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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盤:逐鹿天下

第三十三章 畢露

涅盤:逐鹿天下 肆墨垠 2521 2022-11-09 19:55:01

  季蔚坐在草地上倚靠著樹干,雙手交疊在腦后枕著,沈逸忻走近了些,寬袍被風吹起,那一身的清洌之氣洋洋灑灑。

  季蔚瞥見揚起笑意,“君子當如蘭,處幽而立芳。沈二,你怎么不生個女兒身呢?”

  沈逸忻哼笑一聲,“無聊?!?p>  季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于沈逸忻并肩而立,“今日立冬,天到底是冷下來了?!?p>  “你大老遠從綠城過來不是想說這個吧?”

  “嗯。我們先前瞧的那張地契上是若鳶的名字,但也說了,是她的,也不是她的?!?p>  沈逸忻有預感,季蔚定是查清了,暗自深吸了口氣,面上卻毫無波瀾,“你說,我聽著。”

  “蒹葭巷那處宅子是通過吳瓊的名字送給若鳶的,但吳瓊與若鳶之間并無深交,細查之下,何止那處宅子,連整條巷子都是早年孔舒予輾轉幾手偷偷積累下來的?!?p>  季蔚側過身直直看了過來,“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沈逸翀那么在乎蒹葭巷一案,而且就那么草草結了案,他有必要為了孔舒予做到如此嗎?沒有必要。但他們之間牽扯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就是當時的太子殿下,如今的承德帝?!?p>  沈逸忻心中升起一股酸楚之味,閉上了眼睛,輕言道:“澤元......”

  “當初你知道了盈盈的死與他有關,所以選擇逃避,一個人往南跑,然后呢?等著先帝駕崩,新君繼位,這件案子和盈盈都再無翻身之日!是嗎?”

  沈逸忻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不是?!?p>  季蔚怒道:“你有你的考量,所謂的大局為重,可整條蒹葭巷都被付之一炬,只為了掩蓋一個真相,沈玉書那是上百條人命?。 ?p>  沈逸忻視線有些模糊,眼睛酸澀的抬起了頭,聲音明顯暗啞,說道:“當我跟著你從槐州回來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做了選擇,我們?nèi)缃褡龅牟痪褪窃谶€事件一個真相嗎?”

  “不晚嗎?不覺得晚嗎?”季蔚忽覺的有點好笑。

  “你別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跟我說話。”沈逸忻突然嚴肅起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當時的情形下,有錦衣衛(wèi)出手,各處又都有防備,你以為能沾得了多少好處?再看現(xiàn)在,自以為塵埃落定,都放松了戒備,只要是人做的事,必然會留下證據(jù),況且我們已經(jīng)逼近了。如今不晚,反而剛剛好?!?p>  季蔚輕咳了一聲,掩過尷尬之色,將披風解下,披在了沈逸忻身上,“天涼了,還穿這么少。我該回綠城了,過兩日南邊就該傳來消息了?!?p>  沈逸忻將手里的點心提到了季蔚面前,“給,綠城沒有的?!?p>  季蔚笑著揶揄了一句,“知道你們酆都繁華行了吧!”

  兩人站在河堤邊相視而笑,落日余暉沖破云層直射而下,那像是推開層層阻礙,破土而出的真相,裹著希望直面而來,叫人不由看出了神,皆心神向往。

  ·

  左梅謙趕到的時候,薄濯雪正坐在正堂悠哉悠哉的品茶,盧秋吟毫無生氣的癱坐在一旁。

  左梅謙見狀頓時愣住了,指著盧秋吟的方向問道:“薄公子,盧大人他這是怎么了?”

  薄濯雪回的輕巧,“自尋死路罷了?!?p>  左梅謙見他擺了擺手,薄嶸便將面前的一臺臺木箱全部打開,金銀珠寶分門別類的塞滿了十幾臺。

  隨后薄嶸又雙手捧著托盤走了過來,“左大人,這是在這處宅子里找到的私賬?!?p>  左梅謙聞言立馬拿起翻看,筆筆樁樁都記的清清楚楚,更有甚者,在一筆盧秋吟所得之處都蓋有他的私章。

  “這是?吳王兩家?”

