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璽城外,官道之上行人如織,一男一女打馬而行,略顯突兀。男子身著一領火紅貂裘,面目清秀;女子黑衣白發(fā),粉雕玉琢。
“少爺,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啊?”
木臨春嘆了口氣,皺眉道:“秦軒這次因為我被困在了昆侖山,待會要去見秦叔叔……少不了又要被一頓責罵的?!?p> 木臨春回到天璽城后,曾第一時間就去了古元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秦芝冠,后者知道兒子被困于昆侖山,十分生氣,當場將木臨春臭罵了一頓,木臨春只能默默聽著,愣是一句嘴都沒敢還。
月瑤輕咬了一下嘴唇,又問道:“你買那些東西是送給誰的?”
木臨春一愣,繼而說道:“哦,是給秦軒師妹帶的,以前我在醫(yī)館的時候,她對我頗多照顧,我都沒有好好謝謝她呢。”
月瑤欲言又止,幾番爭斗之后,最終還是沒再多說什么。
兩人一路各懷心思,走的并不快,半個時辰后,方才抵達了東平縣。進入縣城后,兩人牽馬步行,沒過多久就來到了那一條熟悉的街道,看到了那一家醫(yī)館。
木臨春將馬韁繩套在門口的拴馬樁上,抬頭看了一眼古元堂,愣神了片刻,還是走了進去。熟悉無比的草藥味兒撲鼻而來,一道曼妙粉紅的身影向他走了過來。
“木哥哥,你來啦!”忙碌中的沈漫瑤瞥見木臨春,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笑著向他打了個招呼。
木臨春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
“你的氣色比前些時日好多啦!”沈漫瑤看了眼一旁診室中正給病人號脈的秦芝冠,小聲道:“那天你走了以后,師父看了師兄給他寫的信,氣已經(jīng)消了一大半。對了木哥哥,你今天過來有什么事嗎?”
沈漫瑤離木臨春本就很近,說話時又身子前傾,幾乎要挨上他的臉,木臨春的臉色不由自主的紅了一下,有些支吾道:“我,哦,沒什么事,就是過來看看你們,順便給秦叔叔和你帶了些禮物。近些時日,我都在忙著宗門內的事情,一直不得空,這不,今天總算閑下來了?!?p> 說完,木臨春側過身,從月瑤的手里接過幾包東西遞給了沈漫瑤。
“給你買了一些胭脂水粉,還有一些首飾,另外還給秦叔叔帶了些上好的人參?!?p> “謝謝你啊,木哥哥,我代師父也謝謝你啦,不過你還是別在這里呆著,免得待會師父看見你,又對你發(fā)脾氣。”
沈漫瑤接過禮物,道了句謝,將那兩包東西放進了身后的柜臺,當下又忙碌了起來。
柜臺后有百十個存放藥物的抽屜,外面都寫著藥名,粉紅少女先是看一眼藥方,然后轉過身,迅速在或高或低的抽屜里,熟練地抓起各種藥材,無需過稱,也能分量準確無誤,再用牛皮紙包好;片刻間,就將一張藥方行云流水般配好,最后再系上麻繩,遞給等候的病人。
木臨春看著看著,竟有些癡了。
月瑤見此一幕,臉色變的有些蒼白。
沈漫瑤似乎察覺到了木臨春的目光,抬起頭對著他笑了笑,“木哥哥,你要是不怕師父罵你,就先到內堂做一會兒吧,那邊有茶水,你自己倒,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p> 木臨春點點頭,當即向內堂走去,于他而言,這間有些陳舊的醫(yī)館,比他在紅蓮劍宗的那棟奢華別院要溫馨許多。
領著月瑤來到內堂,木臨春走到以前自己經(jīng)常做的那個位置。以前,他經(jīng)常在這里看書,秦軒總愛忙里偷閑,跑過來跟他閑聊,可還沒說幾句,就會有一個少女杏眼圓睜怒氣沖沖地跑過來,將她的師兄給提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回過頭對他露出一個無奈的笑臉。
木臨春明白那丫頭的意思,她是想告訴自己,她之所以擺出這幅面孔,都是因為師兄太無賴。
“少爺,你是不是喜歡她?”一直注意著木臨春表情變化的月瑤,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木臨春被問的一愣,似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片刻后即鎮(zhèn)定下來,平靜地說道:“月瑤,這個問題,我們回頭再說好不好?”
