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巨鹿城,王浩來到東漢末年的第三天。
已日上三桿,王浩方才轉(zhuǎn)醒。
他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爬起身來,見到太陽已經(jīng)漸漸接近頭頂,大吃一驚,急忙躍起身來,隨后一愣,又坐了下來,扇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該死,怎么還這么賴床呢?沒有五六道鬧鐘提醒的我就這么廢么?”
王浩覺得頭疼,自責(zé)不已。
他在后世時,若沒有實在的壓力,比如:上學(xué)時必須要上早自習(xí),又在學(xué)校住宿,不想起也得起……
若非如此,王浩的自控能力接近為零。
放假在家,王浩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日上三竿,臨近中午時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
而他有心有志向,每每清醒時也討厭這樣廢材的自己,但隔一夜,又要打回原形,昨天的海誓山盟便全部消失不見。
說白了就是個好高騖遠(yuǎn)又不愿實在行動的廢材,為了理想所付出的行動,大多數(shù)都不走心,只是在敷衍他自己罷了。
在后世就在這樣的掙扎中虛度了幾年,而到了漢末,沒想到也還是這樣。
他前兩天還很有壓力,開始苦悶,直到后來開始尋求出路,頭腦時刻在風(fēng)暴中,這種情況下,賴床是不可能賴床的。
不過,萬萬沒想到,本來昨天打了一上午鐵,干了真漢子的事業(yè);又實現(xiàn)了人生中第一次見義勇為;還和田豐這等人才長篇大論,確立了志向。
王浩滿以為自己已經(jīng)開始改變了,卻沒料到,正是因為志向確立了,壓力大大減小,他又變回了廢宅原樣。
“……”王浩對自己已經(jīng)無語了,實在有些記吃不記打,怎么就這么賤呢?
“唉!沒辦法,別自責(zé)了,先盡力過好這一天吧!”良久,王浩振作起來。
有千萬次早起失敗經(jīng)驗的他,也知道,要是自己沒能實現(xiàn)自己對自己發(fā)的誓,起來之后一旦開始自我安慰或者自暴自棄,那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昏昏沉沉的度日。
而當(dāng)失敗之后,決心在一天剩余的時間里盡力過的充實,那就會延續(xù)一段時間的奮發(fā)向上。
但王浩這人在完全沒長性,初中,高中,還有大學(xué)一年,總共七年,在這七年的假期中,他一直都在這兩種極端情況下徘徊不前,直到現(xiàn)在——來到漢末的第三天。
“果然是學(xué)壞三天,學(xué)好有三年?。〔贿^我都六七年了,也沒學(xué)好,心志實在是脆弱不堪,自我安慰慣了,都快成阿Q了。”
王浩自言自語著,起身去別院洗漱。
一番快速的洗漱完畢,王浩也才來了精神,重振旗鼓。
他暗自琢磨:“如今田豐和劉儀兩位,已經(jīng)出城了吧?嗯,我在這也不能閑著,至少得做點事情?!?p> 隨著王浩將洗漱用品放回背包,來到前廳,正撞上霍逍和霍筱兩姐弟,后面還跟著霍順以及幾名家仆,其中一名家仆手里還捧著幾件衣服。
王浩還未來得及說話,霍筱轉(zhuǎn)頭往外看看天色,對身邊的幾人笑問道:“呦!王先生起的好早??!還沒成婚就貪戀“床第之歡”了,嗯…現(xiàn)在快到晌午了,再過不久就要吃晚飯了吧?”
“確實,再過兩三個時辰,婢子就該去通知廚房準(zhǔn)備晚飯了,小姐和少主的肚子也該餓了!”霍筱身旁一丫鬟,搖晃著腦袋笑道。
“唔……”霍逍和霍順兩人都捂著嘴,臉被漲得通紅,實在憋不住了,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后面跟著的幾個家仆,也掩著面低聲輕笑。
“誒!你…你們,唉!”王浩好生尷尬,無法辯駁,自責(zé)道:“是我的不是,貪懶了。”
“嗯…哼!誒!浩哥豈是懶惰之人?昨晚肯定是在想一些事情,難以入眠,這才起的晚了;你們休得無禮,特別是…是霍茜你這丫頭!怎敢如此無禮?真不愧是我姐的貼身丫鬟!不過,你還是得向浩哥道歉?!?p> 霍逍還是挺仗義的,一邊笑著還想著幫王浩打掩護(hù),不過呵斥霍筱身邊的丫鬟時,也看了看霍筱的臉色。
“抱歉,先生,請恕婢子無禮!”霍茜強(qiáng)忍住笑意,上前賠禮道。
“沒事,我算是罪有應(yīng)得,應(yīng)該被取笑?!?p> 王浩雖然被取笑,頗為尷尬,臉上也覺得有些火辣辣的,不好意思;不過卻也覺得溫馨,他們這是真把自己當(dāng)家人朋友對待了,要不然也絕不會這么待客,漢代對禮數(shù)還是很尊重的。
暗自還慶幸了一下,還好自己一穿越過來落在山里,而且還碰上這么一家人。
要是運氣不好,說不定就因為穿著怪異,被官府逮捕。加上自己對這時候的主流字體隸書、章書也不是很熟悉,隸書還好認(rèn)些,章書可就十之五六都不認(rèn)得,可能因為審訊不出什么來,他就要被發(fā)配充軍,死于非命了。
這也應(yīng)該算是老天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穿越過來附帶的主角光環(huán)吧!
