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畢,秦軒等一行四人,跟著莫守規(guī)往天山深處走去,陳出新則回到了自己的崗位,繼續(xù)看守地界。
一行人翻過兩座大山,穿越三道峽谷,一直深入幾十里,方才抵達雪龍谷。
一路之上,秦軒明顯感覺到溫度越來越低,縱使他內(nèi)力有所小成,也覺得寒氣逼人。立于山頂之上,秦軒向雪龍谷中望去,饒是心里有所準備,也著實被震撼了一把。
只見山下那一片廣闊的山谷中,鱗次櫛比井然有序的矗立著數(shù)千棟房屋,呈圓形向外圍擴散,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中間的房屋以木石結(jié)構(gòu)為主,而外圍的房屋已經(jīng)不單是以木石為用料了,基本都是巨大的冰塊堆砌而成,宛如一片琉璃世界。從高處俯瞰,好似一朵綻開的巨大圓形花朵,美輪美奐。
一向云淡風(fēng)輕的白鷺和沉默寡言的月瑤,也是面露驚訝,月瑤忍不住開口說道:“好美呀!”
秦軒點了點頭,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冰屋,難免就腹誹這樣的房子會不會無法保證隱私,遇到了風(fēng)霜雪雨會不會出現(xiàn)各種問題。
正在這時,只聽莫守規(guī)解釋道:“中間住的基本都是年紀大的老人,外面的那些玄冰城堡都是那幫小年輕們弄出來的,起先老頭子我也納悶,這冰屋子怎么住人啊?后來我兒子結(jié)婚分家以后,也在外面建了一棟小冰樓,我一時好奇就過去看了看,結(jié)果還真是大開眼界,那冰房子里一點也不冷,雖然對于我們這些個已經(jīng)不懼寒冷的人來說沒什么意義,不過住著倒是很舒服。等會下了山,你們先住我兒子那里,他那兒房子多,容我去跟門主說一聲。”
對此,秦軒西門非龍他們自然沒有異議。
等來到莫守規(guī)兒子的家后,秦軒才算徹底看清了這冰塊建造的屋子,冰塊很厚,看起來明亮通透,但在外面卻看不到里頭的情形。房頂之上還雕刻著各種飛禽走獸,栩栩如生。
進了房間之后,秦軒就感覺到了一股暖意,這讓他們這幾個外來人都不禁嘖嘖稱奇。
莫老頭的兒子名叫莫子龍,長得倒是比他老爹英武一些,可能是常年生活在這冰天雪地里的緣故,他的皮膚很白,所以看起來倒是頗為英俊。他引著眾人來到廳堂落座,秦軒就注意到廳堂的供桌上方,掛著一副很奇怪的畫,不過他卻一眼就認出了畫上的事物。
那是兩只白色的長蟲,長得似蛇非蛇,頭部有些像鱔魚,頭上還長著兩只十分好看的角,有點像是縮小的鹿茸,但卻極其尖銳,秦軒心中一驚,這分明就是醫(yī)仙古籍中記載的攝陰天蠶么,比自己畫的要像多了。
莫守規(guī)見秦軒發(fā)愣,就解釋道:“我們這里的人,從一生下來就要用一對攝陰天蠶的性命來保證自己的性命,所以它是我們每一個隱門之人的再生父母,隱門不拜神佛,只拜攝陰天蠶?!?p> 說話間,莫老頭在供桌上拿起三根檀香,點燃之后鄭重其事地插進了桌上的香爐里。
對此,秦軒也能理解,畢竟他們能適應(yīng)這里的氣候,可全都是虧了這攝陰天蠶,將它們當做神靈來祭拜,想必也是尋求一個心里上的安慰。不過,這未免也太過諷刺了一些。
眾人說話之間,就看到一個穿著有些暴露的年輕女子走進客廳,給每人都倒了一杯茶,女子穿著一件無袖白色短裙,露出一雙渾圓如玉的白皙大腿,差點驚掉了秦軒的下巴,不過他心里還是覺得這樣似乎也挺好看的,但出于禮數(shù),他也只是匆匆一瞥,就收回了視線。
西門非龍的臉上則并未有多震驚,想來是知道這里的風(fēng)俗。
莫守規(guī)看了兒媳婦一眼,臉上微微有些不悅,不過了沒有說什么。
后來還是莫子龍跟秦軒解釋了其中緣由,因為他們這里的人都不怕冷,再加上布料珍貴,所以每個人的衣服都是能簡單則簡單,老一輩的人還保留著一些中原的習(xí)俗,可他們這些年輕人就怎么喜歡怎么來。他們這里的男人只能取一個妻子,不能納妾,而且新任門主更是提出了男女平等的口號,所以,在雪龍谷中男人和女人的地位是一樣的。
想必是少有客人來訪,再加上秦軒為人隨和,等莫守規(guī)離開以后,莫子龍又跟秦軒說了許多他們這里的風(fēng)俗。
除了不準納妾,新任隱門門主還設(shè)立學(xué)堂,讓谷中的孩子們都聚在一起讀書,而不是像以前那種都是自己父母教習(xí),有的甚至只練武功,斗大的字都不識幾個。
還有就是谷中弟子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以后,不再像以前那樣,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操辦婚事,而是可以自由婚配,也就是說,所有的年輕男女都有自己選擇另一半的權(quán)利。
除了這些,這位新任門主還制定了有許多聽起來荒誕滑稽,仔細一想?yún)s又很有道理的規(guī)定,有許多都超出了秦軒等人的認知,讓他們幾個外來之人,都對這位名叫玉臨風(fēng)的隱門門主充滿了好奇。
……
天山雪龍谷中的隱門,如今已然不能單單算做一個門派了,而是儼然成了一個小小的獨立王國。雖然這里只有兩三萬人,但是卻有著比大周王朝還要完整先進的一系列制度,這對于一些老人來說,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那位在五年前新上任的門主玉臨風(fēng),卻用他超前的眼光,將谷中那些個老頑固們都統(tǒng)統(tǒng)說服,讓那些老家伙們,也不得不佩服新門主的深謀遠慮。
