四肢竟不聽使喚。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石龍別無他法,只能求饒,“我石某與大俠有何冤仇,為何要取我性命?”
“我并未對你出言半字,你卻已知我要取你性命,是否是你心中有鬼!”刀客只是冰冷的一句,揮刀便是斬向石龍。
石龍驚慌之下大叫一聲,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利刃疾行,瞬間彈開刀客之刃,人影提刀而立,正是吳澤。
石龍見狀,萬分驚喜,“吳首領(lǐng),快快救我!”
吳澤舉刀指向刀客,面色凝重。
從剛才的交手中,吳澤已經(jīng)感覺到眼前之人,其實力必在自己之上,若是與他交戰(zhàn),自己必敗無疑。然而自己即已受雇于人,那么不論生死,也要盡責(zé)至終。況且石老爺為人心善,自己也決不能見死不救。
所以不論是出于忠或是義,此戰(zhàn)已無可避免!
“出招吧!”吳澤一聲輕描淡寫,已然揮刀奔向那名刀客。只見刀客略微收攏刀勢,然后也是迎面而上。
兩刀相碰,你來我往,霎時竟已有了七八個回合。
此時刀客也已覺察到,眼前少年居然多以守招為主,刀勢來回?fù)]斬之間,早已引得四圍塵土飛揚。
刀客稍稍收刀,后退幾步以作調(diào)整,只見吳澤突然凝氣于刀,轉(zhuǎn)守為攻——
“俠刀一斬!”
突如其來的刀斬令刀客小小驚訝,連忙揮刀抵擋,然而身體還是向后倒退了數(shù)步,還未站穩(wěn),只見眼前少年又是一斬——
“俠刀二斬!”
猛烈的刀鋒襲向刀客,刀客此刻已無法躲閃,便以左手護面,強接刀勢!一聲巨響,刀客身后巨石已然崩裂,而其左臂被刀鋒所傷,鮮血順著手臂流下,滴落大地之中。
刀客此刻居然面露笑容,然而配上那雙血紅的眼,卻是令人更加顫栗!
“我只道你只守不攻,卻不想是等待機會,欲一擊取勝!我已許久未流血,原來,我的血仍是紅色,真好啊?!?p> 刀客突然收起笑容,恢復(fù)之前的冰冷表情,“年紀(jì)輕輕,卻已有如此膽識,是我血狼輕敵了!”
此刻的吳澤內(nèi)心產(chǎn)生了一種讓他極度不安之感,那便是恐懼!
自入江湖以來,吳澤終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股令他無法動彈的恐懼!
是的,吳澤已是尋求機會,揮出竭盡全力的一斬,然而僅是傷了對方的左手而已,而對方,明顯未盡全力,這一來一回上的實力差距,讓吳澤不禁感到了恐懼!
忽然,血狼舉起金刀,吳澤這時才算看清了這把刀的模樣,刀身通體散發(fā)寒光,刀柄竟是用狼頭所制,一雙狼眼被紅光玄石代替。
血狼緩緩說道:“此刀名為狼嘯,只會斬殺世間奸惡之徒。但我舉刀向你之時,卻感覺不到狼嘯的哀鳴?!?p> 吳澤不知刀客何意,卻早已做好戰(zhàn)死石府的準(zhǔn)備,只是可惜自己大事未了,今晚卻要和手中俠刀共埋此地。
只見血狼反手一揮,狼嘯脫手被插入大地,而他則徑直走向不遠(yuǎn)處的一塊巨石。
吳澤遂心生警惕,但他知眼前刀客若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于是吳澤并未貿(mào)然出手。
然而此時,倒于地上的石龍卻神情異常。
血狼問道:“你與此人相識多久?為何如此舍命救他?”
吳澤看向地上的石龍,答道:“僅相識一月。但石老爺宅心仁厚,心懷百姓,城中上下對其無不稱道,故而我必要保下此人!”
血狼聽罷,突然一拳打碎巨巖,就在三人眼前的地面上,緩緩打開了一道暗門,原來這石府后院禁地之下,竟還有這一間密室!
“心懷百姓?抑或草菅人命?你自己下去看看,一切自然明了。”血狼背過身去,望向遠(yuǎn)方明月。
吳澤看了眼滿臉驚恐的石龍,內(nèi)心不安與疑慮,但仍是獨自走向了那道暗門。
走廊盡頭,竟是一間開闊的地室,而眼前的景象,令吳澤難以置信,這種顫栗不同于刀客的壓迫感,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心驚膽寒,就連握刀的手都不禁在顫抖——
這密室竟是巨大的牢房,牢房中的鐵架上,倒掛著無數(shù)赤裸的尸體,有男有女,有的被砍去雙手,有的被剁去雙腿,有的則被挖去雙目,更有者遍體鱗傷,開腸破肚。
這些人臉上的表情皆是極度驚恐和扭曲,可見生前遭受了多大的痛苦!而吳澤認(rèn)出了腳邊的一個女孩頭顱,正是城中尋人公告上的一人!
吳澤似乎明白了什么,轉(zhuǎn)身離開密牢,回到地面。
此刻的石龍?zhí)稍诘厣?,仍舊是不敢動彈。
吳澤從暗門走出,徑直來到石龍跟前,淡然問道:“這些失蹤的人都是被你折磨致死的,是嗎?”
石龍見狀,已知隱瞞不住,突然,他像是發(fā)瘋似的狂笑,繼而說道:
“區(qū)區(qū)賤民而已,能供我取樂,乃是他們的福分!我有財有勢,而他們僅僅是地上的一群螻蟻!哈哈哈,你不知道啊,慢慢虐殺這些螻蟻,他們發(fā)出的慘叫聲真是悅耳!”
血狼回過身看向吳澤,依舊是冷冷說道:“那么現(xiàn)在,你仍要阻我嗎?”
“是,我依舊會阻你,”吳澤閉上雙眼,表情凝重,“只聞天空明朗,卻不得暴雨將至。原來那天,那人是此深意!”
月光之下,并無微風(fēng)。
“俠刀一斬!”
然而一道刀影掠過星空,留下的,是隨風(fēng)搖動的枯草,以及枯草之上,那飛濺的污血。
“我要阻你,只因此人,須由我親手?jǐn)刂?!?p> 隨即,吳澤倒在地上,心力交瘁。人前的善人,人后的禽獸,扭曲的心靈。一個人為何會變得如此殘忍?
此時府外官兵已至,然而吳澤卻已無力再起身。太累了,實在太累了。
何為天道?何為人怨?這樣的世道,我活著還有何意?
體力的透支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精神的打擊。隨著視線的模糊,吳澤終于閉上了雙眼,昏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