“對了,小王浩,今天大賢良師要見你,這身衣服先換上,免得惹出多余的麻煩。”霍筱止住笑意,指著后面家仆手里碰著的幾件衣服說道。
“什么?張…大賢良師要見我?什么情況?他怎么知道我的?”王浩頓時慌了手腳,驚道。
“這個嘛!說起來是我們霍家的不是,不過其中也有你的問題?!被趔阃nD了一下,解釋道:“因為昨天晚上你的那些東西,讓霍鋒和霍運那兩混小子見到了,今早竟被他們捅到了父親和叔父那里,而且還上報到了張牛角將軍處。還有?。∧阕蛱煸趯W(xué)堂見義勇為,其中不少執(zhí)跨子弟,回去就告訴了他們父母,這一傳十、十傳百,使得巨鹿許多人都知道了我們霍家有個奇怪的客人,還是墨家弟子;大賢良師自然也就知道嘍?!?p> “這……我過去后,會有什么麻煩嗎?”王浩無語了一時,有些膽怯的詢問。
“怎么?你怕了?”霍筱湊上前來,問道。
被霍筱這么近距離的看著,王浩心更慌了,臉色微紅,急忙退開,慌道:“怎…怎么會?誰怕了?我只是不太懂禮數(shù),怕惹出什么事情?”
“放心好了,不會把你怎么樣。”霍筱見到王浩這驚慌失措的神情,滿臉得意的笑道:“你到那時,只要老老實實的按正常禮法作揖,大賢良師問你什么,你就如實回答就是了!”
“沒錯!放心吧!浩哥,再怎么著有兄弟在呢!”霍逍拍了拍王浩的肩膀,以示安心。接著又說道:“不過,還是換上正常的衣服好些,免得被當(dāng)成什么怪物,諾!浩哥,這幾件衣服還有鞋子你先換上吧!”
隨即,兩名家仆捧著幾件衣服和一雙鞋上前來,齊聲道:“請先生更衣。”
王浩對古代漢服也有些了解,見一雙青絲履,一件直裾和曲裾衣深衣,另還有一件日常穿的短褐以及褲子。
“沒想到太平道也挺講禮節(jié),見張角也得換禮服?!?p> 王浩沉思了一陣,取上那件曲裾深衣和青絲履,說道:“我脫下外套,穿這就夠了?!?p> 一邊暗思:“這褲子我才不想換,得無襠真空上陣,很不舒服?!?p> “嗯……也行吧?!?p> 霍逍也見到過王浩晚上睡覺時脫下外套里面還穿著奇怪的衣服,而且晚上睡覺時并不用被子,他用包里一種叫睡袋的東西睡覺,初時霍逍也不解,在王浩一番解釋下,也才知道這些東西的用處,同時也不得不驚訝王浩的奇異之處,遠(yuǎn)超出他的認(rèn)知,實在讓他無法理解。
而王浩,則無奈的將這些全部推給墨家,乃是祖輩相傳的了,自己并不會制造。
“這樣……行么?”霍筱也很早就注意到了王浩的穿著,不套深衣,穿著衣服和褲子還有鞋子都與眾不同,是她前所未見的。
她一開始就對王浩的穿著感興趣,但即便是她這般開放的性格,也不好意思公開問王浩的衣服出處。
王浩也不避諱,當(dāng)著眾人的面,脫下沖鋒衣,直接套上曲裾深衣。
接著他沉頓了頓,另尋一處地方坐下,換下登山鞋,換了青絲履,理了理衣服,一手拿著鞋子和衣服,問道:“是現(xiàn)在去么?”
“不,別著急,等會再去不遲?!被趔慵?xì)細(xì)打量著王浩,嘴角勾起優(yōu)美的弧度,輕笑道:“不錯??!穿上禮服倒也是一表人才的樣子,不那么奇怪,不錯,不會引人注目了,不過你這頭發(fā)……實在有些不便,不過也沒辦法了,午后去的時候最好還是綁上頭巾?!?p>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漢代雖有了理發(fā)匠,但人們對剪下來的頭發(fā)也比較愛護(hù),而且也沒人會把頭發(fā)剪成王浩這么短,要是被人割斷頭發(fā),那也是奇恥大辱。
這時候的人哪個不束發(fā)?除了王浩,一頭不合時代的現(xiàn)代短發(fā)型,在眾人面前自是顯得格格不入。
“嗯,聽你的?!蓖鹾埔膊欢嗾f,說實在話,他心里還是有些慌的。
“對了,我勸你最好還是帶些和昨晚那樣的奇怪東西去?!被趔阃蝗徽f道。
“為什么?”王浩不解。
“依我看,光是那些奇怪的東西,絕不至于讓大賢良師要親自接見你,肯定還是因為,哼!霍鋒和霍運那兩小子把你是墨家弟子的事情也給上報給了張牛角將軍,世人誰不知墨家弟子機(jī)關(guān)術(shù)世間無雙,極善造守城器械?大賢良師要見你,也肯定是要你幫太平道打造厲害殺器?!被趔闳粲兴嫉牡?。
“???我……去,說實在話,我也不會造什么守城器械,這個在父輩時已不讓我學(xué)了?!蓖鹾茻o奈道。
“那就如實回答,不過,這樣可能會惹得大賢良師不高興,所以,你至少得獻(xiàn)出一些器物,這樣才能保證不會受罰,說不準(zhǔn)還有賞賜呢!”
“嗯,說的是!”王浩定下心來,開始尋思要拿什么東西去獻(xiàn)給張角?
這非要有實在用處不成,要不然,送顆糖給他張角吃嗎?也許有用,但這樣最多保證自己不受罰。
為今之計,還是得帶些有用的東西去……
王浩眼光漸漸亮堂起來,有了頭緒,要是能引得張角開心,給自己一些賞賜,那就能開始招募私家兵馬了……嘿嘿!這第一步,總算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