此刻在隱門議事廳內(nèi),有十多個年紀都在五十開外的老者,正圍坐在一張橢圓形的長桌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他們都是隱門之中位高權(quán)重的長老,匯聚于此是為了商討一件很棘手的事情。然而,都等了快小半個時辰了,那個平日里向來守時的門主卻還是沒到,這讓一群老人都不免心中氣憤,但誰也沒敢表露在臉上,更無人出言指責(zé),因為坐在門主椅子旁邊的那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正在優(yōu)哉游哉地喝著一杯茶水,既然連他都沒有說什么,那旁人就自然不敢多言了。
正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響起:“抱歉,剛才有些事情耽誤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臨風(fēng)這里向各位長老賠罪了?!?p> 說完這句話,眾人就看到一個身著白衣的俊秀青年,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走進議事廳,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那張空著的椅子上。
一旁正在喝茶的那個白發(fā)老者,他看了眼這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放下茶盞笑瞇瞇道:“小玉啊,你曾經(jīng)不是說過時間就是生命么,怎么今天竟然讓我們這幫老頭子等這么久?你這不是在浪費我們的生命么?”
白發(fā)老者說完,哈哈大笑,他這一笑,其余的老者也都跟著笑了起來。老者名叫魚龍魁,是隱門創(chuàng)建之初到今天依然健在的骨灰級元老,也是這里碩果僅存資歷最深的首席大長老。
而那個遲到的白衣青年,自然就是隱門的門主玉臨風(fēng),他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但一雙眼眸卻深不見底,跟著眾人笑了笑,他正色道:“各位長老耳目靈通,想必最近發(fā)生的一些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今天請各位長老過來,就是想商量一下,有沒有應(yīng)對之策,最好是不傷兩邊的和氣,畢竟大家都是昆侖山里的鄰居,能和睦相處當然是最好?!?p> 玉臨風(fēng)說完,在座的長老皆沉默了起來,氣氛變的有些凝重。
這時,一個頭發(fā)灰白,虎目之上長著一雙倒八眉的青衣長老,他環(huán)顧一圈后,冷聲說道:“哼,那幫裝神弄鬼的家伙,就是他們把攝陰蠶全都給抓走了,我手下的王度廬因?qū)ふ姨煨Q不小心越了他們的地界,那幫王八羔子就以多欺少,將王度廬腳筋挑斷,要不是他以雙手馴服了一只雪豹,騎著豹子回到雪龍谷,恐怕就要死在瑤池鬼境了?!?p> 說話之人,名叫吳青牛,是一位天道境初期的絕頂高手,若是放在中原江湖,只怕一人就能碾壓一個一流門派,他向來脾氣火爆,不待眾人接話,繼續(xù)道:“要我說,不如我們幾個老家伙一起殺去瑤池,把那一群裝神弄鬼家伙給清理掉,搶了他們的攝陰蠶,如此一來我們雪龍谷不就不用擔(dān)心天蠶枯竭了么?”
首席大長老魚龍魁笑了笑,淡淡說道:“青牛啊,你這牛脾氣能不能改一改?你說得輕巧,但那瑤池仙境到底是個什么門派我們都知之甚少,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可比我們來得早,貿(mào)然上門挑釁,只怕會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后果?!?p> 魚龍魁說的是實話,吳青牛氣呼呼道:“那魚老大你說說,我們該怎么辦?總不能讓他們騎在我們脖子上拉屎吧?”
魚長老也不在意他說話粗魯,想了想,說了一句廢話:“這件事,還是交給小玉來拿主意,我相信他一定能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說完,魚龍魁笑瞇瞇看向玉臨風(fēng),后者苦笑了一聲,沉默半晌,才說道:“如果是以前,我確實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不過現(xiàn)在卻有了計較,諸位長老就先回吧,你們等我的好消息?!?p> 玉臨風(fēng)說完,一大群年過半百的長老們皆面面相覷,不過他們對這個年紀不大卻極有手腕的年輕門主一直深信不疑寄予厚望,因此也沒有人再說什么。等了半天的大會,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jié)束了。
一群長老都相繼起身離開,魚龍魁卻沒沒有挪動身子,等眾人都走了以后,他問道:“小玉啊,你有什么辦法?。靠煞窀戏蛘f說?”
玉臨風(fēng)對于這個一直支持自己的魚大長老向來信任有加,他笑了笑,直截了當?shù)卣f道:“今天雪龍谷來了幾位客人,他們都是東玄劍池西門家的人,據(jù)說有一個還是西門東樓的孫子……”
說到這里,玉臨風(fēng)忽然止住,他用諱莫如深的眼神看向魚龍魁,后者思忖了片刻,才恍然點了點頭,心中對這個年紀輕輕的隱門接班人,更加地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