  薄濯雪放下茶盞,換了個坐姿,“左大人,先不急,這些都不重要。”

  左梅謙疑惑之際,薄濯雪指著墻面說道,“您瞧瞧那些。”

  左梅謙視線順著看了過去,頓時目瞪口呆,墻皮已被人為剝落,露出了一塊塊金磚,環(huán)顧四周,整面整面的墻體盡都是金磚所砌。

  手中的賬本也應景般掉落在地,薄嶸撿起有重新塞回了左梅謙手中。

  薄濯雪手指敲了敲桌面,左梅謙回過神來。

  “左大人,這是地契,宅子的主人既不是王家也不是吳家,而是酆都藏香閣一名喚作若鳶的妓子。這事情啊,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p>  左梅謙到底是個辦實事的,拱手行禮,“多謝薄公子鼎力相助,下官來之前已命人在外等候,此刻便先將盧大人看管起來,不日押解回京由皇上定奪。雖恐有變數(shù),有心不敢耽擱片刻,但還有些事仍需求證,所以還要再等上幾日。若來日需要薄公子佐證之處,還需勞煩您跑一趟燕京城?!?p>  “那是自然?!?p>  左梅謙吩咐人進來,將金銀珠寶重新封箱,貼上封條抬了出去。盧秋吟被人從地上提了起來,左梅謙給了他面子,押上了馬車,隨即將宅子一并貼上了封條,揣著賬簿與薄濯雪告辭了。

  ·

  長應知日夜兼程從泉州趕了回來,直奔左梅謙的住處。進了書房就關上了門窗,左梅謙見此挺直了身板,神情嚴肅的問道:“長將軍可是查了些什么?”

  長應知灌了口茶,說道:“泉州糧馬道的防護有明顯的破口,但邊緣整齊,像是人為剪開的?!?p>  “所以,天圣三十二年的軍糧從汾州走泉州也出了份力?”

  “也不見得。泉州與汾州一向不合,況且此事所要承擔的風險不小,一旦東窗事發(fā),那必定永世不得翻身?!?p>  左梅謙神色悲痛,“誰能知道呢?九十五萬石不是個小數(shù)目,都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些人又怎會甘心?”

  “如果在汾州被扣一定會有所察覺,或許,這九十五萬旦軍糧根本不在汾州,而是從未出過燕京。”

  “如果真的是這樣,眼下回京復命更不能再拖,只怕夜長夢多?!?p>  ·

  吳瓊坐不住了,孔舒予借口風寒閉門不見,管事無奈只得又退了出去。

  若鳶從里間走了出來,椅坐在官帽椅[1]的扶手上,替他揉著太陽穴。

  “派去的人已經(jīng)動身了,燕京城外山路崎嶇,一不下心墜崖是常有的事,不必太過擔憂。”

  孔舒予拉過若鳶的手,將她帶入懷中,“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總覺得有大事要發(fā)生?!?p>  若鳶捧起孔舒予的臉,輕吻他鼻尖,柔聲說道:“吳瓊這道屏障沒了,還有皇上在?!?p>  孔舒予搖了搖頭,“正因為他是皇上,必要之時將我舍棄不過一念之間。”

  “再不濟還有太......”

  孔舒予立馬捂住了她的嘴,“當心隔墻有耳?!?p>  窗子忽得被吹開,砸在墻面之上,寒風灌了進來,若鳶起身要去關窗,孔舒予卻摟得越發(fā)的緊。

  “別走?!?p>  若鳶拍了拍他,“我不走,只是窗子被吹開了?!?p>  “我不冷?!?p>  孔舒予的愧疚再也遮不住心虛,他要舍棄若鳶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2],輪到他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了,所以他不能坐以待斃。

  籌謀了這么久,犧牲了這么多,到頭來功虧一簣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孔舒予即便是死,也要拉個值當?shù)囊黄鹣碌鬲z。

  [1]官帽椅的名字由來就比較直觀,因為造型尤其是搭鬧的形狀類似古時候官員的官帽而得名。主要有“四出頭官帽椅”和“南官帽椅”兩種;[2]出自《宋史·李全傳》

肆墨垠

[1]官帽椅的名字由來就比較直觀,因為造型尤其是搭鬧的形狀類似古時候官員的官帽而得名。主要有“四出頭官帽椅”和“南官帽椅”兩種;[2]出自《宋史·李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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