木臨春說話聲音很平和,一下子就將月瑤心里升起的一股無名之火澆滅了大半,她隨即又想到:他是堂堂紅蓮劍宗的少主,而我不過是他的一個丫鬟,即使他喜歡那個女子,我又能如何呢?心念及此,月瑤的心中竟沒來由生出一股悲傷。
木臨春見月瑤有些失落,正欲出言安慰,卻發(fā)現(xiàn)有兩個匆忙的身影從內堂門口一閃即逝。他認得,其中一個身影正是戚鴻羽。
木臨春眉頭一皺,心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能讓戚鴻羽如此火急火燎地離開,難不成是有仇家上門?心念及此,他立刻起身出了內堂。
不料,木臨春剛走出門,就見古元堂外圍了一幫人馬,個個腰懸長刀,神色肅然。
醫(yī)館里前來看診的病人,都被嚇得驚慌失措,紛紛躲到了內堂,秦芝冠想要出門問問這伙人是做什么的,卻被戚鴻羽一把拉住。
戚鴻羽道:“秦大夫,他們是來找我的,你不要出去。”
秦芝冠立刻明白,定然是戚鴻羽的仇人上門尋仇了,當下不再多言,退了回去。
回頭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那個紅衣女子,戚鴻羽輕聲道:“我去應付他們你先走?!?p> 身著紅衣的女子生的極美,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她說道:“戚哥,我不走,我已經(jīng)好了,我要跟你一起闖出去?!?p> 戚鴻羽看了一眼門外,一臉擔憂道:“這次,江南九刀來了四刀,關長峰也來了,只怕……”
紅衣女子淡淡一笑,“即使江南九刀都來了又如何?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p> 戚鴻羽一愣,他明白妻子的意思,什么都不怕,其中也包括了死。又看了眼深情款款的妻子,戚鴻羽哂然一笑,“好,那我們夫妻今日一起闖出去?!?p> 這時,忽聽古元堂外傳來一聲大笑,一個渾厚的嗓音說道:“戚鴻羽,趕快滾出來赴死,這間藥鋪已被我包圍,你是插翅也難逃,你不是號稱鴻雁南飛,凌空一羽嗎?有本事就飛出來。如若不然,我可要殺進去了,到時候傷及無辜,可都是你的罪孽?!?p> 木臨春循聲望去,只見說話之人是個年近五旬的漢子,生的虎背熊腰,右邊肩頭探出一柄龍頭刀柄,騎于馬上,威風凜凜。木臨春知道,此人應當就是江南道“九刀門”的帶頭大哥關長峰了。
關長峰位列刀榜第五,統(tǒng)領江南九刀門,是江南黑道第一人。在他的左右兩側,還有十多個騎馬佩刀的漢子,其中有三人的氣機尤為雄渾,他們正是“江南九刀”中的人物,也是關長峰的結義兄弟。
戚鴻羽雖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劍神,但關長峰又何嘗不是屈指可數(shù)的用刀大家,武功境界比之戚鴻羽也是只高不低;第七劍神面對第五刀王,難免會力有不逮,再加上關長峰身旁那幾個同樣是大名鼎鼎的結拜兄弟,若是硬拼,戚鴻羽定然不是對手??墒乱阎链耍褯]有別的選擇。
戚鴻羽前腳剛跨出門口,身著火紅貂裘的木臨春,便率先從他身旁擠了出去,擋在了戚鴻羽夫妻的身前;繼而緩緩走到了關長峰身前不遠處,用一種極為平靜的眼神看著他。
關長峰一愣,以他多年的江湖閱歷,自然能看出眼前年輕人身上這份淡定從容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自己在江南道只手遮天,可在天璽城這邊,他就不得不小心低調一些。于是問道:“你是何人?”
“晚輩木臨春,我知道,你跟戚劍神有一段不死不休的恩怨,但他曾經(jīng)有恩于我,而且是救命之恩,所以今日,晚輩斗膽請關幫主放戚劍神夫婦離去,就當是我還了他這份恩情?!?p> 關長峰尚未說話,他身旁那個黑衣紅斗篷的虬髯刀客卻已怒道:“小子,你算個什么東西?竟敢口出狂言……”
“老四!”關長峰抬手打斷了虬髯刀客的話,瞇起眼打量著木臨春,沉聲問道:“關某憑什么要給你這后生面子?你剛才說,你姓木,是哪個木?”
木臨春從容道:“東南劍林三百門,一朵紅蓮冠太青。”
這回不光是關長峰愣了一下,就連他身旁那三個帶刀客也是臉色一變。
太青州紅蓮劍宗,在其鼎盛之時,卻曾劍壓東南,冠絕太青,如今在江湖中的名望雖不如以前,但強龍難壓地頭蛇的道理幾人還是明白的;更讓關長峰等人猶豫不決的是,前些日子風波樓傳出消息,說紅蓮劍宗的宗主木天鈞已晉升天道境,踏入超絕頂高手之列,是以一時間,幾人都對這年輕人心生忌憚,具是沉默了下來。
關長峰沉聲問道:“那你和木天鈞什么關系?”
“正是家父?!?p> “我兄弟幾人不遠千里,從江南趕至此地,為的就是找戚鴻羽和這個妖女報殺子之仇,這件事情你紅蓮劍宗無權過問。”
關長峰的聲音很冷,頓了頓,他繼續(xù)道:“不過,既然你是木天鈞的兒子,那我就給你這個面子,這樣吧,我給他二人一炷香的時間,等一炷香過后,我再去追他們,能逃多遠,就看他們的本事了。屆時,倘若他們再落入我手,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你說的算了?!?p> 木臨春微微拱了拱手,關長峰如此行事,已算是給足了紅蓮劍宗的面子,他也不好再提什么要求。而他搬出家世為戚鴻羽爭得一炷香的逃跑時間,也算是仁至義盡,總不能為了他,與雄踞江南道第一大幫徹底翻臉。
此時,九刀門的弟子已買來一炷檀香點燃。一行人在關長峰的揮手示意下,心有不甘地讓開一條道路,眼睜睜看著戚鴻羽帶著那個紅衣女子離開古元堂。
更讓人氣惱的是,木臨春還提醒兩人騎馬離開。
待二人縱馬離去后,關長峰看著仍然站在面前的木臨春,嘆息道:“看到你這樣意氣風發(fā)的年輕人,我就想起了我的兒子,他若不被戚鴻羽夫婦殺死,現(xiàn)在應該都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是我這個父親每當好啊……”說著,面露一抹凄然之色。
木臨春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關長峰收回思緒,又道:“聽說木宗主已經(jīng)突破天道境了,據(jù)說你們紅蓮劍宗只要宗主晉升天道,就會確立下一代接班人,既然你是木天鈞的兒子,應當奪得少主之位了吧?”
木臨春輕輕嗯了一聲。
“哈哈,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标P長峰笑著感嘆了一句。
木臨春這時卻面色一凜,沉聲道:“你們江南九把刀只怕來的不止四人吧?放走了殺死自己兒子的兇手,還有閑心在此談笑風生,哼,只怕此刻已經(jīng)有人暗中跟著戚鴻羽了吧?”
關長峰心頭一怔,不過面上卻笑道:“這不過是你的猜測。”
周郎顧我
感謝各位的打賞支持!非常感謝! 1北冥有魚網(wǎng) 2落鳳1983 3丶墨丨白丶 4天下第三哥 5慕容女帝 6小市井大江湖 7書成鬼神泣 8ZH鬼魂 9墨道鳴 10書生爾爾 11SLIM益清 11 我自己 13一抹斜陽若影 14祈流年 15中華福爺爺 16生銹的丶刀 17作者亮劍 也感謝各位每天投票的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